一字解讀，盡得風流

楊穎

作品的三要素：人物形象、情節、環境。在傳統的中國語文教育體系中，老師通常會以小說的三要素來展開教學，以此為基礎構成課堂教學的各個模塊，學生在這樣的學習過程中，對于小說的理解比較碎片化，不能完整地解讀整篇文章，對于小說的內容也只能停留在文字表面，而無法深入小說的思想，學生對于文章的認知角度格外單一，而一字解讀這種方法卻能夠給學生更加深刻的理解。本文就以《蒲柳人家》為例，探究“一字解讀”在小說中的運用效果。

作家劉紹棠稱，寫作《蒲柳人家》的原因有兩點，一是“感恩圖報”，由于“鄉親父老兄弟姐妹扶危濟困，多情重義，我（作家）才大難不死”，所以在小說中表現鄉親形象，歌頌他們的美好品質;二是“走我（作家）的鄉村文化道路”，由于從個人“前后在鄉村生存了三十年之久”的現實考慮，揚長避短，所以要寫“鄉村文化”，要在寫作中“堅守現實主義優良傳統，承繼和發展中國文化的少數民族風情，保存和發揮鮮明的中國傳統風氣和濃厚的民族特色，抒寫中國農民的社會歷史和社會時代的人生命運”?！镀蚜思摇芬浴熬乓话恕笔录?、蘆溝橋事件之前，殷汝耕在極洞成立了漢奸政權，抗戰活動方興未艾的這段歷程為主要歷史背景，成功地刻畫了一個性格粗獷豪勇的傳奇英雄人物。這既是傳奇英杰傳，也是我國新一代的兒女英雄傳。

本著為父老鄉親畫像、展現真實情境的想法，劉紹棠創作了《蒲柳人家》這篇小說，那么，學生如何通過《蒲柳人家》來感受劉紹棠為人物畫像的心情呢？學生如何借助《蒲柳人家》來感受當時的環境呢？筆者就《蒲柳人家》對“一字解讀”的教學方法展開探究。

一、文本解讀

《蒲柳人家》是教育部新編版教科書九年級語文課下冊第二個單元的一個作品，同時本單元的作品還有《變色龍》《孔乙己》《溜索》，但無論哪一篇都沒有《蒲柳人家》能夠反映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和濃郁的鄉土風情。“我要一生一世謳歌生我養我的勤勞民眾”（劉紹棠語），而這樣一個人滿懷反哺之心，恰恰也是我們正確深刻地理解蒲柳人家的一把神秘“鑰匙”。他們就是那樣的多情重義、那樣的爽朗豪放，他們身上總是挾帶著中國當代農民傳統的勤勞善良、中國當代農民素誠質樸的人生價值觀和風土人情美。

《蒲柳人家》中的一丈青大娘身形魁梧，性格潑辣，藝高人膽大，人物形象生動豐滿，無論是言談還是舉止都有著濃濃的鄉土氣息。筆者以《蒲柳人家》為例，用“一字解讀”對此文的教學加以研究和探討。

二、“一字解讀”教學設計以及實施

《蒲柳人家》的漫畫色彩較濃，根據課文的語言描繪，學生可以用簡筆勾勒出一丈青大娘的整體形象，班上的丹青高手呂子陳畫得惟妙惟肖，只是在繪畫的時候她加上了現代元素，可這個元素是增強還是削弱了一丈青大娘的形象特征，恰好給我們的課上討論提供了契機。

三、“一字解讀”品析人物

作家鮑昌說：《蒲柳人家》的特點不在于情節的曲折，而在于人物性格的刻畫。呂子陳同學的漫畫，引起了學生的討論和思考、探究：漫畫當中手腳畫得較秀氣，課本上卻是一雙大手、大腳。我們就從“手”來入手，回歸到原文中去分析。

1. 外觀相貌：大高個子，一只大踢腿，一只長滿腳繭的大手，青銅膚色，嗓門也亮堂，揍起人來，方圓二三十里，敢說找不出可以招架幾回合的大敵。

點評：個高腳大，身強體健。

漫畫式的人物畫像：大手

呂子陳同學的漫畫身材風韻都有一丈青大娘的風姿，只是在手的設計上卻變成了表示勝利的剪刀手，估計在那個時代剪刀手還沒有誕生呢。因此人物形象的設計應當符合時代特征。

2. 小品動作：一陣風沖下河坡，擋在這幾位纖夫的前面，手戳著他們的鼻尖“一丈青大娘勃然憤怒，老大一只耳刮子掄圓了扇過去。（“掄圓了”“扇過去”完全寫出了奶奶的怒氣和力量，潑辣無比的性情躍然紙面）只聽咯吧一聲，一丈青大娘折著一個碗口粗的旱柳，帶著呼呼風揮舞了過來，將這幾位纖夫給掃下河去，就象正月十五煮元宵，紛紛落水?！?/p>

點評：性格豪爽、潑辣、力大無窮。

漫畫式的人物畫像：身手

種田、撐船、打魚等都是當行家。此外她還會扎針、拔罐子、接生、接骨、看紅傷。這些小村大人孩子們的各種頭疼腦熱問題，都來找她妙手回春;全村三十以內的人，也都是把她那一只粗大的手臂，給接到了凡間。

點評：淳厚樸實、能干。

漫畫式的人物畫像：妙手

3. 賞語言：一丈青的大娘罵人方式，就像雨打芭蕉，用短長句，四六體，鼓點似地罵了一天，一氣呵成，也不倒嗓子。

點評：口語、俗語，讀起來抑揚頓挫，有節奏感，鄉土味道十足。

漫畫式的人物畫像：好手

4. 析身份：何滿子是一丈青大娘的心尖子、肺葉子、眼珠子、命根子。

奶奶們八樣都不放心……怕給拍花子的人拐走。

點評：口語、俗語、讀起來抑揚頓挫，有節奏感，鄉土味道十足。

等到天黑再回來去，奶奶就抄起了頂門杠子，要砸破何滿子的光葫蘆頭;何滿子一動不動，連眼皮眨也不眨，奶奶只好將頂門杠子一甩，喊了一聲：“小祖宗兒！”（表演讀）

點評：疼愛孫子。

漫畫式的人物畫像：愛不釋手

總結：一丈青大娘由于膽大潑辣、剛直不阿而得到了名號，但她卻口苦心田、溺愛小孫兒，比扈三娘人物形象豐富許多。長著一雙巨大的手，既能巧妙地回春，也可以打抱不平，是罵人的一把好手，還有讓人欽佩不已的身手，對孫子更是愛不釋手，如果說魯迅筆下的楊二嫂潑辣得讓人心生厭惡，那么一丈青大娘卻潑辣得讓人心生敬佩，為什么呢？因為她潑辣卻潑在身上的一身正氣！

“手”這個字解讀了一丈青大娘的身體特征及精神特征，學生也在課堂的討論當中感知一丈青大娘的一身正氣。小說閱讀有很多種解讀方法，但任何一種解讀方法都應該是引導學生從基本解讀走向縱深解讀，抓住人物的身體特征進而解讀人物的精神特征，也符合作者所說：“我要一生一世謳歌生我養我的勞動人民。”我們一線教師不妨在教學實踐中找到能解讀文本的這個字，引領學生走向更廣闊的的空間。

四、“一字解讀”淺析

所謂“一字解讀”，便是通過某一個字，或者說某一方面，進行充分地解讀，再由此向下進行延伸與擴展，從而達到由點到面的效果。拿上述的《蒲柳人家》這一例子來說，就是由漫畫中一丈青大娘的剪刀手、小手小腳與原文中所描寫的大手形成對比，析出人物的特性。

就從外貌上開始，寫一丈青大娘“大高個兒，一雙大腳，一雙長滿老繭的大手，青銅膚色，嗓門也亮堂，罵起人來，方圓二三十里，敢說找不出可以招架好幾個回合的大敵”，就突出了一丈青大娘的“大手”。

接著又描述到了一丈青大娘的動態，如“一丈青大娘打斷了一棵碗口粗細的河柳，帶著呼呼風聲揮舞起來，把這幾位纖夫掃下河去，就像正月十五煮元宵，紛紛落水”，更加突出了一丈青大娘這一人物的性格豪爽，把她的潑辣與力大無窮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一點最突出的，就是一丈青大娘的“身手”。而“種田、撐船、打魚都是當行家。她還會扎頭針、拔罐子、接生、接骨、看紅傷。這些小村的老大孩子有一種頭疼腦熱，都來找她手到病除;全村三十以內的人，也都是把她那一雙粗大的雙手給接來了人間”這一句話強調的就是一丈青大娘的能干，也就是突出了她的“妙手”。

分析完動作后，再從語言方面入手，由動作到語言，進一步完善人物形象，使人物更加豐滿。比如說到“一丈青大娘罵人，就像雨打芭蕉，短長句，四六體，鼓點似的罵一天，一氣呵成，也不倒嗓子”這一句，形容了一丈青大娘罵時的情景，富有濃厚的鄉土味道，突出的是一丈青大娘的“好手”。

分析了這個后，再從一丈青大娘的身份分析，一丈青大娘對待小外孫也是特別疼愛的，又如描寫“等天黑才回來去，奶奶就抄起了頂門杠子，要敲破何滿子的光葫蘆頭;何滿子一動不動，連眼皮眨也不眨，奶奶只好將頂門杠子一甩，喊了一聲：‘小祖宗兒！’”中所寫的，表達了一丈青大娘對孫子的疼愛，體現的是一丈青大娘的“愛不釋手”。

整篇解析下來，都是圍繞著“手”來展開，緊扣著“手”，就是緊扣著“一字”。由手來進行解讀，從人物的相貌、動作、語言、身份層層剝開，就是解讀的過程。

由此觀之，“一字解讀”在我們分析小說的過程中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它不同于傳統的通過人物、情節、環境的解讀過于碎片化，反而使文章更加整體化，僅僅通過一個細節，就可以對文章中某一個人物進行關鍵性地解讀，對于學生理解人物形象有著重要作用。

同樣，這樣的“一字解讀”也不僅僅可以用在解析人物當中，筆者只是通過漫畫中的手引發思考，從而選擇由“手”這個方面來進行解讀，對一丈青大娘進行層層剖析。本文僅僅只是舉了這一個例子，當然，我們也不需要局限于此，也可以從其他方面進行分析。比如小說中其他豐滿的人物形象，以及整篇小說的主題思想，整篇小說的故事發展方面，都可以通過某一個細節來展開解析?？傊?，筆者對于“一字解讀”在小說分析中的作用，是大為贊賞的。

五、結語

在傳統的小說分析中，老師已經習慣于從小說三要素：人物、情節、環境來進行分析，而學生也習慣性地用固化思維進行學習，這樣的方式并非是不好，只是相對而言，學生學習到的東西更加分散，是碎片化的學習與記憶，對于整體的學習用處并不明顯?！耙蛔纸庾x”強調的是由點到面，由小細節而觀全貌，更有利于學生的觀察與思考，也更能夠增強學生的整體意識和大局觀。無論是對人物的分析，還是對情節的分析，“一字解讀”的作用都是不容小覷的?！镀蚜思摇分皇且粋€典例，是一個重要代表，而在我們初中語文的教育和學習中，“一字解讀”的應用范圍格外廣泛，老師充分運用“一字解讀”的方法來進行課堂教學，對于我們的課堂教學有著積極的推動作用。從小方面講，提高了學生的素質，增強了我們在課堂上的效率;從大方面講，培養了學生的邏輯思維，為學生今后的中國語文研究和學習工作打下了更堅實的基礎。總而言之，一字解讀，更得風流。運用“一字解讀”的方式，是語文小說教學的必然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