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枯木

西出成都

閃電穿過樹的一剎那

你有了永恒的形狀

時間被封印在每一條褶皺

不知多少年以后

我把你搬離遠處

帶到千里之外的家

你成了青苔最愛的居所

茸茸的新綠填滿舊的凹洞

有時候小鳥也來

蝸牛也來

時間收到了訊息

喚醒你記憶中的

一年四季

鋪開白紙

削尖鉛筆

跟藏在縫隙里的陰影細細對談

我看見你的色彩

它們來自光線雨水和地底的幽暗

來自溫暖和嚴寒

來自無數個星星墜落的白天

溝壑在紙上蔓延

不比一顆種子的發芽更快

不比一道淺痕的生長更慢

許多個飛奔的早晨掉進跌跌撞撞的傍晚

跋山涉水

我的筆也老了

回頭時

果然看見了萬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