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差異性與收斂性研究

王文琪

（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北京 100142）

一、引言及文獻綜述

“十四五”規劃提出，要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建立健全環境治理體系。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社會快速發展，收獲了巨大的發展成果，同時也帶來了包括環境污染在內的一系列社會問題。黨的十九大提出要追求經濟高質量發展，這必然要求經濟與環境保護相互協調發展。政府的財政環保支出是中國環境保護領域的主要支出，對生態環境保護有著重要影響。雖然目前中國的財政環保支出不斷增加，從2007年的995.8億元上升到2019年的7390億元，但是各地區的財政環保資金是否配置合理？環保支出效率是否有提高空間？由于地方財力有限，財政壓力較大，在現有的地方財政環保投入規模下有效提高環保支出效率已成為首選路徑。基于此，文章重新測算中國省級行政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及其差異性。在此基礎上，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演進態勢和收斂機制進行深入全面的分析。對這些問題的研究有利于推進地區間環保公共服務均等化，從而更有針對性地解決地區間非均衡發展問題。

目前有不少學者從各個角度和不同地區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進行研究。曾淇、朱寧(2020)通過DEA-TOBIT模型測度了中國31個省級行政區的節能環保財政支出效率，結論認為中國環保財政支出效率低，且存在區域差異[1]。張婕、高晨鈺(2021)從區域一體化的角度，運用超效率DEA模型測算了長三角地區26個城市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并得出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在空間上呈正態分布，認為技術效率是長三角城市群財政支出效率差異的主要原因[2]。向自強等(2020)實證分析了長江經濟帶的財政環保支出績效和影響因素，認為長江經濟帶財政環保支出效率較低，且主要是由規模效率造成的[3]。馮曦明、婁靜(2017)實證發現，中國西部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的全要素生產率都小于1，大部分地區存在財政環保支出的技術落后問題[4]。張智楠(2018)通過對廣東省地級市的實證分析，認為廣東省一半以上的地級市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均值低于0.5，且各市之間的支出效率也存在顯著差異[5]。和立道等(2018)在考慮財政分權的模式下，分析節能環保支出對綠色經濟發展的影響，研究發現在現行的財政分權有利于增加財政節能環保支出，但在政績考核的影響下，也存在效率低下的問題[6]。彭熠、黃恭針(2021)發現碳排放價格扭曲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且技術進步有部分中介作用[7]。李秀珍等(2020)通過空間杜賓模型實證研究發現，外商投資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不同地區的效應不一樣[8]。

收斂性研究關注研究對象是否具有趨同的趨勢，目前收斂性檢驗廣泛應用于經濟增長、收入差距、效率差異等各個領域。李文軍(2018)通過深入研究中國農業支出的區域差異，得出區域農業支出沒有呈現收斂態勢的結論[9]。孫英杰、林春(2018)測算了中國各地區的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發現不同地區的收斂機制不一樣[10]。馬玉林、馬運鵬(2021)測度了中國各省份科技資源配置效率的區域差異，并檢驗了科技資源配置效率的σ收斂和β收斂特征[11]。李言、雷紅(2021)深入研究了省級政府稅收努力的區域差異和收斂機制，發現不同地區的稅收努力呈現不同的收斂性[12]。葉菁菁(2021)運用熵權法計算各省份的消費升級指數，實證分析了消費升級水平的區域差異和收斂性，發現三大地區的收斂速度不一樣[13]。學者們還從空間效應角度研究空間關聯性及收斂性問題。紀成君、夏懷明(2020)研究發現，中國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存在絕對β收斂特征，并且空間效應加快了收斂速度[14]。呂承超、崔悅(2020)研究了中國高質量發展地區的差異性和收斂機制，運用時空β收斂模型進行實證分析[15]。辛沖沖等(2021)在測算中國各省份縱向財政失衡的基礎上，對地區間差異性和空間收斂特征進行了實證分析[16]。王德青等(2021)研究了中國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的時空差異性，并測度了收入與消費時空差異的動態收斂性[17]。

總體來看，學者們已經在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支出結構以及支出效應和支出政策等方面做了很多研究，具體到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方面，大部分的都是研究省市或者部分區域的支出效率和影響因素，在支出效率上沒有進行更深的探索。文章在測算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入分析環保支出效率的差異性和收斂機制，探究其動態演變趨勢。

二、模型與數據說明

1.效率測算模型

目前對效率的測算主要使用數據包絡分析法(DEA)和隨機前沿分析法(SFA)等。運用數據包絡分析對省級政府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進行測算，無需構建具體的生產函數，并且能夠同時處理多項投入和多項產出。由于研究的重點是在一定的財政投入下能夠帶來效率的提高和更有效的生態環境改善，因此文章選擇了產出導向型的DEA-BCC模型來測算各省級政府財政環保支出的綜合技術效率。

2.收斂性檢驗模型

收斂理論起初主要用于研究不同經濟體間經濟增長的差異和發展不平衡的問題，探究經濟體差異是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縮小，逐漸趨向穩態水平。收斂理論模型主要包括σ收斂和β收斂以及其他收斂理論模型[18]。

（1）σ收斂模型

σ收斂模型描述的是不同省份之間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離散程度隨時間推移而持續下降的狀態，是一種靜態的存量描述模型。σ收斂模型為：

其中，模型中的i和t分別表示不同的省份和時間；Yit表示i省份t時間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表示t時期各個省份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平均值；當σt=1＜σt時，表示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離散值在逐漸縮小，呈現σ收斂趨勢，反之，則表示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呈現發散趨勢。

（2）絕對β收斂模型

絕對β收斂模型是假設各個省份在相同的限制條件下，各個省份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達到相同的穩態水平，是一種動態的流量描述模型。絕對β收斂模型為：

（3）條件β收斂模型

條件β收斂模型是在絕對β收斂模型的基礎上增加一些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有影響且關聯度大的控制變量，以提高β收斂模型的精確性和解釋力度。條件β收斂承認各地區穩態值存在差異，結論可能會因為各地區的時點或經濟水平等外部環境的不同而存在差異。具體模型如下：

其中，β表示模型的條件收斂系數，當β<0且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中國各省份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存在條件收斂，達到各自的穩態水平；反之，呈發散狀態；lncontrolit為模型的一系列控制變量，λ為控制變量的系數，μit和ηit分別代表模型的時間和地區效應，εit代表模型的隨機干擾項。

3.變量及數據說明

（1）核心解釋變量

核心解釋變量為各省份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投入變量為財政節能環保支出（億元），產出變量為一般工業固定廢物綜合利用量（萬噸）、生活垃圾清運量（萬噸）、污水處理總量（萬噸）、工業廢氣治理設施處理能力（萬立方米/時）、造林面積（公頃）。文章實證的所有數據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2008—2020年）和《中國環境統計年鑒》（2008—2020年）。

（2）控制變量

文章對條件β收斂檢驗增加了一系列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是地方各方面發展的基礎，可能影響地方財政支出效率，該指標選取地區的人均GDP來表示；人口因素對財政支出和污染均會帶來影響，人口規模的大小可能會影響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城鎮和農村對環境污染的影響不一樣，城鎮化水平的高低可能影響環保支出效率，文章選取各省份城鎮人口和當地常住人口數量的比重來表示該指標；工業化水平的高低影響污染排放和地區財力進而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產生影響，該指標選取第二產業增加值與該地區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表示；財政分權影響當地的財力大小進而影響各方面的財政支出，使用地方政府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和一般公共預算支出的比重來表示；市場化水平影響地方的污染排放和治理進而影響財政環保支出效率，該指標選取地區的外商投資額與地區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表示。

三、效率差異性分析

文章選取了2007—2019年中國31個省級行政區（除港澳臺地區外）的投入產出數據，運用數據包絡分析法對各地區2007—2019年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進行了測算，計算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2007—2019年全國及四大地區財政環保支出效率

財政節能環保支出效率值（綜合技術效率值）從整體來看，2007—2019年間，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均值在0.6~0.8之間波動，說明中國大部分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沒有達到有效狀態，可以看出中國財政資金在環保公共服務領域的配置和資金的使用效率方面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其中，山西、內蒙古、遼寧和福建等省份的環保支出效率值較高，均值都在0.9以上；北京、吉林和重慶等地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偏低，均值在0.5以下，這些地方需要合理配置財政資金，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率。

財政節能環保支出效率值的變化趨勢應分兩個時間段來看：2015年之前，全國大部分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都呈現穩步增長態勢；2015年之后大部分地區的效率值呈現小幅度的震蕩下降趨勢。具體來看，陜西、內蒙古和遼寧等地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穩定在較高水平，重慶、甘肅、青海等地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呈震蕩增長趨勢，天津、河北、江西、廣東、海南等地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呈震蕩下降趨勢。

從全國四大區域來看，2007—2019年，中國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存在一定的區域差異性，中部地區的效率均值最高，東北地區的效率均值最低。整體來看，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小幅度震蕩上升，而東部地區的支出效率值有較大幅度的下降趨勢，且東部和東北地區的效率均值大部分年份都低于全國水平。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差異性深受這些地區的經濟結構和財政資金的配置影響。東北地區是老工業基地，重工業發達，環境污染較為嚴重，污染防治壓力較大，加上東北地區的財政資金緊張，雙重壓力影響了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東部地區地處沿海，經濟較發達，財政資金相對充裕，在資金的配置和使用方面還存在較大的提升空間，同時東部地區的工商業發達，人口密度大，相對來說增加了環境保護和污染治理的難度，影響了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長江經濟帶的生態環境保護近年來得到中央政府財稅和政策等方面的大力支持，促進地區協同發展，有力促進了長江經濟帶附近的中西部地區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提高。

四、收斂機制分析

1.σ收斂檢驗與結果分析

文章運用變異系數法對2007—2019年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除港澳臺）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進行了σ收斂性檢驗。圖1展現了觀測期內的環保支出效率值的σ系數演變趨勢。

σ收斂檢驗是探究全國不同地區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的差距是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縮小。從圖1可以看出，2007—2010年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的σ值呈現上升趨勢，由0.349上升到0.510，此后幾年σ值在區間震蕩，沒有表現為σ收斂。2014—2019年σ值持續下降，從0.502下降到0.352，呈現出σ收斂。

圖1 全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的σ系數演變趨勢

分區域來看，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部四大地區表現各異。東部地區σ值總體上呈現“緩慢上升—區間震蕩—穩步下降”的演變趨勢。2010年之前σ值從0.498緩慢上升到0.546，緊接著幾年間σ值下降到0.499后又緩慢上升，2014年后σ值不斷下降，存在σ收斂。中部地區σ值總體上呈現和東部地區相似的變化趨勢。σ值先是從0.308緩慢上升至0.523，接下來幾年間一直區間波動，從2014年開始σ值穩步下降，呈現σ收斂特征。西部地區σ值在觀測期內總體上變化不大，呈現區間波動的趨勢，沒有明顯的σ收斂特征。東北地區σ值總體上呈現“明顯上升—緩慢下降”的演變態勢。σ值從2007年的0.189快速上升到2009年的0.556，在2009—2019年間，東北地區的σ值呈現緩慢下降的趨勢，存在σ收斂特征。整體來說，財政環保支出效率σ值呈現“M”型波動，四大區域財政環保支出效率σ值演變各異，但在2014年后都表現出明顯的σ收斂。

2.β收斂檢驗與結果分析

（1）絕對β收斂性檢驗

表2報告了全國各地區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在樣本觀測期內的絕對β收斂檢驗的結果。由于面板數據的特性，根據豪斯曼檢驗結果，拒絕了隨機效應模型，由此文章同時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和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效率值的收斂機制檢驗。從表3可以看出，樣本觀測期內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在普通最小二乘法估計和固定效應模型估計下的絕對β收斂系數值都顯著為負，其系數估計值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等于零的原假設。結果表明，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通過了絕對β收斂性檢驗，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存在絕對β收斂，效率值相對低下地區與效率較高地區的差距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逐漸縮小。

表2 分時段絕對β收斂性檢驗

文章進一步在觀測期內分時段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進行絕對β收斂性檢驗。選取2007—2013年和2014—2019年兩個時間段分別進行普通最小二乘法和固定效應模型估計。模型結果顯示，2007—2013年和2014—2019年兩個時段的收斂系數估計值都小于0，且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原假設，表明兩個時間段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都存在絕對β收斂，且收斂速度較為接近。總體來說，不管是就整個樣本觀測期還是分時段分析，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都存在絕對β收斂，一定程度上反映各地區的效率差異在不斷縮小。

表3報告了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在樣本觀測期內分區域的絕對β收斂檢驗的結果。從模型估計來看，中國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存在絕對β收斂。在普通最小二乘回歸和固定效應模型的估計下，四大區域的絕對β收斂系數估計值均為負數，并且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原假設，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模型估計結果表明，各地區在人口規模、經濟發展狀況、工業化水平、市場化水平和城鎮化等外部條件相似的情況下，各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收斂到相同的穩態水平。從四大區域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收斂速度來看，收斂速度最快的是西部地區，中部和東部地區收斂速度次之，效率收斂速度最慢的是東北地區。財政環保支出效率較低的西部地區，效率收斂速度最快，符合收斂機制檢驗理論。

表3 分地區絕對β收斂性檢驗

收斂機制理論表明，若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存在收斂性，說明近年來實施的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和環境政策能夠顯著降低各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差異，提供較為均等的環保公共服務。上述模型收斂性檢驗都是建立在人口規模、經濟發展狀況、工業化水平、市場化水平和城鎮化等外部條件相似的情況下，但各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存在差異性和收斂不一致，因此應該根據當地情況具體分析。全國各省級地區的經濟水平、自然狀況、地理條件和歷史狀況等都存在顯著差異，且各地的環保政策和發展方向也不盡相同，造成各地區的財政支出力度和環境污染差異性較大。如果忽略這些異質性的外部條件，會造成模型估計缺乏科學性和準確性。因此，有必要考慮這些外部條件，加入一系列控制變量，進一步對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進行條件β收斂性檢驗。

（2）條件β收斂性檢驗

表4報告了全國各地區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在觀測期內的條件β收斂性檢驗結果。根據模型回歸結果可知，樣本觀測期內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在普通最小二乘法估計和固定效應模型估計下的絕對β收斂系數值分別為-0.330和-0.568，都在1%的水平上拒絕了等于0的原假設，表明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存在條件β收斂。文章進一步通過分時段來探究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條件β收斂性，2007—2013年和2014—2019年兩個時間段的最小二乘法回歸和固定效應模型的回歸系數都小于0，且在1%的水平上拒絕原假設，表明全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在觀測期內和兩個時間段都呈現條件β收斂。

表4 分時段條件β收斂性檢驗

模型的控制變量回歸系數表明，在觀測期內人口規模、工業化水平和市場化水平等控制變量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對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條件β收斂具有顯著影響，而經濟水平、財政自給率和城鎮水平等控制變量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收斂性影響不顯著。分時段來看，2007—2013年的城鎮化水平變量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收斂性有顯著影響，2014—2019年的工業化水平和市場化水平對效率收斂影響顯著。人口規模在樣本觀測期的模型估計系數為-0.474，且在10%的水平下顯著，說明人口規模的擴大，使得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降低，但是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收斂具有促進作用，促使地區間差異降低。經濟水平的模型回歸系數值為-0.037，但不顯著。原因可能在于：在經濟發展水平和收入較低的時候，地方政府會重點發展經濟而忽略了環境治理問題，地區的污染也相應加重；當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和人們的收入提高到一定程度時候，人們開始關注環境污染問題，要求政府提供較高水平的環保公共服務，所以經濟發展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影響不確定。財政自給率的模型回歸系數為-0.041，且沒有通過10%的顯著性檢驗，表明財政自給率不利于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收斂。工業化水平的模型回歸系數為0.204，2014—2019年間的回歸系數為0.405，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工業化水平的提高有利于提高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可能工業化水平高的地區企業環保技術先進，近年來應用大量先進的環保技術來治理污染和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但同時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收斂具有抑制作用。市場化水平的模型回歸系數為-0.074，2014—2019年間的系數為-0.119，且都通過了5%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地區市場化水平對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提高具有抑制作用，但同時促進了地區間的效率差距縮小。城鎮化水平的模型回歸系數值為0.228，且不顯著，但2007—2013年的模型回歸系數為1.097且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城鎮化水平不利于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收斂。總體來說，不管是整個樣本觀測期還是分時段分析，在控制一系列外部異質性條件下，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都存在條件β收斂，各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隨著時間的推移都趨向各自的穩態水平。

表5報告了觀測期內中國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這四大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條件β收斂性檢驗。從模型回歸結果來看，四大區域的條件β收斂系數值均為負數，且都在1%的水平上拒絕原假設，表明在控制了異質性的外部條件后，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都存在條件β收斂。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條件β收斂速度最快的是東北地區，中部和東部地區的收斂速度次之，最慢的是西部地區。以上模型回歸結果表明，中國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差距在不斷縮小，但各區域差距縮小程度和趨勢不一致。

表5 分地區條件β收斂性檢驗

從控制變量的模型回歸結果來看，人口規模、工業化水平、市場化水平和城鎮化水平等控制變量對部分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收斂具有顯著影響，經濟水平和財政自給率對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收斂沒有顯著影響。人口規模的回歸系數值在東部地區顯著為正，在東北地區的系數值小于0且顯著，說明人口數量的增加對東部地區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有抑制作用，但是對東部地區效率差距的縮小具有促進作用；而東北地區人口規模的作用正好相反，對其他地區影響不確定。工業化水平的回歸系數在西部和東北地區顯著為正，在東部和中部地區系數為正但不顯著，說明工業化水平的提升有利于西部和東北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提高，但是對效率的收斂具有抑制作用，對其他地區影響不確定。市場化水平的回歸系數在東部和西部地區顯著為負，說明市場化水平不利于東部和西部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提升，但對縮小區域效率差異有促進作用。城鎮化水平的回歸系數在東部地區顯著為正，而在其他三大地區系數均不顯著，說明東北地區城鎮化水平的提高有利于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提高，但是對東北地區的效率差異有抑制作用，對其他地區影響不確定。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1.研究結論

文章選取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不含港澳臺地區）2007—2019年相關數據，測算了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深入分析了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差異性和收斂機制。得出如下結論：

第一，效率測算結果表明，全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存在時間和區域差異性。2015年之前，大部分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都穩步增長，之后呈現小幅度的震蕩下降趨勢。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存在一定的差異性，中部地區的效率均值最高，東北地區最低。

第二，σ收斂結果表明，2007—2010年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值的σ值呈現上升趨勢，沒有表現為σ收斂。2014—2019年σ值持續下降，呈現出σ收斂。整體來說，財政環保支出效率σ值呈現“M”型波動，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σ值演變各異，但在2014年后都表現出明顯的σ收斂。

第三，β收斂機制結果表明，不管是分時段分析還是區域分析，中國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在各個時段和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存在絕對β收斂。在控制一系列外部異質性條件下，中國各時段和四大區域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都存在條件β收斂，各地區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隨著時間的推移都趨向各自的穩態水平。

2.政策建議

根據以上實證模型分析得出的結論，文章提出提高財政環保支出效率以及均衡區域環保公共服務的政策建議：第一，制定因地制宜的環保政策。各個地方政府的外部環境條件不同，財政環保支出效率更是存在區域差異。地方政府要結合自身的財政環保支出效率，制定適合本地區發展的環保支出政策，對不足的地方加以改進，促進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的提高和生態環境的改善。第二，加強區域間合作，建立生態橫向補償機制。在中央政府的財稅等政策支持下，地方政府加強區域間的生態環境保護和污染治理合作。相鄰或相近地區加強生態橫向補償，建立完善排污權、碳排放權交易等，加強合作，協同發展，進一步提高財政環保支出效率。第三，完善政績考核，提高環保在績效考核中的地位。在現行的地方政績考核中，要在加強環境治理政績考核的同時弱化經濟績效考核，強化環保激勵機制，形成地方環境保護長效監管制度。特別是在國家重點生態功能區，更要注重環境保護的績效考核，實現地方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協調發展。第四，大力發展環保技術。提升財政環保支出技術是提升整個環保支出效率的關鍵。通過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來促進相關技術企業的發展，大力發展和推廣環保技術，從而促進各地區環保支出效率的提升，使其收斂到較高的穩態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