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學高成本態勢研究

孫朕子

摘? ?要：目前，美國大學教育成本居高不下。針對于此，調研了美國部分公辦大學、私立非營利大學、私立營利大學和國家、州一級政府教育機構，收集資料數據及研究問題的時間點是從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這十幾年，以社會反映強烈的大學高收費問題為導向，分析了促成高成本的原因和產生的后果以及導致的諸影響因素、學費的長幅趨勢及其必然性，闡明了美國當今高等教育高成本不可逆轉的態勢。美國大學高成本態勢，對我國公立和民營私立高校運營成本控制和學費收支平衡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美國大學;高收費;教育成本

中圖分類號：G64 ?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22）08-0146-04

一、美國大學高成本歷史概述

高等教育在社會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如今，高等教育在美國被視為是提高勞動力教育水平與人民生活水平的關鍵。人們認識到接受中等水平以上的教育能獲得社會尊重和高薪工作，以及擴大生活選擇的方式。對社會而言，高等教育是科學技術、社會產生力以及國際競爭力和經濟增長方式等其他諸多因素的關鍵[1]。不可否認，美國擁有世界上最好的高等教育體系之一，涵蓋幾乎所有領域的杰出項目，并且美國的高等教育學位獲得了全世界的認可。作為“人人機會均等”理念的一部分，公共高等教育在尋求消除或至少縮小由于出生于不同種族、社會、階層、經濟環境的年輕人之間的機會差距發揮了關鍵性作用。然而，在過去幾十年里，美國高等教育成本顯著增加，使得很多中低收入家庭負擔不起高昂的學費，越來越多的學生無法獲得高等教育或是無法完成大學學業。因此，降低高等教育成本和讓人們有平等接受高等教育的權利，是所有政府，高等院校的管理者需要思考和解決的一個重要問題。

二、美國高等教育的高成本現狀

當今美國高等教育面臨的重大問題之一是高等教育的高成本問題，這也是影響美國高等教育入學率和影響人們接受高等教育的關鍵的問題之一。近些年，美國大學成本上漲幅度逐年增高，大學學雜費每年上漲的幅度比生活費用上漲的幅度更大。根據美國國家教育統計中心2021年5月發布的報告顯示，2018—2019學年度，美國就讀四年制公立大學全日制學生的平均學雜費上漲到了22 300美元，比上一年增長了8%，而同樣四年制私立非營利性大學全日制學生的平均學費已上漲到51 700美元，私立營利性大學為30 600美元。受通貨膨脹影響，2020—2021學年度美國大學本科生學費還會大幅上漲。近十年間，調整了通貨膨脹后的平均公立大學學費及食宿費增長了33%，私立非營利大學增長了28%[2]。高等教育成本增長速度遠快于通貨膨脹。據美國國家教育統計中心統計，在過去的十年里，美國高校學雜費每年上漲數額比總體通貨膨脹率高出2%—3%。

（一）高等教育成本與其他消費品成本增長幅度的比較

在過去20年間，美國大學成本的增長速度遠遠快于諸如醫療、汽油等其他可比較的費用在內的其他相關費用增長速度。圖1顯示了在一些選定的商品類別中過去20年間的價格變化。

圖1中曲線代表某一年份商品的價格與2000年該商品價格百分比比較。例如，一條等高線達到了200%，代表那一年該商品價格比2000年高200%，也就是2倍。根據圖1顯示，當今美國大學學雜費比2000年的高等教育成本提高將近600%，幾乎是以前的6倍，而所有消費品平均價格僅大約翻了一番，是2000年的2倍。由此可見，近20年美國高等教育的成本增長幅度遠高于其他消費品的增長幅度。

（二）美國家庭收入與高校成本之間的比較。

進入2000年后，通貨膨脹調整后的收入表明，美國中等家庭的收入基本停滯不前，而大學成本卻一直在飆升。如圖2所示，在過去的20年中，私立非營利四年制大學成本增加了150%以上，而四年制公立大學經過通貨膨脹調整后的平均成本已經跳到了250%，平均家庭收入卻只增長了16%[3]。在2020年，私立大學每年收取的平均學費超過了5萬美元，按照美國商務部人口普查局公開的信息顯示，2020年美國居民家庭平均收入約為9.7萬美元，高等教育成本已超過家庭收入的50%。

（三）美國高等教育成本與其他國家高等教育成本的比較

不僅美國人認為美國的高等教育成本過高，來自其他國家的人們也認為美國大學的學雜費非常昂貴。在美國讀本科或研究生比在其他國家讀同等學位要花費更多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研究人員選取芬蘭、德國、瑞典、挪威等四個歐洲國家，用兩種類型的成本與美國大學成本進行比較。首先是教育成本。教育成本除學費本身成本外還包括額外的強制性費用，如書籍和其他研究材料費等，是合計的學習成本[4]。2018年美國的平均教育成本為17 856美元，是這五個國家中最高的。相同的比較數據顯示，芬蘭的教育成本是1 243美元，而德國是933美元，瑞典是600美元，是挪威596美元。2018年美國學生僅在教科書和學生用品上的平均花費就超過了1 000美元。然而，在同一年，挪威和瑞典的學生在教科書和學生用品上的花費只有400美元或更少[4]。

第二種成本是總成本?？偝杀景逃木C合成本以及生活費用的成本。比如住房、公共事業、食品和交通等。2018年，美國大學的平均總成本是五個國家中最高的，達到了33 615美元。在歐洲國家中，德國是最便宜的，為6 250美元;芬蘭排第二，為7 977美元;挪威和瑞典分別為8 096美元和9 265美元。美國高等教育總成本在發達國家中位列前茅，并且遠超絕大部分發展中國家。

三、大學成本增長的原因

美國高等教育成本如此之高，給美國年輕人及其家庭帶來沉重的經濟負擔。促使美國高校成本上漲的主要因素有以下幾點。

首先，美國高等教育成本過高、學雜費增長速度過快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學校為了更具競爭力、吸引更多，吸引更優質生源，打造學術和生態亮點，使得學校的投入逐年增高。學校支出的不斷增長，迫使學生及其家庭要支付更高的學費，形成了美國高等教育高成本的態勢。美國高等學校不得不花巨額資金來保持學校的吸引力和競爭力，支出包括高額聘請和吸引頂尖教師、給現有教師加薪、新建立或維護校園設施等。例如，學校通過修建更多的體育場、便利設施區，或進行更多的科學項目研究等來吸引更多優秀人才。此外，近年來高等教育工資中非教學事項投入部分迅速增加，公立和私立學院及大學在2010—2020年間的工資漲了38%，且增建比上一個十年快了50%。另外，在高等學校建設中，很多學校領導未把握好尺度，輕易把大量資金投入到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比如修建攀巖墻和按摩浴缸等，這些只適用于少數的精英學校，而對大多數學校是不必要的投入，造成高等教育成本過高。

其次，美國大學高成本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國家資助的巨幅削減。近年來，美國經濟增速放緩，更因疫情影響經濟出現衰退趨勢，導致國家稅收整體下降而財政支出的需求增加。因此，國家財政必須削減預算，而高等教育領域往往是削減預算的主要目標。陷入財政困境的州政府必須先保留強制性的支出項目，如醫療、衛生領域的支出，而高等教育基金通常被認為是預算中“可自由支出”的部分。事實上，高等教育基金在“可自由支出”類別中是最大的項目之一。但政府認為高等院校有許多其他的資金來源，因此，許多州政府通過不斷削減公立高校的補貼，來補助醫療衛生等其他民生行業的支出，以致高等院校不得不增加學費來彌補國家基金的削減。辦學成本不斷增加、國家資助逐年消減，導致很多高等院校通過提高學雜費的方式來彌補財政虧空，而不是通過削減開支或校友捐款支持學校當前的支出。同時，政府逐年削減每個學生的高等教育基金和其他一些來自政府的經濟援助項目，導致大學學費不斷增加，高等教育成本越來越高。以新罕布什爾州為例，根據新罕布什爾大學的統計數據，2019年新罕布什爾州大學的政府資助部分僅占本州高等教育系統預算的9%，遠低于2009年的16%[5]。

事實上，美國同類大學中不接受聯邦貸款的學校大約占總數的一半。對于學費上漲如此之快、高等學校成本如此之高，也可以從經濟學中供給和需求的關系角度來解釋。因為大學學位可以改善人們的就業前景以及增加人們的社會競爭力，所以人們對大學教育的需求在不斷增加;因為對大學的需求增加了，所以大學可以通過提高入學門檻或增加學費的方式來應對這種需求的增加;由于大多數學校招生人數是有限的，所以他們就通過增加學費來應對高需求的增加。因此，需求的增加就意味著學費的上漲和成本的增高。

此外，美國高等學校高成本的另一個經濟學角度的解釋是，大學屬于一個典型的高固定成本和低邊際成本的運行模式。因為固定成本高、邊際成本低，所以會盡可能地捕捉更多的消費者剩余。建一所大學的成本很高，但一旦建成了，每加進來一個學生大學的支出是很少的，所以大學可以通過提供給學生一些免費的項目來吸引學生支付更高的費用，從而導致大學的高成本態勢。這就是美國大學平衡財政收支，趨高成本的內因與外因。

四、美國大學高成本對普通家庭的影響

近20年，美國高校學費大幅度上漲，影響了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水平，尤其是對中等收入家庭影響更大。研究表明，美國中產家庭年收入（稅后）10萬美元左右。然而，一個2018年進入威爾斯利女子學院讀書的學生，四年平均下來，每年學費花費5萬美元。每年學費都上漲，食宿費和其他費用也每年都上漲，平均一年2.5萬美元左右，加在一起要花7.5萬美元。美國中產家庭通常有多個適齡子女需要接受高等教育，由此看來，美國中產家庭年收入的一大半要用在子女讀大學的花費上，家庭生活所受的影響可想而知。美國政府出臺“529教育儲蓄計劃”等措施幫助中產家庭長期積累教育經費，使得美國中產家庭子女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

相比之下，學費上漲對低收入家庭的影響相對不像中等家庭收入壓力那么大，因為低收入家庭的學生還有可能申請到資助，而中等收入家庭很難獲得資助，即使有幸獲得，數額也很小?？肆诸D執政期間，聯邦政府資助大幅提高。1985年聯邦政府資助占全部資助的18.8%，1992年為25.7%;克林頓上臺后的1993年提高到30%，2000年又提高到35%。但自小布什執政以后的20多年間，聯邦政府的資助幾乎沒有增加，很多州政府的資助不僅沒有增加，反而縮減。由此看出，美國大學高成本態勢促使學費大幅上漲，受影響最大的是中等收入階層，其次才是低收入家庭。

五、美國高等教育高成本對我國高等教育的啟示

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高等教育在對學生的培養上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然而，在過去的20年間，大學費用的增長速度遠遠快于諸如醫療費用、汽油以及其他可比較的費用在內的相關費用。隨著美國當今高等教育成本趨高態勢不減、學雜費不斷增加，造成并不是每個學生都能夠接受高等教育，特別是來自低收入家庭的學生。政府官員、教育工作者以及各高校的領導都要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研究美國大學高成本態勢，也提供給我國公立和民營私立高校幾點啟示。

首先，高校應充分優化高等教育資源配置，提高資源使用效率和效益，為人才培養、教師隊伍建設、科學研究和日常管理等方面提供充分的保障。高?？赏ㄟ^改進資金管理模式和預算方式控制運營成本，提高資金使用效率。學?？蓽p少不必要的活動支出，將資金向教師能力提升、學?？蒲许椖康裙ぷ魃蟽A斜，因為教師的教學能力和科研水平直接影響學生的培養水平和學校的辦學質量。另外，鼓勵教師改進教學模式，在傳統教學方式的基礎上，靈活運用線上教學方式，適量增加線上教學比例，節省每個學分課程的支付成本，從而降低學生的平均成本。

其次，創建更加系統和更公開透明的高校信息共享平臺，幫助學生及其家長對于高校的選擇做出更明智的決定，選擇一個負擔的起的學校來滿足他們的需要。例如，學校和政府可共同建立一個在線和離線共用的大學記分卡和財務援助搜索系統，并對其進行有效的監督管理。當學生和家長在尋找適合他們的并與他們的教育和職業目標相一致的高校時，系統可以為他們提供更多的信息來幫助他們將大學的費用、成本和財務援助等情況進行比較。大學生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和學校輔導員也可以幫助學生對學校的選擇做出正確的決定。

此外，各高校應深入提高產學研合作水平，與公司、企業或行業內專業組織建立長期、穩定的戰略合作關系?？赏ㄟ^企業、行業內專業組織為其所在專業領域的學生提供獎學金，以降低學生高等教育成本。同時，高校也可為企業和相關行業內組織培養更多滿足企業和行業發展需求的優秀人才。

參考文獻：

[1]? ?約翰斯通.高等教育成本：20世紀90年代全球問題與趨勢[M].紐約州布法羅市：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1994.

[2]? ?美國國家教育統計中心.2021年美國教育狀況報告[R].美國華盛頓：教育科學研究所，2021.

[3]? ?Strachan， M. How are Tuition Costs Skyrocketing for Middle-class Americans[EB/OL].Huffington Post：2020-06-14（5）.

[4]? ?Ruuska， L. The Comparison Cost of America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N].The Minnesota Daily：2019-09-22（2）.

[5]? ?Quinton， S. The High Cost of Higher Education[EB/OL].Forbes：2020-01-25.

[責任編輯? ?柯?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