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

紀慎言

也許是因為許多人都愿意當皇上，所以當不了皇上的許多人就很愿意看電視上那些有皇上的宮廷戲。最愿意看的又是那些皇上發圣旨耍威風的橋段，最過癮的還是皇上下指示之前的那一聲“來?。　逼鋵嵅还馐腔噬?，就是地方上的縣太爺也常常是坐大堂上時時要喊上一聲“來??！”

這一聲“來啊”之后，比現在的按鈴或打電話都快，那些太和御林軍或者管家衙役們就顛顛地上來了，這就是皇上和一切當官的威風所在。我老早就想過，如果那些皇上或者各級官員身邊或者身后沒有這些太監或者侍衛，他們還有那么威風，還有那么大的底氣嗎？《康熙微服私訪記》里因為康熙身邊沒有那些侍衛或者御林軍，所以就沒有了威風，而且還下了手下地方官員的大獄，著實吃了些苦頭和冤屈。

如今真正的皇上沒有了，可是各處的土皇上還是不少。沾上官氣的各級土皇上，他們的一聲“來??！”則可以招來戴著袖標的保安或是貼身助理。

前幾年住平房的時候，左鄰右舍之間的隔音效果沒有現在這么好，互相間說話的聲音都能聽見。那天東鄰家來了位農村客人，吃飯時可能喝了酒，說話聲音又高又壯。我在我家的院子里就聽他說：“哼，在村里誰敢欺負咱，誰不知道俺城里還有人哩！”雖然他沒有多大可能可以大喊一聲“來啊！”但是，那莊戶人家的底氣卻因為城里有人而顯得很足。

如今，老百姓見得最多的穿制服的人就是那些隨處可見的保安了。雖然他們并不是人手一根警棍，但是他們的手里卻少不了一個帶天線的對講機，好像手里拿了這個東西，他們心里就有了底氣，遇到他們自己應付不了的情況，他們可以沖著對講機大喊一聲：“來啊！”

老百姓可能沒有這么神氣，但是他們現在大多有了手機，而這手機也是可以在關鍵時刻喊一聲“來??！”的。遇有什么緊急情況，用手機可以叫家人，叫親友，也可以叫110，叫120，叫12345，這些都是老百姓自認的背景和底氣。所以，如今老百姓出門，可以不帶錢，卻不可以不帶手機。

如此看來，這個“來??！”是不是挺有意思？

王鐸/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