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像大煉鋼鐵一樣搞科技創新

袁岳

在這次北京冬奧會上，首鋼大跳臺令人眼前一亮。作為在首鋼遺址上建造的世界上首個永久性的單板大跳臺，它讓全世界的人看到了中國鋼鐵制造業的輝煌：北京首鋼是華北地區最早的近現代鋼鐵企業之一;1919年從美國進口的高爐;頂燃式熱風爐和無料鐘爐頂技術為首鋼自主發明的世界尖端煉鋼技術，后來由他們首開中國向國外出口煉鋼技術的先河;是國內保存最完整、面積最大的鋼鐵工業生產廠區。

而在新中國的歷史記憶里，大煉鋼鐵是一個獨特的運動：鋼鐵是工業化程度的標志，當時中國趕英超美的核心就放在大煉鋼鐵上。一時間，土高爐遍地，每個單位、每個人都有了大煉鋼鐵的責任和任務，但凡鋼鐵做的東西統統要拿去回爐，很多人家砸鍋賣鐵、日子都不過了，但煉出的東西實際上是不能用或價值不大的鐵疙瘩。然而在當年，煉出來的鋼鐵能用不能用不是關鍵，對待大煉鋼鐵這樣的政治號召的態度積極不積極才是關鍵。

今天，中國鋼鐵產量獨步世界了，回顧歷史我們知道，鋼鐵是好的，但大煉鋼鐵這樣一種運動式的方法是錯的，我們的鋼鐵產量能獨步世界靠的也不是大煉鋼鐵。

這幾天接待了好幾撥朋友，有做餐飲的、有做教育的、有做基金的，幾乎人手一個元宇宙的頭銜，不過實際上也就是個自封的頭銜。頭銜風、概念風，在科技創新領域可不是只表現在元宇宙這個問題上。短期回顧下，雙碳、氫能源、區塊鏈、虛擬貨幣、產業互聯網、5G、石墨烯、金融科技、大數據等等概念，基本上都經歷這樣一個過程，在每一次熱頭上，不僅這些概念股的股價飆升，各類掛這個概念的聯盟、研究院、投資基金或者私募基金、無照協會甚至國際組織都會遍地橫行，連大城市里專門混會吃飯、拿禮物的“會蟲”，名片也變成了相關抬頭。最諷刺的是，今天拿著元宇宙頭銜名片的人，大概率是之前玩雙碳、區塊鏈、虛擬貨幣、5G、石墨烯概念的同一撥人。他們最可能是由這么一群人組成的：頭腦靈活、掌握社交心理的年輕人，與某些大學科研單位搭點邊的掛靠機構操盤手，顏值尚可的主持人，外加有點級別的退休老同志。

我一直在想，這種既不復雜也不高明的操作，究竟能蒙誰呢？或者說，誰會因此蒙受損失呢？如果誰都沒損失，那就把這些操作當娛樂節目也未嘗不可。但事實上，的確有人會蒙受損失，至少我看到有一些本來沒有幾個子兒，但又不希望錯過“一日暴富”的創新機會的人;還有一些每一撥概念都沒看明白，又希望自己能出創新政績的地方領導，他們渴望從其中得，卻又因此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