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教育應急協調機制系統分析

王文雯

摘要：新冠肺炎疫情改變了東南亞國家的教育圖景。危機應對不僅是東南亞地區教育治理的議題，也是東南亞國家集體身份構建的一種體現。作為參與東南亞地區教育治理的核心國際組織，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在新冠肺炎疫情危機中扮演了教育領域領導者、行動者與統籌者的角色。面對疫情考驗，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通過一系列跨國機制應對危機：提升危機應對的戰略高度，強化其統籌協調角色;倡導國際合作，促進信息共享;開展專題調研，提供政策改進的基礎數據;發揮各區域中心的協同作用，給予教育支持與指導;加強校園應急管理體系建設，提升危機應對能力。后疫情時代，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以新的發展思路調整地區教育戰略規劃，構建地區教師能力新框架，推動地區教育革新，以面對教育新常態，迎接新機遇。

關鍵詞：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新冠肺炎疫情;區域教育治理;應急協調

中圖分類號：G51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7615（2022）02-0116-09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爆發對世界經濟和社會產生了負面影響。《東盟可持續發展目標指標基線報告》指出，2020年東南亞各國將大量資源用于新冠疫情危機應對，實現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難度愈發增大[1]。新冠疫情改變了世界經濟社會形勢，改變了東南亞的教育格局。疫情期間，東南亞地區247億在校學生面臨教育中斷[2]1，在線教育成為主流方式，但東南亞各國經濟水平差異顯著，部分國家教師遠程教學技能不足，學校缺乏互聯網設備，地區數字鴻溝問題充分暴露，建立東南亞地區層面長效聯動協同機制是解決上述問題的有效路徑。

區域國際組織對本地區有全面深入的了解，具有密集的區域合作網絡，這對于調配地區資源、規劃危機應對行動及保障地區穩定至關重要。作為推動東南亞地區教育、科學文化合作的核心區域性國際組織，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具有50年的區域教育治理經驗，在東南亞地區具有較大影響力，成員覆蓋面廣，組織凝聚力強，在本次新冠疫情危機應對過程中協助成員國共同解決教育中斷危機，修復成員國之間的跨國教育連接。本文從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應急協調的動力機制出發，梳理其應急協調的跨國機制，并對其應急協調的預防機制進行分析，以全面探究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的應急協調機制系統（見圖1），總結其教育應急協調經驗，為我國參與亞太地區教育治理提供參考。

一、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教育應急協調的動力機制

地區組織是全球治理的重要機構，在處理全球問題方面擔當重要角色[3]。在參與疫情危機應對的過程中，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扮演了教育領域領導者、行動者與統籌者的角色。長久以來，危機應對不僅是該組織參與地區教育治理的重要議題之一，也是東南亞國家集體身份構建的一種體現。

（一）危機應對是東南亞地區教育治理主體的使命

1.作為危機應對的領導者

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是東南亞地區區域性政府間國際組織，擁有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印度尼西亞、文萊、柬埔寨、老撾、緬甸、菲律賓、越南及東帝汶11個成員國。自1965年成立以來，該組織致力于推動東南亞國家在教育、科學及文化領域的合作，以成為上述領域的區域領導者為組織戰略目標，以增進成員國的相互理解、改善地區生活質量及促進地區人力資源的可持續發展為己任[4]。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實際上扮演了東南亞地區教育發展引領者的角色，現已成為地區領導型組織[5]1，負責提出區域性倡議，為教育發展設定方向。五十多年來，該組織通過建立一系列合作伙伴關系，促成東南亞國家間卓有成效的溝通與交流，改變了東南亞國家教育管理方式，解決了諸多區域性公共問題，推動了教育的協調發展。新冠疫情發生后，作為東南亞地區教育治理主體之一，該組織成為協助東南亞國家處理疫情危機的重要地區教育國際組織之一。

2.作為危機應對的行動者

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現已形成以理事會、秘書處以及26個區域中心為主導的組織架構，在東南亞各國設立了26個不同專業領域的區域中心，分布于東南亞各國。在實施政策、提供咨詢服務、開展能力建設項目等方面，區域中心扮演了智庫與執行部門的角色[6]1。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通過不同區域中心發揮在東南亞地區教育領域的專業指導作用，以應對區域在教育與社會發展過程中出現的挑戰，提出應對方案[7]25。各區域中心具備在遠程教育等領域的專業指導能力，能夠在新冠疫情發生后，協助成員國解決緊急狀況下的教育技術問題、網絡教學資源短缺等問題。

3.作為危機應對的統籌者

東南亞國家在政治、經濟、文化方面需要通過通力合作，以面對新冠疫情對教育系統造成的不利影響，跨國協作已成為東南亞國家的共識。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尊重文化多樣性，秉承協作共贏的核心價值觀，加強成員國與地區內外部組織之間的合作是其核心目標，新冠疫情發生前，就已經在構建地區合作平臺和各類網絡組織方面獲得了豐富經驗，推動了東盟大學聯盟、東南亞學校聯盟等區域平臺的產生。同時，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也是地區教育發展會議召集者，每年定期舉行東南亞教育部高級官員會議。作為東南亞富有成效的區域教育組織與東盟的戰略合作伙伴，該組織已逐漸具備了作為危機應對統籌協調角色的觀念基礎、合法性基礎以及有效性基礎。

（二）危機應對是東南亞地區教育治理的議題

1.提高緊急情況下的應變能力是地區教育治理的目標2014年，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召開的教育部長戰略對話會議確定了東南亞2015—2035年的“七項優先發展領域”，提高社區、學校領導者、師生在自然災害等緊急情況下的應變能力是其重要組成部分。在《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七項優先發展領域行動路線綱領》中，該組織明確將“緊急情況教育替代方案”“災后文化遺產保護教育”“防災減災教育”“災后身心健康重建指南”等作為能力建設項目，并將學校作為重要陣地加以宣傳指導，以提升東南亞各類學校應對風險災害的能力[8]63-78。這為該組織應對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提供了能力基礎。

2.為東南亞學校提供抗災指導是地區教育治理的實踐內容東南亞地處喜馬拉雅地震帶與環太平洋地震帶連接處，位于熱帶雨林和熱帶季風氣候區，是自然災害頻發的地區[9]，洪澇、地震、臺風、火山噴發等自然災害每年對東南亞造成上億的經濟損失。東南亞地區每年有超過1億的兒童（0—17歲）受到自然災害的影響，如印尼70%的學校所處位置易發生地震，僅2013年就有30多萬所學校嚴重受損，師生的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10]8-9。為此，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發布了學校抗災指導手冊，保障學校在各類突發事件下正常開展教學成為其教育治理的重要內容之一。

3.新冠疫情危機應對是對地區教育治理主體能力的考驗在各類危機應對能力建設項目的持續開展下，東南亞國家提升了在各類自然或人為災害、教師教材短缺、教室超載等情況下維持教育活動正常運轉的能力，培育了教育系統的防災減災能力，開發了系列防災減災教育工具及身心重建指南，如《東南亞學校抗災工具包》等。因此，在新冠疫情前，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成員國就具備了一定的風險防范及危機應對能力，擁有夯實的合作基礎。新冠疫情造成的教育中斷對該組織的危機應對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也是對其教育治理能力的重大考驗。

（三）危機應對是東南亞國家集體身份認同的體現

1.合力應對疫情危機是東南亞國家實現共同利益的需要東南亞地區是一個具有政治體制與民族文化多樣性的地區，東南亞國家近年來的快速發展得益于構建東盟共同體的倡議。2003年，第九次東盟首腦會議首次將政治安全共同體、經濟共同體、社會文化共同建設作為地區發展目標[11]，并在地區互聯互通總體規劃中把教育協調發展作為三大共同體建設的手段[12]64-65，東盟共同體意識構建頗具成效。東南亞地區各類區域組織在維護地區團結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有效開展危機應對行動是地區實現東盟共同體愿景的必然要求。因此，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在維護地區共同體意識傳統與促進地區團結方面需有所作為。

2.保障地區教育的合作與連接是鞏固東南亞集體身份的有效途徑近年來，東南亞國家通過“抱團”的方式構建了集體形象，獲得了依靠單一國家無法獲得的大國地位。東南亞國家逐漸在各種國際合作的場域中頻繁地使用集體身份，并以集體身份思考地區事務，國際學者也多從“東盟外交共同體”對東南亞地區開展研究[13]4。“東盟共同體”的概念頻繁地出現在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發布的多項文件中，如建立東南亞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聯盟、東南亞技術學院聯盟等教育合作倡議，都是作為東盟社會文化共同體建設目標的回應。新冠疫情背景下，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如何在突發情況下修復東南亞地區教育的合作與連接，關系到地區的凝聚力與向心力。

二、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教育應急協調的跨國機制

疫情發生后，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通過建立中樞協調機制、信息共享機制、信息收集機制、分類指導機制、應急能力建設機制等跨國機制，聯合東南亞各國與其他國家及國際組織開展國際合作，共同抗疫。

（一）提升危機應對戰略高度，強化統籌協調角色

1.高度重視疫情發展，保障各分支機構工作的順利開展新冠疫情發生初期，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秘書處推遲了大部分線下會議，取消了開展多年的國際教育交流項目，鼓勵各分支機構迅速調整其工作方式，采用線上辦公。該組織在第一時間發起了新冠疫情信息共享行動，成立了新冠病毒通信委員會。委員會由東南亞各國教育官員組成，負責信息收集、溝通管理、政策開發、出版規劃等事務，為其成員國提供可靠的信息與數據，協助成員國保障教育系統的正常運行，以應對新冠疫情帶來的挑戰。此外，該組織十分重視其下設各區域中心的疫情應對戰略，組建了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區域中心主任小組，向所有區域中心實時分享疫情應對措施。

2.發布疫情應對聯合聲明，呼吁采取創新性應對措施，保障教育的連續性2020年6月18日，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理事會與秘書處舉辦首屆部長級新冠肺炎應對政策在線會議，東南亞各國高級教育官員在會上分享了學校關閉期間的應對措施，商討了疫情后重新開放學校的計劃與政策，并簽署了《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應對新冠肺炎聯合聲明》。該聲明重申了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在構建疫情危機應對地區合作平臺中的核心角色，鼓勵各成員國利用一切創新手段防止教育中斷，并呼吁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各成員國幫助教師與學校更新角色認知，以適應教育新常態下的學習需求。此外，該聲明還倡議東南亞各國盡早改善教育基礎設施，創建能夠抵御教育中斷的教育環境，持續開發在線學習資源，滿足不同學習者多樣化的需求;發展戰略伙伴關系和聯盟，加強國家間、區域間的雙邊或多邊合作伙伴關系，以促進地區教育公平，推動教育轉型[2]15-17。

3.舉辦地區教育大會，彌補地區數字鴻溝

為鞏固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成員國之間的戰略合作和伙伴關系，確保后疫情時代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該組織于2021年4月舉辦了“數字時代東南亞教育、科學及文化轉型”線上地區會議，超15千名東南亞國家政府代表、教育工作者、研究人員、私立教育機構代表參會，共商數字時代區域、國家、社區層面的教育新政策，探討疫情后各教育層次的改革創新。會議發布了《SEAMEO 2021會議宣言》，重點討論了《SEAMEO地區戰略規劃2021—2030》，為培養能夠有效利用技術的高技能勞動者、終身學習者以及新型教師做準備[14]136-137。

（二）倡導加強國際合作，促進信息共享

1.開展與地區外國際組織的合作，促進地區內外的信息暢通疫情發生初期，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就加入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起的新冠肺炎全球教育聯盟，聯合其他國際組織、私營機構以及社會力量一同推動新冠疫情教育對策的形成，解決地區層面的大規模教育中斷，滿足教育的緊急需求，并大力宣傳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的《重啟校園行動框架》，為校園的重新開放提供指導。作為“一帶一路”科學教育國際協調委員會成員，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科學教師教學能力提升區域中心為東南亞國家提供了新冠病毒知識的相關視頻，并分享了中國新冠病毒的防護知識。德國國際合作機構（GIZ）協助東南亞學校通過信息管理系統監控學校情況，實施安全措施[14]54。

2.推進地區內部國際合作，促進前瞻性政策的分享疫情后，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秘書處舉辦了一系列線上論壇，并成立了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線上論壇委員會，為東南亞教育政策制定者、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區域中心、國際組織以及地區其他教育機構代表建立了跨國分享平臺。會議圍繞疫情背景下學生心理健康疏導、遠程教育建設、公開學習資源開發、跨國學生流動、教育聯通等多個問題展開討論，從不同角度分享教育系統面臨的挑戰與對策。該論壇現已持續開展了13場，并將常態化舉辦[15]。此外，為分享東南亞地區大學與職業院校在疫情期間所采取的創新性教學舉措與經驗，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舉辦了“引領新常態下教學變革”系列講座，講座聚焦教師在課堂層面、學校層面及社區層面的領導力，討論疫情時代教師角色的演變及支撐手段，目前已順利舉辦6場[16]。以上兩個論壇系列將作為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在疫情期間的特殊項目持續推進。

3.加強與地區外私營機構的合作，推動地區內部信息技術資源的共享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依托中國私營企業的力量，為其成員國提供線上教學解決方案。疫情期間，中國企業偉東云教育創辦的WeLMS平臺為菲律賓、柬埔寨等國高校提供智慧教學工具及遠程學習平臺，提升了東南亞多國的信息化教學水平，有效減少了上述國家因疫情造成的停課影響。偉東云教育已被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視作教育信息化領域的重要合作伙伴，并參與了該組織于2020年7月在曼谷舉辦的地區教育戰略規劃會議[17]。

（三）開展專題調研，提供政策改進基礎數據

1.開展國際學生流動意向調研，為東南亞地區國際學生交流項目提供改進建議為提高東南亞師資的全球競爭力，增加職業技術院校學生跨國實習機會，自2016年起，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啟動了東南亞教師職前交換項目和東南亞職業技術學院交流項目。2020年初，成員國共有3 000人報名參加職前交換項目，超過255家教師培訓機構加入東南亞職業技術學院聯盟，然而交流項目因疫情被迫停滯。針對這一變化，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開展了《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學生交換計劃及流動計劃調查》。調查顯示，大多數學生在是否繼續參與交換計劃的問題上表現出了不確定性，流動手續、現行防疫規定、醫療保險、健康狀況證明是影響交流意愿的主要因素[18]1;56%的學生表示將推遲交換計劃，健康與安全是學生最為擔憂的問題，17%的學生愿意轉向在線課程。該調查報告指出，即使將在線課程作為解決方案，交流項目現不僅受到接收國大學防疫政策的影響，東南亞部分國家的偏遠地區還面臨遠程教育設備的短缺，如在柬埔寨、印尼、馬來西亞、緬甸、菲律賓、泰國、老撾等國家面臨網絡限制的問題。因此，報告建議參與交流計劃的大學、機構及組織做好相應準備，并為交流人員提供旅行保險以外的健康安全保險[18]4。

2.開展疫情期間東南亞青年生活狀況調研，了解青年對突發公共事件的思想認知面對新冠肺炎疫情，青年群體表現出來的思想態度與認知對分析其價值觀念具有重要參考價值。為了解疫情期間東南亞地區青年的生活學習情況，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秘書處開展了一項針對東南亞15—25歲青年的調查，以了解疫情對東南亞青少年身心的影響。調查結果顯示：4767%的青年表示有精神壓力，并希望得到精神支持;3696%的青少年表示遇到了事業或學業困難;雖然大多數東南亞青年正在承受身心壓力，但仍保持了健康向上的心態[19]。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希望通過收集東南亞青年群體應對新冠肺炎的創新性行動，分享東南亞青年積極向上的精神風貌，引導東南亞青年過渡到疫情新常態。

3.開展地區公開教育資源摸底調研，減少因教育中斷帶來的損失東南亞國家經濟發展水平差異巨大，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成員國在公開學習資源的儲備方面也存在差距。新冠疫情發生后，部分東南亞國家順利過渡到遠程教學模式及其他可代替教學模式，但部分國家由于缺少學習材料而導致了徹底的教育中斷。因此，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在疫情期間開展了一項地區可用教育資源的摸底調研，系統梳理、收集了該組織秘書處以及下設區域中心已有的公開學習網站、指導手冊、學習平臺等，以期為東南亞國家提供準確可靠的教育公開資源，幫助其減輕新冠疫情對教育系統產生的負面影響[20]51。

（四）發揮區域中心協同作用，給予教育支持與指導

1.提供在線教學資源的支持

疫情初期，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向地區免費開放了東南亞慕課，協助其成員國加強線上教學資源供給，為師生提供線上教學方案[21]13。隨后發起無障礙教育支持項目，鼓勵成員國及其合作伙伴相互提供各層次教育線上教育資源。此外，其下設區域中心分別在不同領域為東南亞國家提供公開課程資源。如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開放學習區域中心，在疫情期間為東南亞地區的學習者提供了51種公開學習資源與45種慕課，開設的在線課程現有43 742個注冊用戶[20]33;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科學與數學區域中心也為地區學習者提供由數學及科學領域的教育專家課程，并發起無邊界項目，通過多種途徑傳播、宣傳課程資源。

2.提供教師在線教學能力提升課程支持

為應對東南亞地區教師疫情期間在線教學能力不足的問題，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開放學習區域中心，專門為東南亞教育工作者設計了線上迷你課程系列。課程內容包括在線教學的基本概念、學習管理平臺使用、在線視頻會議使用方法等內容，以幫助教師提高在線課程制作技巧，保障在線課程質量，同時還為教師提供在線課程錄制場地[22]。

3.提供安全健康與營養知識的指導

一是提供社區新冠測試服務。位于泰國的熱帶醫學與公共衛生網絡機構協助當地醫院抗疫，為居民開展新冠檢測服務。二是提供食品安全指導。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食品與營養區域中心通過多種媒體渠道，為社區營養師開設了一系列食品安全方面的在線課程，包括疫情期間家庭及工作場所食品安全監測的特殊注意事項等內容。該中心還開展了疫情期間社區飲食行為變化研究項目[23]，并為社區提供食品安全與營養知識咨詢服務。

（五）加強校園應急管理體系建設，提升危機應對能力

1.新型教學系統指導

為進一步提升東南亞地區學校教學系統的靈活性與創新性，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多年來一直在探索新型教學模式。作為東南亞教育領域思想領袖，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教育創新與技術區域中心自成立以來，一直在為東南亞教育領域出現的問題與挑戰提供解決方案。在加拿大國際發展研究中心的支持下，該中心持續推動東南亞地區現有傳統教學方式的變革，開發可替代教學模式[24]。多元角色協同教學管理系統是教育創新與技術區域中心近年來開發的創新型教學系統之一。該模式主張程序化教學、同伴學習以及自主學習，教師、家長以及學生所在的社區都是學習的管理者和促進者[25]。此外，該中心發布了《多元角色協同教學管理系統指導手冊》，面向東南亞地區學校推廣，以期在可替代教學模式方面提供指導。

2.校長應急管理能力指導

突發的新冠疫情危機為學校領導者的應急管理能力提出了新課題，2020年5月，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教育創新與技術區域中心發起校園領導者項目，開設了應急管理能力在線課程。課程主要面向東南亞學校校長，旨在提升東南亞校長在應對災害風險時所需的校園管理能力，從而為學生創造安全健康的學習環境[26]。

3.校園災害應對管理指導

聯合國減災戰略機構的相關數據顯示，東南亞每年有超過1億的0—17歲兒童受到各種自然災害、人為災害和生物災害的影響，學校在突發情況下停課，破壞了正常的教育模式[10]1。因此，緊急狀態下校園災害應對能力建設項目一直是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成員國的重要合作項目。由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教育創新與技術區域中心發布的“東南亞學校抗災工具包”就是該項目的成果之一，主要面向其成員國政府、組織機構及校園管理者，內容涵蓋在緊急狀態下維護校園安全、恢復教學政策秩序、降低校園風險的一系列創新性管理手段。疫情期間，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重申了該工具包的作用，旨在創造安全校園，防止教育中斷，增強教育系統中斷后恢復正常秩序的能力，減輕各種突發事件對教育系統及社會系統的消極影響。

三、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教育應急協調的預防機制

雖然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在參與新冠疫情危機應對過程中發揮了不同領域的教育支持作用，與國際社會形成了良好的國際合作關系，展現出較強的地區領導力，但東南亞國家在后疫情時代仍面臨諸多問題，該組織將在以下幾方面采取行動，以應對后疫情時代教育新常態，培養教師新能力，把握新機遇。

（一）調整地區教育戰略規劃，全面應對教育新常態

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委員會呼吁成員國及其合作伙伴加強合作，總結新冠疫情的應對經驗，以《東南亞教育戰略計劃》（2021—2030）為指導，以應對后疫情時代教育新常態[2]7。

1.完善在線教育公共基礎設施建設

疫情期間，柬埔寨、緬甸、菲律賓、越南等東南亞國家不僅暴露出網絡服務能力不強的問題，而且也面臨在線教學設備和學習設施嚴重匱乏的問題[20]13。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于2014年制定的“七項優先發展領域”并未涉及遠程網絡教育等相關事項，疫情驅使東南亞各國反思現有教育設施缺口，在線教育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將會是東南亞各國政府以及地區組織加大投入力度的領域。

2.更新教育理念與教育方式

疫情加速了東南亞教育變革的速度，數字化與個性化教學也將成為東南亞地區教育新常態，在使用國際優質公開教育資源的基礎上，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將繼續加強區域性公開教育資源庫建設，如東南亞慕課、亞洲開放大學協會公開課等。另外，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高等教育與發展中心在疫情期間開展的有關東盟國際學生交流項目的調研顯示，參與該項目的4 900多名學生即將轉向在線或混合的教學方式[20]24，參與該項目的78所大學將在新理念下繼續推進國際教育合作與交流，并對課程框架及課程內容做相應調整。

3.革新教育管理方式

疫情加速了人才培養目標、教學方式、教學組織結構的再定義，同時也促使東南亞學校變革其教育管理方式，建立校園應急管理系統。新加坡知識與學習中心一項關于東南亞大學校長新冠疫情應急的調查顯示，少數大學已具備應急管理體系，可以迎接突如其來的挑戰[20]21。未來，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將在已有的應急管理手冊的基礎上，加強學校重新開放指導、學生心理健康指導以及校園應急管理體系建設指導等。

（二）構建地區教師能力新框架，全力培養教師新素養

1.培養教師的危機應對能力

新冠疫情期間，教師成為學生與家長、學校、社區的溝通橋梁，教師的危機應對能力與領導力逐漸成為教師能力建設項目的重要領域。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意識到此前教師能力建設項目的局限性，秘書處在疫情后發起了“無障礙響應式教育支持計劃基金”，為東南亞教師能力提升項目提供專項基金[27]。此前，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相關區域中心已陸續開展教師能力培訓，此類項目將被注入新內容，成為東南亞職前職后培訓的重要補充。

2.提升教師的信息化素養

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在規范地區教師能力標準方面早已有了一定的基礎與嘗試，2010年發布了《21世紀東南亞教師能力框架》，從專業知識、專業技能、個人特質、道德標準與價值觀、專業發展與終身學習5個方面對東南亞地區教師能力建設作出建議性指導[28]。后疫情時代，社會對教師能力提出了更高的信息素養要求，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將繼續加強教師信息技術水平的培養，并對東南亞教師能力框架做出相應調整與補充。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各類區域中心教師在線教學能力、在線課堂管理能力、在線課程設計能力等能力提升項目，也將成為該組織教育治理的新議題。

（三）推動地區教育革新，把握后疫情時代新機遇

長期以來，東南亞地區存在教育發展嚴重不均衡的現象，新冠疫情導致的教育中斷暴露出東南亞國家教育體系的脆弱性，但也為推動教育變革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機。

1.增強東南亞地區的內聚力

疫情發生后，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從各個層面與領域開展行動，推動東南亞地區的教育革新，促成地區內部與地區外部合作伙伴的對接溝通，提高了地區教育系統在危機狀態下的適應能力，加強并鞏固了其在促進東南亞地區教育、科學和文化領域合作的領導者地位與作用。東南亞國家的內部凝聚力由此增強，這將更加有利于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今后推動地區教育標準的形成，助推教育共同體建設，解決區域性公共教育問題。

2.縮小東南亞地區的教育差距

國際勞工組織將10個東盟成員國分成3個層次，即高收入國家（文萊、新加坡）、中等收入國家（馬來西亞、菲律賓、印度尼西亞、泰國）以及低收入國家（老撾、越南、柬埔寨、緬甸）[29]1。東南亞國家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平衡造成了教育發展的不平衡，疫情推動的在線教育技術工具的創新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地區內部教育不平衡現象，這將有助于實現地區教育共同愿景，創造更加包容的東南亞教育共同體。

3.創新東南亞地區的國際化交流項目

疫情中斷了由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主導的多個國際學生流動項目，作為東南亞地區教育國際化的主要推動者，其不得不反思傳統的教育國際化概念，創建國際教育交流新范式。東南亞地區教育企業代表提出，教育國際化不僅限于“出國”，東南亞地區的大學可以借助3D等技術工具實現虛擬國際化與人員交換流動，或開展混合式學習[20]26。除虛擬課程外，虛擬實習、虛擬創業等在地國際化項目將成為東南亞地區國際教育交流的新圖景。

四、結語

隨著新冠疫情在全球的持續蔓延，世界秩序面臨新的轉型，區域轉向成為全球治理的一種新的發展態勢[30]。區域教育治理是全球教育治理的內部治理層次，在推動國際規范向區域層面擴散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作為區域教育治理主體之一，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在跨區域教育應急協調合作領域發揮了樞紐作用，在宣傳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等國際組織關于校園疫情應對框架等方面起到了中介作用。同時，該組織基于自身區域合作基礎與路徑，形成了具有東南亞特色的教育應急協調機制系統。疫情發生后，其精準地調動了各區域中心資源與力量，發起了多個區域性疫情應對項目，協助成員國共渡難關，其地位是其他全球性國際組織無法取代的。然而，東南亞地區內部經濟水平差距過大，遠程教育基礎設施參差不齊，這可能成為今后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開展區域教育應急協調的障礙之一。

全球性教育交流與合作退回區域層面，東南亞地區是我國擴大教育對外開放的重點區域，從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的教育應急協調策略來看，我國已有部分私營企業參與其中，但參與度有待提升。由此看來，我國可在疫情期間抓住機遇，掌握特殊時期東南亞國家的教育產品需求，盡快形成區域性國際教育公共產品供給戰略，提高向周邊國家提供教育應急公共產品的能力與教育援助水平，鞏固中國—東盟教育共同體建設。同時，我國應密切關注東南亞疫情后的教育新戰略動向，隨時調整教育合作內容與對接策略，加大與東南亞教育部長組織不同專業領域區域中心的互動，擴大東南亞教育交流與合作圈，進而為我國深入參與區域教育治理奠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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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e education landscape in Southeast Asia countries has changed due to COVID-19 epidemic. The crisis response is not only part of regional education governance issue in Southeast Asia， but also a manifestation of the collective identity of Southeast Asian countries. As one of the main international educational governance bodies in Southeast Asia， SEAMEO has played a role as educational leader， actor and coordinator during the COVID-19 crisis. Facing the test of the epidemic， SEAMEO has adopted the following multi-national mechanisms： firstly， it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 to crisis response and strengthens its coordinating role; secondly， it advocates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nd promotes information sharing; thirdly， it carries out thematic research and provides basic data for policy improvement; fourthly， it gives play to the synergetic role of regional centers to provide educational support and guidance; and fifthly， it strengthens the campus emergency management system construction and enhances its ability of crisis response. In post-epidemic era， SEAMEO will adopt a new development approach to adjust the regional strategic education plan， build a new framework of regional teacher capacity and promote regional education innovation in the face of the new normal of education and new opportunities.

Key words：Southeast Asian Ministers of Education Organization; COVID-19 epidemic; regional education governance; emergency mechanism

（責任編輯：楊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