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蔚岡
近期有外媒報道,騰訊或將受到監管壓力而將游戲從公司分拆。盡管該消息疑似假新聞,但騰訊還是因此股價下跌。
很長一段時間,公眾和業界都對臉書等大型數字平臺公司擁有的市場勢力較為焦慮,這些平臺擁有大量的用戶數據,可以比競爭者更早洞悉用戶的行為趨勢,從而設定各種各樣的措施來鎖定用戶,這就是學界說的數字守門人現象。2020年12月,歐盟委員會公布的《數字市場法案》提出了這一概念,禁止數字守門人利用其在數據共享、軟件安裝、平臺選擇、廣告推廣等方面的優勢地位限制市場競爭,從而確保重要數字服務市場的公平性和開放性。
歐盟通過對數字守門人設置各種限制來確保市場競爭,而美國有很多人則認為要通過分拆這些數字平臺來實現數字市場的公平競爭。比如美國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Elizabeth Warren)一直堅持要拆分亞馬遜、谷歌、臉書和蘋果等數字巨頭,2019年她在競選總統時就提出,將美國全球年收入在250億美元以上的公司——亞馬遜、谷歌、臉書和蘋果等數字巨頭拆分。這樣一來,不同業務在不同平臺上,就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現象了。很多機構也提出了更為細致的主張,比如開放市場協會(Open Markets Institute)公開主張谷歌應該分拆成YouTube、地圖、安卓系統和在線廣告技術四個部分。
分拆的歷史很悠久,甚至可以說是反壟斷法自誕生以來的利器。比如說迄今為止美國影響最大的反壟斷案件是1911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判決將標準石油公司分拆成34家地區性石油公司。按照業務板塊進行分拆的歷史也很悠久,1913年,威爾遜政府強迫AT&T出售西聯電報服務。最近的拆分,最著名的當屬1984年,美國司法部依據《反托拉斯法》拆分AT&T,分拆出一個繼承了母公司名稱的新AT&T公司 (專營長途電話業務)和七個本地電話公司。
不過這種拆分能否適用于數字平臺,主流學界都表示懷疑。比如賓夕法尼亞大學的赫伯特·霍恩坎普教授(Herbert Hovenkamp)認為,任何拆分數字平臺的建議都是錯誤的:“拆分個別功能只是降低了平臺對用戶的吸引力,但對緩解壟斷卻沒有什么作用。任何干擾規模經濟的拆分都會導致成本增加,很可能導致價格上漲或產品質量下降。”
從技術上講,分拆的關鍵點是要能分辨出哪些因素影響了競爭,從而將其剝離。但是,操作層面上,分拆一個已經存在的公司會帶來供應鏈方面的困難,很多時候無法確認哪些是最為關鍵性的因素。比如,對谷歌而言,哪些是最關鍵的影響競爭的因素?事實上很難作出判斷。就像霍恩坎普說的,在任何情況下,分拆必須附有具體的細節,表明哪些資產將被剝離,以及對產出、價格或質量影響的預測。
更為重要的是,在數字時代,那些表面上擁有海量用戶的公司,面對新的競爭者有時也會不堪一擊。最近一年,臉書的市值跌了將近50%。為何表現如此不堪?原因是其受到了來自TikTok的沖擊。根據Sensor Tower 商店情報數據顯示,2022年2月抖音及其海外版TikTok以超過5700萬下載量,蟬聯全球移動應用(非游戲)下載榜冠軍。TikTok已經超越臉書成為全世界最受關注的社交媒體。
TikTok不僅在國際市場摧城拔寨,在國內也表現出色。不久前由某市場調查公司公布的《2021年Q4移動互聯網行業數據研究報告》顯示,頭條系用戶時長自2021年第三季度超越騰訊系并問鼎第一后,第四季度繼續保持上揚態勢穩坐首位,占比達到28.1%,較2020年同期上升3.8個百分點,高出騰訊系2.5個百分點;騰訊系用戶時長未能扭轉跌勢,占比縮減至25.6%,較2020年同期下降2.4個百分點。
曾經被認為不可戰勝的騰訊系,就這樣將“用戶時長”這一指標的頭把交椅“讓”給了頭條系。這說明,拆分并不是必要的,只要有好的產品和服務,后來者也能在巨頭林立的公司中獲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