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裊裊清明時，警惕祭祀紙錢致鉛中毒

老晨　婭玲

清明掃墓，是對祖先的“思時之敬”，風俗由來已久。一家老小來到先人墓前祭掃憑吊，寄托一份哀思和追念之情。然而你可能不知道，祭祖焚燒的冥紙、“銀元寶”中可能含有大量鉛錫合金與含鉛顏料，一不小心就會讓你重金屬中毒。

家住臺州的老李最近時不時有惡心、嘔吐的癥狀，年輕時曾得過乙型肝炎，他以為是肝病加重了，前往當地醫院檢查。肝臟沒查出什么毛病，僅有些貧血和便秘的問題，醫生開了藥并叮囑老李回去仔細調養。

數日后，老李惡心、嘔吐的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出現頭暈、劇烈腹痛的癥狀，每天腹痛2～3次，每次都痛得“死去活來”。疼痛情況也很不一般，肚臍周圍痛，但按上去反應卻并不是很強烈，找不到具體的疼痛點。疼得受不了的老李又去醫院就診，經胃腸鏡、腹部CT、心電圖等檢查，結果都顯示正常。醫生給老李用了一些解痙藥，療效也不佳，治療陷入了困境！老李只得轉去上一級醫院，經一系列詳細問診，浙江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急診科主任陸遠強主任醫師覺得老李的病情蹊蹺，得知老李在冶金廠工作多年，憑借多年的職業敏感，他建議老李抽血進行微量元素檢測。結果令人大吃一驚，老李的血鉛濃度達到1 531微克/升，嚴重超標，為極重度鉛中毒。

血鉛水平< 100 微克/ 升

靜脈血鉛100～199 微克/ 升

靜脈血鉛水平≥ 200 微克/ 升

血鉛200～249 微克/ 升

血鉛250～449 微克/ 升

血鉛水平≥ 450 微克/ 升

血鉛水平> 700 微克/ 升

據了解，清明節前夕，為了紀念逝者，老李夫妻倆早在幾個月前，就開始操持準備，購買了多箱錫箔紙，不僅自己家用，還折好之后分給親戚朋友，并且將一部分“成品”拿去售賣。清明節當天，夫妻倆在密閉的農場里為逝去的親人燒了很多錫箔折成的“元寶”。

很多人都很疑惑：“紙錢也能含有大量重金屬？”對各類中毒救治有多年專業經驗的陸主任介紹，近些年，職業性鉛中毒的患者逐步減少，生活中鉛中毒的患者卻多了起來。由于現在錫的價格是每噸26萬～27萬元，而鉛的價格每噸只有13 000～14 000元，因此一些生產紙錢的小作坊為了節省成本，會用鉛箔完全替代錫箔或在錫箔中混入大量的鉛，導致鉛進入人們生活中。

而鉛進入人體，主要有呼吸道吸收、消化道吸收和皮膚吸收3種途徑。錫箔表層能生產有毒的鉛白和氫氧化鈉，折“元寶”的過程中，手上沾了很多鉛塵又沒有洗干凈，就會通過消化道誤食，發生慢性鉛中毒。

在焚燒過程中也有吸入性鉛中毒的風險。那些鉛箔紙或是含鉛的錫箔紙，在燃燒后會產生大量的氧化鉛塵微粒在空氣中飄散，粘在房間的墻壁、家具和地板上，也會對人體造成慢性的鉛中毒。陸主任提醒，通過呼吸道導致的鉛中毒會比消化道食入更嚴重。

經過急診科專家一段時間的驅鉛治療后，夫妻倆平安出院。臨出院前，陸主任建議他們回家后勤開窗、通風，到家后將家里全部打掃干凈;日常要多吃蝦皮、牛奶和豆制品輔助排鉛;今后幾年，他們還要不定期來醫院復查。

隨著患者老李的病因逐漸有些眉目，陸主任強烈建議老李老婆也檢測下血鉛含量。果不其然，這一查，老李老婆的血鉛含量高達592微克/升。至于老李的血鉛濃度為什么比他老婆高出好幾倍，陸主任分析，“不排除職業接觸和誤服兩種可能同時存在！”

鉛對人體的危害不容小覷。鉛這種重金屬在人體內聚積、代謝，是一個緩慢、漸進的過程，進入人體后非常不容易排出。它的代謝半衰期為1 460天，要想完全代謝掉鉛，至少需要4年時間。

鉛可影響神經、造血、消化、泌尿、生殖、心血管、內分泌、免疫、骨骼等各類系統。鉛中毒會引起貧血、肝功能異常、溶血等中度表現，嚴重的還會導致神經功能受損， 出現注意力不集中、認知功能障礙、中毒性腦病等癥狀，甚至危及生命。

成年人鉛中毒后經常會出現疲勞、情緒消沉、心力衰竭、腹部疼痛、便秘、腎功能衰竭、高血壓、關節疼痛、生殖障礙、貧血等異常;孕婦鉛中毒后會出現流產、新生兒體重過輕、死嬰、嬰兒發育不良等嚴重后果;兒童鉛中毒后經常會出現食欲不振、胃疼、失眠、學習障礙、便秘、惡心、腹瀉、疲勞、智商低下、貧血等中毒表現。

陸主任提醒，不少鉛中毒的患者，早期可能沒有任何癥狀，等到出現癥狀往往已經比較嚴重。因此，如果自己是從事和鉛打交道的工作，比如化工廠、冶金廠、蓄電池廠等一線工作人員，或是經常在馬路附近工作的交警、建筑工人、清潔工等職業者，或是因為種種原因不慎接觸了鉛，醫生建議要及時去正規醫院進行血鉛檢查，萬萬不可因為沒有癥狀而延誤了診斷和治療。

鉛就像隱形殺手般無聲無息地影響著人們的健康，防止鉛中毒，需要我們樹立良好的防鉛意識，盡量減少與鉛環境接觸，減少鉛污染的傷害。在日常生活中，其實存在很多含鉛的物品，其中包括食物和各類日用品。

1.不合格的錫器、彩釉杯子等。這些容器盛放食物或酒水后會釋放出大量的鉛，污染食物而導致鉛中毒。

2.爆米花、不合格的皮蛋等含鉛食物。

3.含鉛化妝品、含鉛顏料涂層的玩具和廢舊電池、不合格書籍。

4.生產錫箔紙的家庭作坊違規使用鉛，或在祭祀活動中焚燒含鉛的錫箔，也會導致嚴重鉛污染。

5.二手煙、汽車尾氣、家中的老舊含鉛制水管和有油漆涂料的環境，以及有一些含鉛的偏方，都可能導致鉛中毒。

預防鉛中毒，日常生活中，須注意兩個方面的干預：生活干預、營養干預。

①養成勤洗手的好習慣，特別是飯前洗手十分重要;②注意個人衛生，勤剪指甲，指甲縫是特別容易藏匿鉛塵的部位;③經常清洗孩子的玩具和用品;④保持室內環境干凈衛生;⑤不去鉛作業工廠附近散步、玩耍;⑥直接從事鉛作業的家庭成員下班前必須更換工作服和洗澡后再回家，以免家庭環境被鉛污染;⑦冬季取暖時，以煤作為燃料的家庭應多開窗通風;⑧禁止吸煙，避免被動吸煙;⑨選購兒童餐具應避免顏色過于鮮艷的彩色圖案和偽劣產品;⑩應避免給孩子食用皮蛋和老式爆米花機所爆食品等含鉛較高的食品;?不能用長時間滯留在管道中的自來水為孩子調制奶粉或烹飪。

若人體內缺乏鈣、鐵、鋅等元素，會使鉛的吸收率提高和易感性增強。因此，在日常生活中，應養成良好的飲食習慣，保證膳食平衡及各種營養素的供給。

日常飲食中，應注意：①定時進食，避免食用過分油膩的食品，空腹和進食過分油膩會增加腸道內鉛的吸收。②膳食中的蛋白質、維生素C、鈣等，可以促進排鉛或降低鉛的毒性。可經常食用含鈣充足的乳制品和豆制品，含鐵、鋅豐富的動物肝臟、血、肉類、蛋類、海產品，富含維生素C的新鮮蔬菜、水果等。

（編輯? ? 王? ? 幸）

? ?浙江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急診科主任，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中華醫學會創傷學分會青年委員，中國醫師協會多發傷專業委員會委員，浙江省醫學會創傷醫學分會常委兼秘書，浙江省醫師協會急診醫師分會副會長，浙江省醫學會急診醫學分會委員，中國醫學救援協會災害救援分會理事。擅長中毒、急危重癥、創傷的救治。

門診時間：周二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