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石斛藥材農藥殘留及限量標準研究進展△

顧夢影，吳佩玲，薛健，武曉麗，陳曉梅

中國醫學科學院 北京協和醫學院 藥用植物研究所，北京 100193

鐵皮石斛Dendrobium officinaleKimura et Migo屬蘭科（Orchideceae）石斛屬（Dendrobium）多年生附生性草本植物，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以下簡稱《中國藥典》）歷版收錄的常用貴細藥材，鐵皮石斛中含有的活性成分具有降血糖[1]、抗胃癌[2]、抗衰老和抗疲勞[3]等有多種藥理作用。另外，其在保健食品市場領域也具有極大的應用價值。由于野生資源稀少，人工種植的鐵皮石斛是市場的主要來源，為避免產量降低，農藥的使用難以避免。但鐵皮石斛作為農業上的小宗作物，其登記農藥品種較少，再加上藥農不規范的用藥行為，導致鐵皮石斛農藥亂用和濫用現象普遍，嚴重影響藥材安全性。

為保證鐵皮石斛的食用安全性，本文從鐵皮石斛的病蟲害發生特點及農藥使用、農藥殘留現狀、農藥殘留限量標準等角度，系統梳理相關研究，為進一步加快其殘留農藥限量標準的制定和農藥登記工作提供參考，為鐵皮石斛的質量安全保駕護航。

1 鐵皮石斛病蟲害發生及農藥殘留情況

近年來，隨著鐵皮石斛種植面積的不斷擴大，病蟲害的發生有逐漸加重的趨勢，這是影響鐵皮石斛產量與質量的重要因素。據實地調研和文獻查閱[4?11]，鐵皮石斛常見病蟲害有幾十種，僅浙江省鐵皮石斛上常見病蟲害就有28 種，其中，病害12 種、蟲害16 種[7]。典型且危害較嚴重的病蟲害有白絹病、炭疽病、褐斑病、葉銹病、軟腐病、蚜蟲、介殼蟲、蝸牛等10 多種。這些代表性病蟲害的特點有：1）為害部位主要為鐵皮石斛的葉片，其次是根部和莖部；2）各病蟲害發病時間幾乎在1 年內都有分布，如炭疽病一般在1—5 月均有發生[6]，蛞蝓和蝸牛在夏季雨天為害較重[10]，蚜蟲以春末夏初和秋冬季較為嚴重[11]，有的病害如根腐病[11]、葉枯病[9]甚至在鐵皮石斛的任何生育期都易感染發病；3）針對這些病蟲害的登記農藥數量少，新型低毒高效農藥產品缺乏，相關基礎試驗研究數據缺乏；4）為防治這些病蟲害，鐵皮石斛上亂用、濫用農藥現象嚴重。

因此，做好鐵皮石斛中農藥殘留的檢測工作十分重要。本文整理了近年來鐵皮石斛及其相關產品上農藥殘留的檢測情況[12?21]，經總結得出：1）檢出的農藥類型涵蓋了有機氯類、有機磷類、氨基甲酸酯類等多種類別，但能夠同時測定多種類和多數量農藥的研究很少。2）雖然大多數文獻都進行了樣品測定，但是依舊對全國鐵皮石斛的農藥殘留污染情況難以判斷，一方面是因為文獻中采集的樣品缺乏代表性，例如，周敏等[20]雖測定了一定數量的樣品，但這些樣品都是從市場上收集來的，其樣品分布難以保證覆蓋并合理分配于全國各產區；另一方面還有一些文獻收集的樣品數量很少。3）檢出的農藥按用途主要分為殺菌劑和殺蟲劑，說明鐵皮石斛真菌性病害嚴重，藥農甚至可能會混用多種殺菌劑進行防治。4）還有克百威、氟蟲腈、滅多威、2,4′?滴滴涕、三氯殺螨醇5 種禁限用農藥的檢出，但檢出濃度均較低，可能是很久之前使用的農藥還未降解，或者來源于土壤、大氣和水源等。

2 鐵皮石斛藥材農藥登記情況

登記農藥數量少及缺乏安全的用藥規范是造成藥農亂用和濫用農藥，進而導致農藥殘留量高的主要原因。截至2020 年12 月31 日，中國農藥信息網（http://www.chinapesticide.org.cn）登記顯示，國內在鐵皮石斛上共有18 個農藥登記產品，若以其有效成分計（二元復配劑中各有效成分分開計），則涉及農藥的有效成分共有18 種，除井岡霉素、松脂酸鈉為微毒外，其余均為低毒農藥，這些登記的農藥產品主要用于霜霉病、葉銹病等真菌性病害和蝸牛、蚜蟲等蟲害的防治。但在褐斑病、煤污病、根腐病、地下害蟲等病蟲害上還沒有登記藥劑。本文對登記在鐵皮石斛上的農藥產品的有效成分信息進行歸納整理（表1）。目前，鐵皮石斛上的農藥登記情況與實際種植生產中對鐵皮石斛防治的需求及當前的農藥殘留檢出情況之間存在著“信息不對稱”的現象。因此，為打破鐵皮石斛病蟲害防治過程中“無藥可用”“盲目使用”的尷尬局面，推進鐵皮石斛上農藥登記工作勢在必行。

表1 登記在鐵皮石斛上的農藥產品的有效成分信息

3 鐵皮石斛農藥殘留限量標準及風險評估研究進展

目前，我國鐵皮石斛藥材可參考的農藥最大殘留限量標準還很少，《中國藥典》2020 年版（四部）0212 藥材和飲片檢定通則中，規定了藥材及飲片（植物類）中33 種禁用農藥及定量限。同樣，這個規定也適用于鐵皮石斛藥材?！端幱弥参锛爸苿┩饨涃Q綠色行業標準》（WM/T2－2004）中規定了六六六、滴滴涕、艾氏劑、五氯硝基苯這幾種有機氯農藥的限量值。另外，當其作為食品時，國家標準《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食品中農藥最大殘留限量》（GB 2763—2019）中規定了井岡霉素、喹啉銅、咪鮮胺、噻呋酰胺、四聚乙醛5 種農藥在石斛上的最大殘留限量。值得注意的是，登記農藥中仍然有過半數的登記農藥尚未制定最大殘留限量值。

實際上，我國對中藥材中農藥最大殘限量標準的制定整體相對滯后，目前，《中國藥典》2020 年版規定了中藥材不得檢出33 種禁用農藥及其代謝物，而國外卻對中藥材制定了很多且較為嚴格的農藥殘留限量指標，如《歐洲藥典》第10 版和《美國藥典》第43版，均制定了70項農藥限量指標，除各論另有規定的藥材外，所有藥材均應執行相應藥典中的限量規定[22]。

農藥殘留風險評估是指以科學為基礎，描述農藥殘留對人類健康或生態產生的風險，對不良效應的可能性和嚴重性進行評價，其結果用于制定標準、規范等。一般可根據毒理學、殘留化學和膳食攝入評估結果進行分析評價，并據此向風險管理機構推薦最大殘留限量值或風險管理建議。

近年來，藥食同源植物中逐步開展了有害殘留物的風險評估工作，經過文獻調研，已研究的有枸杞子[23]、人參[24]、三七[25]、金銀花[26]、白芍[27]、浙貝母[28]、紅棗[29]、黃芪[30]、菊花[31]、銀耳[32]等。然而，針對同樣在臨床應用和保健食品市場領域有極大應用價值的鐵皮石斛，目前，僅有王家祺等[33]在文章中簡單概述了其風險評估概況。實際上，與食用安全性緊密相關的農藥殘留膳食攝入風險評估工作還十分缺乏。目前，經文獻調研，僅有2 篇文獻對鐵皮石斛中農藥殘留造成的膳食風險進行報道：王鵬思[15]對40 份鮮鐵皮石斛中的141 種農藥殘留進行測定，共檢出43 種農藥，并采用點評估法進行膳食暴露風險評估。結果表明，殘留農藥風險商值均小于100%，處于可接受水平。另外，利用風險排序法對檢出農藥進行風險排序，結果顯示，只有苯醚甲環唑、克百威、氟蟲腈、甲維鹽為高風險農藥，需重點關注。Xu 等[34]對鐵皮石斛干條及鮮條中檢出的43種農藥進行了膳食風險評估，結果顯示，對人類均不存在潛在的急性和慢性風險。

4 結語

通過查閱文獻和相關資料后發現：1）鐵皮石斛種植期間病蟲害種類多，但針對各類病蟲害的登記農藥數量少；2）關于鐵皮石斛農藥殘留測定方面的文獻報道有一些，但是能夠同時測定多種類、多數量農藥的研究很少；3）采集的樣品缺乏代表性，難以評價全國鐵皮石斛的農藥殘留污染情況；4）與人參等其他藥食同源植物相比，鐵皮石斛上的農藥殘留膳食攝入風險評估工作還十分缺乏；5）登記農藥中過半數農藥尚無最大殘留限量指標。

農藥殘留超標影響著中藥材的安全性和國際化，為了提高我國鐵皮石斛臨床用藥和食用攝入的安全性及降低出口貿易的風險，建議針對鐵皮石斛這一特色小宗作物在以下方面開展研究工作：1）加強藥材上病蟲害的基礎性研究，以便基于病蟲害發生規律和特點選擇合適的農藥和施藥方式，并開展新型低毒高效農藥產品的田間藥效試驗，以便其推廣并替代傳統毒性大、用量大的農藥；2）從全國代表性產區采集大批量的樣品，補充完善待檢測的農藥品種和數量，開展更加系統全面的農藥殘留篩查研究；3）在良好農業規范和良好實驗室規范或相似條件下，開展農藥在鐵皮石斛上的殘留試驗，從而進行風險評估，參考農藥殘留風險評估結果，推薦最大殘留限量。這些都將為加快農藥登記、制訂農藥殘留限量標準等提供決策依據，從而切實提高我國鐵皮石斛質量安全水平，有力保障其食用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