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手藝人

消失的手藝人和正在消逝的手藝

作為在世界上享譽盛名的四大文明古國之一，我國在歷史的長河中曾經出現過眾多展現過無窮智慧的古人。雖然那時的科技水平并不發達，但是先輩們卻憑借著高超的手藝，創造出了無數便利的生產生活工具以及富麗堂皇的建筑。時至今日，那些建筑依然屹立不倒，很多物件仍熠熠生輝。然而，古時候作為“座上賓”的五類手藝人，如今卻慢慢淡出我們的視野。

第一類是木匠。木匠在古代的社會地位舉足輕重，在還沒有鋼筋、水泥的年代，建筑大多是靠木匠“巧手隨心動，方正墨線牽”建造的。不僅如此，木匠還相當于當時的科學家，掌握當時許多先進的工藝技術，還有許多改變世界的發明創造。比如公輸班（魯班），發明了鋸子、曲尺、墨斗等木工工具，還發明了云梯、鉤強等軍事武器。《墨子·魯問》記載，從前楚國與越國在長江上船戰。越國憑借地理優勢，多次打敗楚國。公輸班幫助楚國制造了船戰的武器——鉤、鑲，越船退卻就用鉤鉤住，越船進攻就用鑲推拒。正是在公輸班的幫助下，楚國扭轉頹勢，多次重創越國。

第二類是石匠。石匠對中國數千年歷史文化的發展起到了功不可沒的作用。許多流傳千古的碑文、精美絕倫的石像，都是由他們篆刻、打造出來的。他們不僅掌握著精湛的技術，還善于采掘石料，為人們提供精美的建筑和裝飾材料。朱自清在《歐游雜記》中也寫道：“彭彭從小是石匠，石頭到他手里就像豆腐。”隋代著名橋梁工匠李春建造了舉世聞名的趙州橋，開創了我國橋梁建造的嶄新局面，為我國橋梁技術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無數一心一意投身于社會主義事業的老石匠們，在悶熱的天氣里，舉起千百把錘，拿起千百把鉆，鑿出千萬塊料石，最終修建了總長一千五百千米的“人工天河”紅旗渠。

第三類是焗匠。“焗”在現代漢語中指的是一種烹調方法，即利用蒸汽使密封容器中的食物變熟。焗飯中的“焗”就是這個意思。但我們不能按字面意思將焗匠理解為廚師。事實上，焗匠的主要工作是修補壞掉的鍋碗瓢盆。這個行業我們現在看來無比陌生，但是直到二十世紀中后期，焗匠還一直活躍在我國不少農村地區。當時，國家經濟發展還處于起步階段，生產力有限，人們保持著節儉的習慣，舍不得丟掉家里壞掉的器皿，這時就輪到焗匠出場了。他們用自己獨特的手藝，將壞了的器皿修補好，于是人們“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第四類是騸匠。我國是傳統的農耕社會。在古代，人們會飼養牛、羊、豬等動物。古人在飼養過程中發現，想讓動物生長速度加快或者追求肉嫩、味美，閹割是最有效的方法，于是騸匠應運而生。騸匠的主要工作是閹割動物，這個工作雖然聽起來殘忍，但確實是古代飼養家畜必不可少的環節。農耕時代，騸匠是一個受人尊重的行當。《易經》中就有“豮豕之牙，吉”的說法，意思是說豬閹割后，雖然牙犀利，但性溫順，不足為害。《禮記》中言：“豕曰剛鬣，豚曰腯肥。”意思是：未閹割的豬，皮糙毛硬，稱“豕”，而閹割后的豬，膘肥肉滿，稱“豚”。

第五類是篾匠。篾匠的主要工作是編制竹制用品。他們常與竹子打交道，將竹子加工成竹條，然后編制成各種形狀、用途的工具，比如上山采蘑菇、出門趕集時用的竹簍，晾曬谷物時使用的簸箕等。以往家家戶戶都有十多類幾十件大小不等的篾器，這些篾器在使用過程中損耗很大，基本上每年都得修修補補或者更換，因而篾匠的生意很好，“竹刀拿得起，不怕沒柴米”。不過，這一行看似輕松，其實章法頗多，很考驗技術。手藝精巧的篾匠編制的竹簍甚至可以打水而不漏，而那些手藝不行的，只能“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民間關于篾匠有這樣一句俗語，“裁縫、篾匠，門口等天亮”，道出了篾匠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的職業特性。

精益求精，工匠精神的詮釋者安靜專注，“從前慢”的代言人

隨著現代化的推進，工業機器化生產已大面積普及，許多曾經輝煌的手工藝日漸式微。然而，在洶涌的時代浪潮下，還有零星的手藝人愿意在鬧市中獨守一門絕活，與他們引以為傲的手藝相伴一生。

素材鏈接

默默無聞，卻身懷絕技

北京聚元號弓箭鋪始創于1720年。從最早的皇家御用兵工廠，幾經變遷，到如今潘家園的一方店鋪，楊家一直保存并傳承著傳統弓箭制作的生產工藝流程。《考工記·弓人》指出，制弓需要干、角、筋、膠、絲、漆六種材料。不同的工序需在不同的季節完成，以保證弓的質量，“凡為弓，冬析干而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寒奠體”。弓箭制作的精確程度和許多關鍵流程完全依仗工匠的精湛技藝和經驗，以眼為尺，以手為度，很少有具體數據可以參考。利用上百件專用工具，對二十多種天然材料進行純手工加工，經過兩百多道工序，歷時三四個月，才能制成一張中國傳統弓箭。

“你要是想要我的弓箭，就踏踏實實等上一年。”這是聚元號弓箭鋪傳承人楊福喜的經典語錄之一。楊福喜嚴守祖上的規矩，承襲了制作中國雙曲反彎復合弓的優良傳統，弓的主體結構為：內胎為竹，外貼牛角，內貼牛筋，兩端安裝木質弓梢。多采用棉線制作弓弦。外形結構簡單的弓箭，制作工序有制弓胎、插銷子、勒牛角、鋪牛筋、上板凳五大步驟，細分則有兩百道。制箭步驟主要包括調桿、打皮、刮桿、安裝箭頭和尾羽等。每一副弓箭要放置一年，確保質量上乘后，才能放心地交到顧客手中。

（摘編自《消失的手藝人》，“京師學人”微信公眾號）

《天工開物》：治鐵

凡治鐵成器，取已炒熟鐵為之。先鑄鐵成砧，以為受錘之地。受鍛之時，十耗其三為鐵華、鐵落。若已成廢器未銹爛者，名曰勞鐵。改造他器與本器，再經錘鍛，十止耗去其一也。凡爐中熾鐵用炭，煤炭居十七，木炭居十三……凡鐵性逐節黏合，涂上黃泥于接口之上，入火揮槌，泥滓成枵而去，取其神氣為媒合。膠結之后非灼紅斧斬，永不可斷也。凡熟鐵、鋼鐵已經爐錘，水火未濟，其質未堅。乘其出火之時入清水淬之，名曰健鋼、健鐵。言乎未健之時為鋼為鐵，弱性猶存也。

（節選自〔明〕宋應星《天工開物譯注》，潘吉星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

《天工開物》等古代典籍記載了紛繁多樣的工藝門類，其中蘊含不少技術原理，在當時引領時代之先，更為后來的技術飛躍奠定了根基。

一代代匠人正是在傳承古法的基礎上，孜孜以求，守正創新。他們傳承的不僅是精巧工序、精細環節、精準節奏，還有代代匠人的精魂、傳統文化與古老智慧。他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吐故納新、推陳出新，讓傳統技藝在新時代不斷煥發生機。

紀錄片《尋找手藝》：用影像記錄尚有余溫的手工藝

紀錄片《尋找手藝》原生態地記錄了當下中國199位傳統手藝人的生活現狀，沒有擺拍，卻感動了無數網友。

他賣掉北京的房子，加上友人贊助，和兩三個非專業領域的伙伴，開著一輛舊車，花了129天，跨越全國23個省，行34300千米，拍攝了199位中國傳統手藝人以及他們的144項傳統手工藝。他就是紀錄片《尋找手藝》的導演張景。

“設想一下，你在北京有兩套房子，兩輛車，兩個可愛的孩子，一個幸福的家庭，年收入三四十萬。這算不算完美呢？而真實的體會是：自己如同一只松松垮垮的拖鞋，每天承受著生活的壓力，還要接受與現實的摩擦；唯有深夜入眠，才有片刻屬于自己的幻想。”張景在《尋找手藝》的開頭說。

在快節奏的當代社會，張景感覺自己被速度“異化”，他開始反思這種競速式的現代生活方式，決心穿越中國，用影像記錄尚有余溫的手工藝，從安靜專注、張弛有度的手藝人身上汲取生命的力量。

手藝人，守藝人

那些扎根生活、飽經風霜、堅守老行當的手藝人，總能給我們帶來啟迪，令我們肅然起敬。無論是藏在一針一線里的細致與耐心，還是融化在千磨萬礪中的堅韌與專注，抑或彰顯于修修補補的勤儉與樸實，無不凝結著中國人的生活智慧和樸素的人生哲理。

手藝人擇一行終一生，全身心地投入傳統技藝中，堅守初心；反復練習一招一式，執著于盡善盡美的技藝追求。他們用勞動獲取生存資料，改善生活境況；他們用雙手與外物連接，實現自我價值。

水云間，村落旁，他們以沉靜之姿、沉潛之態、沉著之心，練就了巧奪天工的手藝，連接起現代社會的人們與傳統技藝之間的情感，傳承了中國優秀傳統文化。

工匠精神

《說文》：“匠，木工也。”今天，“匠”已超越木工的含義，成為心思巧妙、技藝精湛的代名詞。于工匠而言，唯至誠者，能致其極。在和時間拼速度、和機器拼精度、和標準拼態度中，工匠們把手藝的精細、精準、精確視為生命，嚴格踐行。這背后是他們對傳統技藝發自肺腑、專心如一的熱愛，是廢寢忘食、盡心竭力的付出，是雷打不動、腳踏實地的篤定，是進無止境、精益求精的追求。

工匠精神，不僅表現為一種登峰造極的技藝、專注認真的態度，還蘊含著正心誠意、格物致知的生命哲學，彰顯著凝心聚神、物我兩忘的生命境界，傳遞著技進乎道、超然達觀的人生信念，見證著整個社會對浮躁風氣、短視心態的自我療救，體現了現代人對美好器物、超凡品質的主動探尋。

快時代，慢審美

木心曾寫過一首小詩《從前慢》，描繪了一幅小城慢生活圖景。詩人緩慢地訴說自己對往日的記憶，以一連串的場景再現了故鄉生活，不僅表達了他的思鄉之情，還融入了他對現代快節奏生活的反思、對“從前慢”生活的懷念，在當下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在高速運轉的現代社會，速度成了評價一切的重要指標，幾乎每個現代人都被卷入這場競速運動中，感受著不斷加速的工作和生活節奏。人們疲于奔命，看不到終點，也不敢輕易停下來。這讓不少人身心俱疲，開始轉入對“從前慢”生活的追憶。

世界是浮躁的，手藝人是安靜的。手藝人把自己從外部的物理時間中抽離，專注于當下的勞作，沉浸于手上的技藝，內心始終保持著與世無爭的恬淡與超脫。從這一點看，手藝人的生活方式契合了時下許多人的慢審美，寄托了當下人們對過去美好時光的緬懷。

崛起的“國潮”消失的老手藝

“國潮”崛起，勢不可當

近年來，許多人開始用國貨，聽“國風”音樂，穿漢服或改良旗袍，逛廟會，賞花燈。“國潮”備受消費市場關注。多項實績表明，“國潮”正迅速崛起。“國潮”崛起，是多重因素合力推動的結果。一方面，我國的綜合國力不斷提升，國民的民族文化認同感不斷增強，民族自信度提升。另一方面，我國制造業成功轉型升級，國貨品質得到了保證，民眾對國貨的好感與日俱增。與此同時，電商平臺的快速發展與社交媒體的廣泛覆蓋，大幅度提升了國貨的知名度與認可度，國貨銷售量與銷售額不斷攀升。

在這一波“國潮熱”中，我們應該看到傳統文化對經濟發展的反哺作用。一大批國貨品牌正是通過年輕化的新潮方式詮釋傳統文化，將傳統文化與時尚創意結合，實現自身品牌形象的迭代，獲得“翻紅”的機會。對此，我們應該乘勝追擊，深挖中國傳統文化的魅力，打造過硬的技術實力，彰顯國貨品牌鮮明的中國文化特色，融傳統文化、藝術創意、匠心工藝于一爐，為“國潮”賦能，使“國潮”能留住熱度，由“翻紅”走向“長紅”。

2021年，人民網研究院聯合百度發布《2021國潮驕傲搜索大數據》，共同解碼“新國潮”現象蘊含的豐富內涵。透過數據，我們也能讀出有關“國潮”的更多信息。

社會轉型，老手藝逐漸消失

在作家申賦漁的記憶中，故鄉申村曾是一個充滿生機的地方，瓦匠、篾匠、修鍋匠、扎燈匠……身懷各種手藝的匠人們構成了鄉村社會重要而鮮活的元素，使得“人與人的距離很近”。今天的申村已經看不到匠人的身影，他們已經逐漸被人們遺忘。再次回到故鄉的申賦漁感慨：“他們是從古至今代代延續的一環，而今，這個環斷了，我的故鄉也就真正沒有了。”

申賦漁覺得，這些背離時代逐漸遠去的匠人的故事，就是故鄉的記憶。他曾經想寫一部族史般浩大的《百年鄉村》，卻最終選擇了去記錄一個一個匠人。“這些匠人是用自己的一生講一個故事，故事里卻包含了鄉土社會的人情、恩怨和時代賦予的宿命感。”

2001年，離開故鄉十多年之久的申賦漁，在谷雨時節帶著剛滿一歲的女兒重返申村。那個時候，他已經感受到故鄉正在走向凋零。那次回鄉，他第一次看到一座大門緊鎖的坍塌的屋子，那是紙扎匠的家。從那以后，每隔幾年回來，荒廢的老屋就增添幾個，修鍋匠、篾匠、豆腐匠家的房子都在其中。

單靠情懷救不了老手藝

隨著時代發展、社會轉型，人們的生活方式、消費心理較以往發生很大變化。人們習慣購買機械化生產的工業制品，推崇標準化物件。東西用壞了，第一反應不是想著修理，而是買一個新的替代品。在技術快速迭代的現代社會，人們對產品有更多的期待和要求，不僅僅停留在實用主義和工具理性的滿足上。這些因素導致了傳統手工藝品的消費人群大大縮小。

消費人群萎縮，手藝人的收入大不如前，怎樣養活自己及家人成為手藝人迫切需要解決的現實問題。年輕人不肯多花時間鉆研這些投入高、產出低的老手藝，也讓老手藝傳承后繼乏力。加之受傳統的師徒觀念（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手藝傳承觀念（傳內不傳外）的影響，許多老手藝正面臨嚴峻的傳承壓力。目前，不少手藝人年歲較大，對精細化的工藝已力不從心。可以預見，因為后繼者缺失，許多老手藝會逐漸消亡。

老手藝消失是時代變遷下社會行業的結構性調整，是社會機制篩選的結果。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文化屬性，每個時代也有每個時代的手藝。因而，單靠情懷救不了老手藝。對老手藝的傳承與發展，靠文化情懷是一方面，但更多的還要靠新技術、新創意，并使老手藝與當下的社會、文化接軌。

堅守傳統謀求新變

堅守傳統，有心無力

北京東四南大街有一家十平方米左右的修筆店——廣義修筆店，店名取自修筆師傅張廣義的名字。他從十歲開始與父親一起賣筆、俢筆，到現在已歷經七十多年的歲月，經他手修好的鋼筆不下五十萬支。可以說，修鋼筆幾乎成為他生命中難以割舍的一部分。

張廣義對時代的波濤似乎不太適應，也不愿意再多做掙扎。在人生的最后一點時光里，他只想安靜又倔強地守住廣義修筆店。桌上老舊的錄音機和乳白色的電話機，共同構成張廣義二十一世紀的通訊方式，與他充滿年代感的修筆店相互襯托。

與工業化生產的高速發展相對的是修鋼筆技藝不可避免的失落，張廣義的一爿小店里保留的大多是老式的筆尖，趕不上市場中迅速翻新的鋼筆款式。每當無法滿足顧客修鋼筆的需要時，張廣義也無可奈何。他退回無法找到匹配筆尖的鋼筆，反復跟客人確認是否更換成店里十塊錢的筆頭。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力不從心，但仍然選擇在這里堅守，以低廉的價格盡力修好每一支經手的鋼筆。張廣義總是叮囑客人“一定別用碳素墨水，那就把筆毀了”，也會不厭其煩地保證“要是回去覺得不好用，你再來找我”。修筆店如同一臺老舊的機器，張廣義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它并不十分流暢的基本運行。從全天到每天三個小時，再到現在每天一個小時，營業時間不斷縮短，張廣義卻力保每日開張。

（摘編自《消失的手藝人》，“京師學人”微信公眾號）

擁抱時代，謀求新變

一位叫“阿木爺爺”的木工匠人，借助視頻展現自己嫻熟的榫卯技藝，用心呈現精良的手工藝品，在網絡上爆火，受到國內外網友的追捧。“阿木爺爺”通過視頻讓榫卯技藝走紅，讓更多人對此有了認識并產生興趣，這或許能為我們提供一個有益的啟示：對于優秀傳統文化，以傳統手藝為載體，用現代表達作名片，自然就會“好之者眾”。

（摘編自《傳統技藝煥發時代魅力》，《人民日報》2020年8月6日）

如何拯救正在消失的傳統手工藝？

@MO：非遺重煥活力、魅力的每一步，都離不開傳承和傳播。我們要對非遺進行活態傳承，在創新中發展非遺，多元地賦能非遺，讓非遺真正地活起來。

（《這些讓世界驚艷的技藝，出自這群大山里的女人》，“一條”微信公眾號）

@作家閻海軍：悲嘆手藝的消失無濟于事，而是應該用保護和建設的心態去做，我能做的事情就是把這些最底層的普通手藝人的生活記錄下來。通過記錄、整理，發揚鄉村手藝人的匠藝、匠心，就是發掘鄉土中國的“故鄉之美”。（《如果手藝人沒了，消失的不只是技藝，更是社會秩序》，“第一財經”微信公眾號）

@竇新：只有讓文化遺產不只是一件件靜止的作品，更是活在當下、活在生活中的物品，才能讓人們看見歲月留痕、感悟歷史滄桑，從而更好地延續文化根脈。（《“上戲416女團”用京劇唱古風，非遺還能這么玩？》，“人民日報評論”微信公眾號）

@新華網：用短視頻和直播打開“匠心傳承”的窗。借助電商底層技術基礎設施托底，重塑傳統手工藝的創作、生產和銷售方式。（《傳統手藝人正用短視頻和直播打開“匠心傳承”的窗》，“新華網”微信公眾號）

@學者邱春林：手藝人可以去嘗試，可以應用新工具、新技術，但要保持自己的主體性。如果選擇做一個手藝人，那么在利用現代科技時自己要有所警惕：我要讓它成為我雙手和身體的延伸，僅此而已；使用它，目的是為了發揮個體更大的創造力。

（《大匠至心|邱春林：手藝人要捍衛主體性》，“浙江非遺”微信公眾號）

保護老手藝，刻不容緩

政策直達

2017年3月，文化部等三部委聯合制定、出臺《中國傳統工藝振興計劃》，提出：發掘和運用傳統工藝所包含的文化元素和工藝理念，豐富傳統工藝的題材和產品品種，提升設計與制作水平，提高產品品質，培育中國工匠和知名品牌，使傳統工藝在現代生活中得到新的廣泛應用，更好滿足人民群眾消費升級的需要。

2021年8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對健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體系，提高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水平，加大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播普及力度等方面提出明確要求。

2022年8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十四五”文化發展規劃》，提出要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內容要點如下：健全非遺調查記錄體系、代表性項目制度、代表性傳承人認定與管理制度，對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實施動態管理，探索認定代表性傳承團體（群體），加強非遺傳承人群培養。提高非遺傳承實踐能力。強化整體性系統性保護，建設國家級文化生態保護區、非遺特色村鎮和街區。強化非遺融入生產生活，創新開展主題傳播活動，推進非遺進校園、進社區、進網絡。

捍衛自身主體性與擁抱新時代

手藝人既要捍衛自身的主體性，也要積極擁抱新時代。

在不影響手工藝成品質量的前提下，手藝人可以適當地應用新工具、新技術，改進傳統手藝，提高生產效率；可以在手藝中融入現代創意和設計，將傳統手藝與現代技藝、現代設計結合起來，與實際生活和時尚需求結合起來；可以借助新媒介，如拍攝短視頻、直播等形式，把老手藝中最美、最真實、最吸引人的一面展現出來，吸引越來越多有興趣、有意愿的年輕人加入保護與傳承傳統手工藝的行動中；還可以借助電商平臺，拓寬手工藝品的銷售渠道。

名家賞讀

要想不挨餓，手藝需超群。手藝人憑本事吃飯，靠絕活兒養家。技藝純熟的背后是他們心無旁騖的專注、久久為功的堅持和精益求精的追求。美國當代思想家理查德·桑內特說：“手藝人最顯著的標志就是與時間相對抗，用一生做一件事。”錨定目標、投入心力、耐得住寂寞，是我們從手藝人身上學到的優良品質。

祁茂順汪曾祺

祁茂順在午門歷史博物館蹬三輪車。

他原先不是蹬車的，他有手藝：糊燒活，裱糊頂棚。

單件的燒活，接三轎馬，一個人鼓搗一天，就能完活。他在糊燒活的時候，總有一堆孩子圍著看。糊得了，就在門外放著：一匹高頭大白馬——跟真馬一樣大，金鞍玉轡紫絲韁；拉著一輛花轱轆轎子車，藍車帷，紫紅軟簾，軟簾貼著金紙的團壽字。不但是孩子，就是路過的大人也要停步看看，而且連聲贊嘆：“地道！祁茂順心細手巧！”

如果是成堂的大活：三進大廳、亭臺樓閣、花園假山……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得約兩三個同行一塊干。訂燒活的規矩，事前不付定錢，由承活的先湊出一份錢墊著，交活的時候再收錢。早先訂燒活，都是老式的房屋家具，后來有要糊洋房的，要糊小汽車、摩托車……人家要什么，他們都能糊出來。后來訂燒活的越來越少了，都興火葬了。誰家還會弄了一堂“車船轎馬”拉到八寶山去？

祁茂順的主要的活就剩下裱糊頂棚了。后來糊頂棚的活也少了。北京的平房講究“灰頂花磚地”。紙糊的頂棚很少見了——容易壞，而且招蟑螂，招耗子。鋼筋水泥的樓房更沒有誰家糊個紙頂棚的。

祁茂順只好改行。

午門歷史博物館原來編制很小，沒有幾個職員，不知道為什么，卻給館長配備了一輛三輪車，用以代步。經人介紹，祁茂順到歷史博物館來蹬三輪車。館長姓韓。韓館長是個方正守法的人，除了上下班，到什么地方開會，平常不為私人的事用車，因此祁茂順的工作很輕松。

祁茂順很愛護這輛三輪車，總是擦洗得干干凈凈的。晚上把車蹬回家，鎖上，不許院里的孩子蹬著玩。

不過街坊鄰居有事求他，他總是有求必應的。

隔壁陳大媽來找祁茂順。

“茂順大哥，你大兄弟病了，高燒不退，想麻煩您送他上一趟醫院，不知您的車這會兒得空不得空？”

“沒事！交給我了！”

祁茂順把病人送到醫院。掛號、陪病人打針、領藥，他全都包了。

祁茂順人緣很好。

離祁茂順家不遠，住著一家姓金的。

他是旗人皇室宗親，是“世襲罔替”的貝勒，行四。街坊則稱之為金四爺。辛亥革命以后，旗人再也不能吃皇糧了。幸好他的古文底子很好，又學過中醫，協和醫學院典籍教研室特約他校點中醫典籍，這樣他就有了穩定的收入。

貝勒府原是很大的四合院，后來大部分都賣給同仁堂樂家當了堆放藥材的樓房，只保留了三間北房。

金四爺還保留一些貝勒的習慣。他不愛“灰頂花磚地”，愛腳踩方磚，頭上是紙頂棚，“四白落地”。

上個月下雨，頂棚漏濕了，垮下了一大片。金四爺找到了祁茂順，說：“茂順，你給我把頂棚裱糊一下。”

祁茂順說：“行！星期天。”

祁茂順星期天一早就來了，帶了他的全套工具：棕刷子，棕笤帚，一盆稀稀的漿子，一大沓大白紙。這大白紙是紙鋪里切好的，四方的，每一張都一樣大小，不是要用時現裁。

金四爺看著祁茂順做活。

只見他用棕刷子在大白紙上蹭蹭兩刷子，輕輕拈起來，用棕笤帚托著，腕子一使勁，大白紙就“吊”上了頂棚。棕笤帚抹兩下，大白紙就在頂棚上待住了。一張一張大白紙壓著韭菜葉寬的邊，平平展展、方方正正、整整齊齊。拐彎抹角用的紙也都用眼睛量好了的，不寬不窄，正合適，棕笤帚一抹，連一點褶子都沒有。而且，用的大白紙正好夠數，不多一張，也不少一張。連漿子都正好使完，沒有一點糟踐。金四爺看著祁茂順的“表演”，看得傻了，說：“茂順，你這兩下子真不簡單！眼睛、手里怎么能有那么準？”

“也就是個熟。”

“沒有個三年五載，到不了這功夫！”

“那倒是。”

金四爺給祁茂順倒了一杯沏了兩開的熱茶。祁茂順嘗了一口：“好茶！還是葉和元的雙窨香片？”

“喝慣了。”

祁茂順告辭。

“茂順，別走，咱們到大酒缸喝兩個去。”

“大酒缸？現在上哪兒找大酒缸去？”

“八面槽不就有一家嗎？他們的酥魚做得好。”

“金四爺，您這可真是老皇歷了！八面槽大酒缸早都沒了。現在那兒改了門臉兒，賣手表照相機。酥魚？可著北京，現在大概都找不出一碟酥魚！”

“大酒缸沒有了？”

“沒有啰！”

金四爺喝著茶，連說了幾句：“大酒缸沒有了。大酒缸沒有了。”

很難說得清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選自《汪曾祺全集》，有刪改）

汪曾祺的小說很耐讀。他筆下的故事永遠給人一種親切樸實、舒緩自然的閱讀感受。行云流水的語言背后是他深厚獨到的寫作功力。表現在《祁茂順》這篇小說中，有以下幾點特征：第一，干凈簡約的文風。小說開頭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祁茂順在午門歷史博物館蹬三輪車”，交代了祁茂順的職業，接著作者筆鋒一轉，說他“原先不是蹬車的，他有手藝：糊燒活，裱糊頂棚”，帶出了他先前的手藝，順勢領起下文有關他裱糊手藝的描寫。語言敘述簡明準確，毫不拖泥帶水。

第二，精妙豐富的筆法。描寫祁茂順的手藝時，作者采用了正側面描寫相結合的手法。比如，寫他糊燒活時，“總有一堆孩子圍著看”，側面表現他干活時的精彩；通過對“高頭大白馬”的細節刻畫，正面展現祁茂順手藝的高超；借“路過的大人也要停步看看”以及他們的贊譽，側面烘托了祁茂順技藝的精湛。后文寫祁茂順為金四爺裱糊頂棚時，作者再次使用了正側面描寫相結思路點撥合的手法，展現他游刃有余、爐火純青的裱糊手藝。此外，傳神的動作描寫（拈、托、抹）、富有節奏感的短句（“蹭蹭兩刷子，輕輕拈起來，用棕笤帚托著，腕子一使勁，大白紙就‘吊’上了頂棚”）、變換的敘述視角（寫裱糊頂棚時轉入金四爺視角）等，生動表現了祁茂順性格爽快、動作干練、技藝純熟的特點。祁茂順仿佛不是在干活，而是在“表演”。

第三，撲面而來的生活氣息。汪曾祺把寫作視為一種回憶方式，通過小說記錄平凡的生活歷史，寄托自己的文化情結。小說中隨處可見一些具有生活氣息的物件與場面描寫，比如“灰頂花磚地”“葉和元的雙窨香片”“大酒缸”“酥魚”，以及裱糊頂棚的全過程，真實記錄了當時的市井生活。在此意義上，小說不僅有文學藝術價值，還有記錄社會風俗的價值。

第四，恬淡感傷的懷舊情緒。小說倒數幾段，金四爺說了兩次“大酒缸沒有了”，第一次用了問句，寫出他的驚訝與質疑，第二次用了陳述句，寫出他的恍然與失落。在重復的絮叨中，表現了他的懷舊與落寞的心緒。尤其是結尾那句“很難說得清他的話是什么意思”，更增添了小說的感傷情緒，給讀者留下想象的空間。其實，小說中黯然失落的不僅是金四爺，還有最重要的人物祁茂順。他擁有不俗的手藝，但依然無法抵抗歷史的進程。隨著社會的發展，糊燒活、裱糊頂棚手藝都不可避免地走向消亡，而他自己也只能去蹬三輪車，這種現象引人深思、慨嘆。

小試牛刀

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要求寫作。

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從事手藝工作，但每個人都可以擁有手藝人的狀態。

手藝人在造物中修煉，在過程中找到自己的使命，不斷擦亮自己的“心鏡”，一步一個腳印，持之以恒，耐得住寂寞，所有的情感都通過雙手的勞作來傳遞。

青年人處于人生的“拔節孕穗期”，應該向手藝人學習，擁有手藝人的狀態。

對此，你有怎樣的感悟和思考？請結合上面的材料和自己的學習生活，寫一篇文章。

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少于800字。

寫作點撥

審題立意準確是寫好文章的重要前提。審題時，要圈出關鍵詞，確定核心概念，找出材料的觀點句，梳理清段與段之間的邏輯關系，然后綜合分析，確定立意。

材料第一段和第三段都提到“手藝人的狀態”，可見“手藝人的狀態”是關鍵詞，這就明確了立意方向——“向手藝人學習，擁有手藝人的狀態”。“手藝人的狀態”到底是什么樣的狀態呢？這一點在第二段有具體的說明——“在過程中找到自己的使命，不斷擦亮自己的‘心鏡’，一步一個腳印，持之以恒，耐得住寂寞，所有的情感都通過雙手的勞作來傳遞”。這句是材料的核心句。第三段還對寫作者的身份和特點做了界定，提示我們要采用青年視角，結合自己的學習生活來寫。寫作時，只要扣住關鍵詞，圍繞關鍵句寫作，就能切題。

木心

江蘇省蘇州第十中學高一（7）班甘璐嘉指導老師：闕紅芳

她是古樸的年輪，一圈圈地繞滿樹的心臟。她曾經的那段日子，我一讀再讀。

從前，日色很慢，車、馬、郵件也很慢，像墻邊排列整齊等待被曬干的木頭，像日光里靜靜懸浮的塵埃。

她是一位跛腳的老太太，沒人知道她叫什么，我便用她工坊的名字“木心”稱呼她。在我童年的小巷中，她開了一家工坊，每日制琴，愜意又認真。她坐在窗前，窗檐上有搖晃的風鈴在呼應鳥兒的歌唱。我們趴在窗前，看著她手里的長木慢慢變成古琴。

不管路有多滑，山有多陡，每月初一木心總是顫巍巍地走進山腰那片樹林。每棵樹都好像在和她對話，粗糙的樹皮和她粗糙的手在交談。她知曉這里每一棵樹的材質和年齡。找到一棵心儀的樹，她便請人把它砍下，削去枝葉，將樹干拖下山。如果有好奇的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圍過來要幫她，她便絮絮叨叨地說：“囡囡們呀，瑕疵可掩，但如果能看懂木頭的心，就可以少受苦嘍！”我們懵懂地應著，不明白為什么木頭還有心。時間與木頭的氣味混合，飛上天空。

工坊里除了木頭本身的味道，更多的是大漆那刺鼻的氣味。上漆的過程極漫長，一年里有大半年時間老太太都在給木頭上灰撲撲的漆，或是在晾灰撲撲的琴。有一天，我不知被哪塊頑皮的石頭絆倒，來向她討藥。她上藥的動作也像極了在給木頭上漆。嘴上依舊絮叨著：“做人呀，也和這上漆一樣，不能急，不能躁。漆上多了，這木頭再好，它的心你也看不見吶；上薄了，過不了多久心就會被蛀掉了。”她引著我去敲琴身，我聽見了木頭的聲音。木心說，這就是它的本心。我好像聽見了，但又不太明白，木頭哪里會有心呢？

干了的琴身像塊水泥磚，毫無生氣，只看得出是塊扁木。木心給琴身雕花的時候一般臨近冬至，這也是為數不多的她不讓我們這些“拆窩的燕子”亂闖工坊的日子。木心總能順著木頭本身的紋路刻出最好看的花紋。琴上有沒有琴弦好像也沒那么重要了，有雕花的琴在我們眼里才是琴。

因為無聊，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們才會好奇木心到底是誰。可是連鄰居家老得像老鵝似的大婆婆也不知道，只說，木心好像是哪個鎮上的工匠，為了救失火的房里的古木傷了一條腿，兩歲的兒子也被濃濃的煙熏沒了。

年華掠過巷子盡頭。木頭有沒有心？這個問題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答案，應該也不會有答案了。

不知哪年木心搬離了巷子，我就再沒見過這些木頭。

再回巷子時，我打聽木心的去處，老得像老鵝似的大婆婆說，不知道，可能她在哪片樹林里吧。

我再也沒見過木心。

亮點借鑒

這篇文章有巧思、有深度。作者通過制琴工藝的三個步驟展開敘述，將手藝人的慧眼、堅守、熱愛、耐勞、精細等品質藏在場景與細節描寫之中，藏在人物的性格之中，生動而豐富地呈現了手藝人的狀態。文章中，她和“我”兩個人物交織，她是傳統手藝人，“我”是新時代青年。雖然“我”不懂她，但這不妨礙“我”莫名地對她有親近感，贊嘆她的手藝，想要了解她。這種有距離的關系真實反映了工匠精神在當下社會雖遠去但并未完全消逝的狀況，人們渴望它的回歸。“木頭有沒有心”這個問題貫穿全文，是對匠心的追問，意在啟發讀者思考。

文章結尾“我再也沒見過木心”意味深長，這里的木心是指那位制琴手藝人，她老了，走了。這句話表達了作者的惋惜之情，也暗含期待，期待出現更多像木心那樣的手藝人，期待木心身上的工匠精神終有一天能讓“我”這樣的青年懂得、珍惜并擁有。

（江蘇省蘇州第十中學闕紅芳）

江河

江蘇省海門中學高二（3）班任思怡指導老師：王菊

像是做了很長很長的夢，我站在院門口與她告別。

院里未干的藍印花布被風吹得鼓起，陽光越過藍白花紋，印在她沉默的臉龐上。

在這片江河交錯、雨水豐沛的平原之上，她靠手藝吃飯，傳承著已走過千年的藍印花布工藝。如果命運的河流不曾改道，那我也許會與她一樣過完手藝人的一生。只是江河之水溫和的流動讓我厭倦，從未見過的遠方的群山不知為何在不斷呼喚著我遠游。于是我獨自上路，離開江河去觸摸遠山的脈搏。

我一路前行，一路風餐露宿。江河的流水聲在耳邊回響，她教我制作藍印花布的畫面反復在眼前浮現。她一刻也不停的忙碌身影、沉默寡言的性子、耐心指導的樣子，都讓我想到江河。或者說，她，手藝人，就像江河之水流一樣溫和且不知疲倦，這無疑令人安心，可我的內心深處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要有一種堅定而雄偉的力量，它像遠山一樣屹立在我的未來。于是我加快步伐，拋開有關江河的念想，一路北上，決意繼續尋覓我的遠山。

遠山的樣子，也果真如我想象中的那樣雄偉壯麗。我仰視著它，滿心雀躍。那直指云霄的身姿，連綿不斷的綠意，充滿未知的凌厲與磅礴，對我而言都像是內心所期待的雄偉的力量。于是，我開始學著像遠山一樣站立，像遠山一樣望向云端，像遠山一樣長久地靜止。我試圖拋棄心中流動的江河，拋棄我作為手藝人的使命，盡管心間的暗流愈發洶涌。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或許是云端一日比一日不可及，或許是靜止一日比一日枯燥，或許是心靈空曠得像星辰之間的距離一樣，我不得不承認，在離開江河的日子里，我并未成為像遠山一樣的存在。這好像是在告訴我，高山自有風景在，人生本多是塵埃。或許雄偉的遠山不屬于我——一個手藝人，我應當回到那個有江河的地方。

夢的結尾逐漸模糊——只記得我再次站在門口，夢里小院內未干的藍印花布在繩子上隨風擺動著，像是坐上了好天氣里的秋千。熟悉的江河流經夢的結尾與我的夢外。

夢外的藍印花布依舊靜靜地掛著，只是我不曾遠游。我向往著高山的雄偉，可在手藝人的重復勞作與不斷傳承中，我亦認識到，江河之水溫和的流動也自有堅定的力量，手藝人也會在沉潛的流動中削嶺為谷、積土成野。一如青年，我們在時代的洪流中，秉持著江河般的溫和與堅定，也終將寫下獨屬于我們的時代華章——

這也可以是屬于江河的時代。

亮點借鑒

本文作者并非直接對藍印花布手藝人展開大篇幅的描寫，而是通過夢中“我”的遠游和“我”的心路歷程來揭示手藝人耐得住寂寞的狀態。同時，作者選取了江河、遠山兩類意象，將江河的溫和與遠山的雄偉進行對比，在這樣的對比、探索中，“我”發現了江河的溫和中自有一種堅定的力量，這正是手藝人狀態的形象化表達。最后，由夢境回歸現實，回到青年人的主體身份，水到渠成地提出：青年人在新的時代洪流中，也應如江河一般，擁有手藝人的狀態，在普通的日子里實現人生價值。

文章取材于生活，行文流暢，語言生動，又體現了獨到的思考，讓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