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尋水人

兒童文學作家，童書編輯

前情提要：

王元兄弟去通州碼頭買細鹽，看到滯留碼頭的南米因為腐爛發臭而被倒掉。王元想到饑餓的百姓，心急阻止，陳述利害關系時，被一老者賞識，想不到老者正是都水監的官員。

王元興高采烈地跟著老人進了都水監，老人讓他在院落稍等，招了新人，必須要得到都水監監丞的同意。

王元邊欣賞院落景致，邊等老人。可是左等右等，始終不見老人出來，里面卻傳出激烈的爭吵聲。

“我們堅決反對讓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兒加入都水監，水利乃國之重任，關乎國運昌隆衰敗，從古至今，啟用的都是懂水治水之人。”

王元一聽，沖著屋里一拱手，朗聲說道：“監丞大人，我之所以想加入都水監，不是為飽我兄弟二人之腹，而是要飽天下人之腹。”

監丞和老人聽到王元的話，從屋里走了出來。監丞手捻胡須，哈哈大笑：“梁工啊，你推薦的雖是少年，卻有雄心壯志，憂國憂民，是塊干水利的好料。”

老人也看向王元：“剛才是我們對你小小的考驗。不過，這水利之苦難以想象......”王元撲通向他倆跪倒：“我愿拜你們為師，千辛萬苦，決不回頭。”

監丞趕緊上前，將王元攙扶起來：“好孩子，我們愿在有生之年，傾盡全力，將你培養成水利人才。”

真正開始尋水的日子，王元才知道老師們所言絕不摻雜半點嚇唬：尋水組要帶上幾天的干糧，背著粗壯的纜繩和各種測量工具，在山間林地穿行。渾身上下衣褲濕透不說，長途跋涉讓腳底板磨出密布的血泡，更是令人難以忍受。

王元疼得冷汗直冒，脫下鞋，用荊棘的長刺把血泡挑破，將里面的血水擠了出去。梁工看見了，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將消炎止痛的藥粉，細致地撒在王元的傷口上。恍惚間，王元覺得，如果他的父親還活著，也是這般慈祥的樣子吧。

夜晚，大伙兒露宿在荒郊野外，由一個人站崗放哨。成群結隊的蚊蟲大軍直向他們撲咬。王元聽著嗡嗡聲，怎么也睡不著。他悄悄坐起來，借著朦朧的月光才發現，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尋水組的人都睡在外圍，而將他圍在中央。王元的心又被暖了一下，這種親兄熱弟的感覺，就像他照顧王旦時一樣。

王元躡手躡腳地爬起來，看站崗放哨的人很是疲憊，就叮囑他先睡一會兒，自己替他守夜。正值草木蔥蘢的季節，王元從周圍拔了一些驅蚊的艾蒿。青青的艾蒿被小火苗炙烤著，散發出濃煙和特殊的氣味，蚊蟲大軍終于倉皇撤退了。

王元又拔了些艾蒿，壓住火苗，濃煙一起，他也準備好好睡覺。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在周圍的草叢里，有綠瑩瑩的光忽明忽滅，就像銀河的星星，墜落在草窠。王元好奇，向綠光走去。

“你給我站住！”

王元嚇得一哆嗦，回頭一看，正是梁工。梁工陰沉著臉，厲聲把大家叫起來：“我們被狼群圍困了，大家抄家伙。”

大家一骨碌都爬了起來，順手操起身邊的木棒，和狼群對峙。

有人急忙向驅蚊的火堆跑去：“王元，誰讓你點火了？

狼群被火光吸引，這會要了我們的命！”說著，他舉起木棒就要滅火。

“算了，來不及了，狼群既然發現了我們，就沒那么容易散去。把火加大，嚇住狼群，再給狼群喂點吃的，穩住它們不要發動進攻。記著，千萬不要多給，要拖到天亮，它們就會自己撤退。”

狼群慢慢從草叢和樹后鉆出來，有十幾條之多。它們在尋水人不遠處蹲坐著，有的吐著猩紅的長舌，有的發出瘆人的嚎叫。

尋水人則用長木棒不停敲地，希望震懾住狼群。王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片好心，卻讓大家陷入險境。眼看著火苗漸漸熄滅，王元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扯了一個袖子，扔進火堆，火苗又跳躍著蓬勃起來。大家學著王元的樣子，不斷為火苗添“柴”。

直到大家的衣服都燒完了，天還沒有亮，王元又將纜繩圍成一圈點燃，讓這個長長的火圈保護著大家。狼群高昂著頭，依然不敢進攻。直到最后一根纜繩燒完，東方終于吐出了魚肚白。不一會兒，晨光照耀林地，狼群垂涎地望著他們，戀戀不舍地退去。

熬了一夜的尋水人，爆發出一陣勝利的歡呼聲。

誰也沒有責怪王元，大家找了一處村鎮，補足了給養，繼續踏上尋水的艱辛路程。而王元也意識到，光掌握水利知識遠遠不夠，還要有荒野求生的本領，才能成為合格的水利人。

之后，尋水組在漫長的尋水之旅中不斷遇到險阻，體驗過高溫中暑，經歷過大霧中走散，碰到過毒蛇和野豬的進攻，遭遇過暴雨中山石塌方等，最后都轉危為安，他們也成功找到幾條流量充足、泥沙較少的河流。

有人認為水源已經充足，不必再費力多尋水源。而王元認為，現在是雨季，所以水量才充沛，但若遇旱季，水源枯竭，運河就會成為擺設。梁工為王元有如此遠見而欣慰。他們決定，再找一條水量充沛的河流，就可以回到都水監，歇歇疲乏的身子。王元突然想到，白浮村有條白浮泉，隱蔽在蔥郁的山谷間，如果經過測量，流量滿足需要，那可就幫大忙了。

當他們跋涉到白浮村，果然在繁茂的枝葉間，聽見了淙淙水聲。梁工側耳傾聽，水聲很大，他立刻扔下拐棍，撥開樹叢走了過去。就在不遠處，白浮泉白浪翻滾，水勢一路向前。梁工興奮地大叫起來：“白浮泉啊，白浮泉，我們終于找到你了。運河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山谷間回蕩著他的聲音，那聲音，激動而又顫抖。

王元也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他仿佛看見大運河通航了，那白亮亮的水托舉著一艘艘的糧船開來了。

梁工拉著王元：“走，我們測測白浮泉的高度和流量。”有隨從撿起老人丟掉的拐棍：“梁工，拐棍！用它打草，小心有蛇。”可哪里還有兩人的身影，他們早已隱沒在枝葉交錯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