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之際的春之聲

饒堯

傲雪 李昊天攝

破冰的溪流唱著歡歌奔向遠方的時候，悠長的鐘聲帶著期盼響起在除夕之夜的時候，圣潔的雪花踩著碎步消失在曠野的時候，美麗的春神已經邁著輕盈的步履悄然而至。

聽，絲絲，絲絲。聲音那么細微，那么甜美，似流水潺潺，似雨聲瀟瀟。那是風吹林木和泉石相激產生的林籟泉韻。荀子說：“聲無小而不聞，行無隱而不形。”這是靜到靈魂深處的聲音，聽這個聲音需要放棄外界的喧囂，拂走心靈的蕪雜，只有內心足夠寧靜的人才能聽到。循著這美妙的聲音來到林間，春神剛從這里走過。看，那繁茂的豐草綠縟、蔥蘢的佳木秀植，正是她留在這里的秀麗錦緞。

聽，噼啪，噼啪。聲音響徹云霄，震耳欲聾。那是人們在辭舊迎新的日子里納福迎祥的爆竹聲。在和暖的春風吹來的時刻，在人們歡樂地暢飲屠蘇酒的日子里，在瞳瞳紅日照耀著千家萬戶的時候，這嘹亮的聲音在每一個村落響起，在每一條街巷響起，在每一戶庭院響起。爆竹聲中，碎紅滿地，漫天瑞氣，點燃了原本靜謐的夜。蟄居一冬的人們喜氣洋洋地走了出來，在熊熊燃燒的旺火旁，孩子們笑似銀鈴，大人們高談闊論，到處鼓吹喧闐，歡天喜地。瞧，春神剛從這里走過。那燦爛的笑臉，那躍動的身影，那繁華的街市，那壯麗的山河，正是她留在這里的絢麗云錦。

聽，沙沙，沙沙。聲音那么細軟，那么甜蜜，似燕雀呢喃，似絲管啁啾。那是深情的飛雪與梅花的綿軟情話。“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梅，是春天的信使，在寒潮逝去、春光遍野的時候，她卻隱在萬花叢中發出欣慰的歡笑，這是何等寬廣的胸襟，這是多么偉大的情懷。在這跨年的時刻，在寒冷與溫情的婉約中，我聽到了花開的聲音，冰凌花、迎春花次第開放，那一簇簇鵝黃，靜靜地盛開在殘雪尚未消融殆盡的山間林地，把晶瑩綻放成詩意的春光，把芬芳研磨成柔情的春意。“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在這靜謐的冰雪世界里，猶有美麗的生命在砭骨的寒風中拔節生長，她是那么堅忍不拔，那么蓬勃向上。啊，春神剛從這里走過，那冰雪中孕育的花蕾，那寒風中蓬勃的生命，正是她留在這里的精美刺繡。

雨果說：“人的兩只耳朵一只聽到上帝的聲音，一只聽到魔鬼的聲音。”魔鬼在春的天籟之音中無處逃遁，到處都是生命萌動的聲音。我聽到了林間的天籟，聽到了人間愉悅的歡笑，聽到了大自然中生命萌動的韻律，聽到了春神深情的呼喚。

在迎春的跨年之際，在天與地的呼應中，這個美妙的世界永遠吐納著芬芳的氣息，流動著生命的意蘊，蓬勃自成一種隱隱然的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