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書（外一首）

曾躍紅

真的要到大雪紛飛

才發現時間已加諸于身

我們一生被覆蓋的事情太多

留出的半個檐角適合沉思

屋子里炭火旺盛

苞谷酒讓人一杯又一杯

我們說到細碎的瑣事

像討論草木不短不長的一生

偶爾，木炭會發出“畢剝”的爆裂聲

一定是燃燒時最后的吶喊

大雪以后人和萬物都將變得沉默

有時我們像經過霜降的蘿卜

土地是踏實的

綠色的蘿卜纓依然讓人想象春天

如果回想舊事

就走到一片干凈的雪里

身后留下長長的腳印

母親說，雪花和河風一樣

吹老少年人

我們肩并肩走著

影子有時交錯，有時重合

我喜歡它們落地的陰影

像日子外的一種虛構

不斷有人從身邊經過

她們聊工資，市場的肉價

活著的人都被瑣碎左右痛癢

那個面朝江邊的人

背影留出了對生活的思考

我們不說話

怕打破一種寧靜

江水拍打著岸

某個時刻，它涌向我們

總有一種洶涌

是為了更加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