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江南

我們這一生,會遇到很多人,其中大部分難以在我們生活的湖面上蕩起漣漪,即使留下淡淡墨痕,也會隨著時間淹沒在記憶的長河之中。但總會有那么幾個人,停駐在我們的回憶里,在不經意間會被念起。
第一次見她是在高中剛分班時。我至今還記得,她彎彎的睫毛和帶笑的嘴角,清澈而真摯的眼神,像一抹暖陽照進我的心里。她就像一個小精靈,揮舞著翅膀闖入我的世界,用渾身的熱情驅散了我的局促與不安。
后來,她成了我高中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她一邊念叨著我“事多”,一邊帶我徒步走一個小時去買我喜歡吃的梅干菜餅。她將心事向我傾訴,也會安撫我的悲傷。
她是我的“好麗友”,我是她的“盼盼小面包”。我們也曾吵架、冷戰(zhàn)甚至絕交,也曾在這段友誼中感到難受、委屈,但我們最終都能重歸于好。春天里的冰雪終究會化成歡快的小溪,不變的只有那東升西落、溫暖明媚的太陽。
然而,好朋友終究還是分開了,也許是高三忽然增大的學業(yè)壓力,讓我們再也沒有了一起散步操場、形影不離的時間,也許是分班后身處不同班級的我們都有了各自新的朋友。當我們的目光偶然碰到一起,眼里出現的不再是笑意,更多的是尷尬。當我們兩人獨處時,不再是無話不談的輕松,更多的是沒話找話的慌亂。我們給彼此寫過長信,但這道橫跨在我們之間的裂痕早已越來越寬,越來越深,再也無法彌補。
身邊的朋友惋惜道,曾經好得穿同一條褲子的朋友如今卻分道揚鑣,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在無數個輾轉反側的深夜,每每憶起便是酸澀與苦楚浮上心頭。那時我最愛聽《我懷念的》這首歌,淡淡的歌聲中浸潤了太多難以言表的感情:“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我懷念的,是一起做夢……”
畢業(yè)那天,我猶豫著把簽滿名字的校服拿到她的面前,指了指胸口處特地留出的空白,她也遞上了自己同樣留出一塊空間的校服。我們相視一笑,一切好像都沒變,但我知道,這段友情已經在此畫下了一個句號。
再后來,我們身處異地,不復見面,在各自的生活里拼搏奮斗。每次拿起手機看到曾經置頂的她,卻遲遲不曾將那句“你還好嗎”發(fā)出,最后只是嘆一口氣,慢慢將消息一點點刪除。
不知道你最近好不好,是否會偶爾想起我?沒想到,當初我們約定的友誼天長地久,終究隨風飄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少年不知別離意,人生是一趟不斷行駛的列車,是一場不斷與身邊人漸行漸遠的修行。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朋友,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無論是陪伴還是離開的人,都帶給我們人生的價值。只要想起你,我便會想到當初的年少清純,當年的真心可貴。
時光荏苒,抹不去我們之間的回憶;季節(jié)流轉,帶不走我們過去的幸福,即使形同陌路,也愿我們各自安好。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