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2021年4月開始的云南亞洲象群北遷事件實現了較為積極的國際傳播效果,究其原因,一方面得益于技術賦能為當下視覺導向的受眾群體呈現了彌足珍貴的野象圖景,同時這一內容具有的中國特質跨越了文化語境差異,娛樂性與傳奇性背后更為深層的生命關系成為其“生命敘事”的情感內核。面對人象沖突以及象群的命運,中國人的行動能力與觀念變遷深刻體現了基于共生關系的價值選擇,在歷史和現實兩個層面推動實現了與國際受眾的關系鏈接和情感共振。這對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啟發包括兩點:首先是主動進行議程設置的同時需要切實提升敘事能力與效果,有意識地去辨析和表達中國獨特的“情感動力源”,進而實現以去符號化的方式傳播中國經驗及觀念;其次是生發于社交網絡空間的非精英性世界文化正在成為對外傳播不可回避的新場域,把握傳播場域特點是最大程度實現共鳴的重要因素。
【關鍵詞】象群北遷事件 講好中國故事 跨媒介敘事 情感動力源 話語新場域
在新冠肺炎疫情持續蔓延、逆全球化趨勢不斷凸顯和世界熱點地區新舊矛盾疊累加劇的當下,講好中國故事并提升中國故事的傳播效果更具全球性意義。在對外傳播交流中,講好中國故事首先意味著培育發展一種有意識的敘事能力與行為,其在將中國發展經驗與思想蘊涵以文化力量的方式保留并釋放的同時,也是在以“敘事”這種獨特的理解模式和溝通方式,推動中國的現實生活嵌入一個共同的世界語境,從而將中國與“同時代人共同存在的多樣性聯系起來”①,以為世界讀懂新時代中國奠定基礎。
云南亞洲象北遷事件即是一個具有上述國際傳播意義的中國故事,多層次的敘事建構推動中國行動與經驗實現了較為良性的國際傳播效果。這群亞洲象原本生活在云南西雙版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2021年4月中旬,向北遷徙的象群歷史性地突破了有監測記錄以來的活動范圍,越來越靠近人口稠密的城市地區。罕見的野生動物生活場景、神秘的象群遷徙原因以及不斷迫近的人象沖突可能吸引了大量媒體追蹤,從2021年5月底到7月中旬,包括西方主流媒體在內的多國機構不斷發起有關報道敘事,比如美聯社形容社交平臺上到處出現的中國大象十分“滑稽可愛”,日本多家電視臺對中國追蹤和保護象群的行為與實力贊嘆不已。這一獨特的中國故事也在境外引發了較為良性的輿論呼應,用優兔平臺觀看量排名前十視頻的評論生成詞云圖,一些共同的高頻詞包括“野性”(wild)、“美麗”(beautiful)、“可愛”(cute/adorable)、“讓人驚嘆”(amazing)等。上述這些積極反饋提示我們,有關亞洲象北上的中國敘事既是一個天然具有新奇性和娛樂性的新聞故事,也是一個講述發展與變化的中國故事,更是一個中國經驗與世界語境相互融通從而引發國際公眾情感共振的世界故事。
一、語境化的新聞敘事:沖突、懸念與影像
富蘭克林在《新聞學關鍵概念》中講到新聞與敘事的關系時指出,好新聞的核心在于一個“好故事”,完成這個“好故事”需要背景、沖突和結果,其中“沖突”額外重要,因為“沖突”意味著不同尋常,新聞敘事的敘述形式通常會從沖突開始,這也直接影響到人們對于新聞及其意義的感知和理解。②他還借用哈羅德·埃文斯的觀點指出了影像在新聞中的獨特價值,“照片對于理解我們所不能親眼見識的世界具有獨特的貢獻”③,在吸引受眾方面能量巨大。對于象群北遷的新聞敘事來說,正是上述兩個特征極大提升了其傳播價值。
首先是懸疑性的突發性沖突語境。當15頭亞洲象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人口密集區域的縣城公路上,當地人慣常的生活節奏被打破,一個極具普遍意義和新聞價值的話題便凸顯出來,即大自然以及存在其中的生命關系。這種生命關系既體現在野生象與傳統棲息地、象群與人類定居者之間存在的矛盾沖突,也體現在北遷原因及其影響、應對措施與行動、象群狀況與最終走向等多個未知的懸念。不同層級的沖突與懸念構成了媒體所熱衷的突發性新聞語境,這種突發性也為中國媒體設置新聞議程提供了契機或者說先機,中國媒體發布的有關圖片與數據被國際各類媒體頻繁引用轉發,從而較為廣泛地影響了國際傳媒與公眾議程。
其次是視覺性的觀看語境。視覺性圖像與影像及其營造的觀看語境構成了這一新聞事件的關鍵媒介性表征,是“觀看創造了情感”④。數月時間里,在無人機和遠紅外等多種技術視野中,隱秘的象群遷徙場景與活動細節都被記錄并傳播開來。從采食嬉戲到排隊“逛街”,從“自助”飲水到相擁而眠,有關象群的獨特視覺信息通過互聯網與數據算法賦能而以更快的傳播速度和更精準的受眾目標到達網民終端。英國《衛報》就在有關報道中,將成年大象簇擁著幼象睡覺的圖片列為事件進展的里程碑之一,認為這張圖片對于引發國際關注具有重要作用,它直接激發了觀眾的情感直覺和審美反應。
可以說,正是得益于一個突發性的“好故事”,象群北遷事件在視覺性極強的傳播互動語境中建構起了奇跡般的新聞姿態,受眾得以從中對亞洲象群進行想象性感知與親近,“短鼻家族”也因此成為萬人矚目的“網紅”。
二、跨媒介的中國敘事:行動、觀念與文化
對于包括中國在內的很多國際議題來說,受限于時間、空間、認知背景以及知識能力等諸多因素,多數境外受眾難以身臨其境地進行直觀感知。人們生活在傳播世界里,借助媒介觀察世界,如英國社會學家湯普森所說,媒介內容帶來的想象性認知先于甚至替代了現場體驗,進而塑造了人們有關世界和他者的觀感與概念。西方世界長期控制國際媒介體系,在歷史上把自己視為普世參照點,“他者們據此而被界定為特殊體”⑤,但隨著全球傳播越來越多在互聯網體系和社交平臺展開,中國的事實有了更多機會在世界輿論中得到公允呈現,⑥中國的發展經驗與行動觀念經由跨媒介敘事性傳播,構成了世界語境中獨特的中國聲音。
這種“中國特質”也成為象群北遷事件引發國際輿論呼應的第二層敘事因素。縱覽境外有關報道,中國的環保成效、治理實力以及觀念變化等內容頻頻出現在敘事話語中。如英國廣播公司(BBC)、美聯社、美國國家廣播公司新聞網(NBCnews)和《紐約時報》等媒體都提到象群北遷的可能原因之一是中國嚴控傷害野象,多年的環保舉措使象群規模增加。美聯社、《衛報》和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等媒體關注中國地方政府應對策略,包括部署應急人員和車輛,投喂數十噸食物,數十架無人機24小時監控行蹤,其配備的紅外相機自動提取和識別野象照片等。在CNN的報道中,迷失的象群成為中國的舉國焦點,從莊稼地覓食,到誤闖農戶住所,再到雨林中象群親密相擁安靜入眠,人們在數月時間里和它們感同身受;《衛報》提到,一條當地人關心象群是否會誤食雨季毒蘑的熱搜新聞點擊量超過1.2億人次。
不難看出,大量中國事實與發展經驗有意無意地呈現在象群北遷的國際傳播敘事之中。作為全球最大的新興經濟體,同時也是世界上野生動植物種類最豐富的國家之一,中國的野生動物保護狀況備受關注。但長期以來,中國在野生動植物保護及管控打擊非法貿易等方面的投入與努力并不為國際社會所了解,野生動物保護因此成為很多國際組織和媒體抨擊中國的熱點話題。在此背景下,西方媒體主動講述或傳播的象群北遷的故事,既包括對一種具有廣泛認知的地球生物的天然注目,無意中也超越了傳統視角中有關中國的刻板印象,外媒及受眾驚異地發現了中國的國力變化與觀念變遷,發現中國已經具備了改善生態環境問題的強烈意識與綜合能力,其環保意識與觀念符合甚至超越了西方價值觀的敘事邏輯。與此同時,這也并非一個單純充斥著種種高科技媒介的機械過程,這個有關中國人行動經驗與觀念變遷的故事不僅讓人感到輕松、親切,還傳遞出了人們對野生動物深厚的情感關懷,乃至帶動整個社會對生態發展歷史以及人類與自然的關系進行思考。在這個跨媒介的敘事過程中,一個真實、立體、有人文關懷的中國形象無形中便樹立起來。
三、通融中外的世界敘事:對視、對話與共鳴
作為一條與中國深度關聯的好新聞,象群遷徙事件之所以同時成為國內外的傳播熱點,第三個關鍵因素在于其新聞敘事跨越了不同背景的文化差異,中國行動經驗與世界語境相互融通,在歷史和現實兩個層面實現了與受眾的關系鏈接和情感共振。
首先,應對象群北遷的積極行動及生態關懷與西方生態主義價值觀相契合。科學的機械哲學和浪漫的自然哲學是西方近代認識論中并行的兩個方向,機械哲學希望將自然的一切力量都歸結為機械力量,而自然哲學則希望將各種現象和非機械力量統一到一個有機整體中。⑦基于自然哲學的生態運動從20世紀60年代末開始在西方國家萌芽,到80年代末,時任挪威總理布倫特蘭首次提出“可持續發展”這一概念,指出16世紀從歐洲開始并擴展到全世界的經濟與工業模式缺乏長期發展觀,造成了日益加重的環境問題,是不可持續的。西方生態運動代表思想家莫斯科維奇提倡對近代以來形成的理性至上等價值觀念進行反思,認為自然危機已經成為21世紀的普遍性問題,來自環境污染、食品安全、大氣變化以及生態失衡的危機和威脅正急劇變成日常生活的現實。時至今日,蔓延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更讓人們深刻體會到這點。象群北遷事件屬于生態范疇,關乎人與野生動物的共生關系。野生象群從自然深處緩緩走來,跟隨著它們的步伐和身影,人們仿佛重新發現了大自然,發現了這個有生世界的生動與可愛之處,這個過程也再次喚起對更多生態問題的注目與反思。與此同時,媒體報道中的行為主體——中國地方政府和中國人,充滿了濃厚的生態精神和行動自覺,與往常一些備受西方關注的環境問題不同,保護象群行動持續展開且投入巨大,但并非迫于外在的輿論壓力,而是源于對當地民眾、對野生動物、對大自然乃至全球生態安全的責任感,這種向生命說“是”的主體性姿態和文化自覺構成了中國敘事在世界語境中展開“多樣性對視”⑧,進而與其他聲音“構成生成性對話”⑨的首要條件。
其次,在現實層面,象群北遷新聞在新冠肺炎疫情引發的全球性焦慮背景下催生了媒介化的共感與共鳴。瑞士蘇黎世大學學者露西卡·朱莉安(Lischka Juliane)等人就社交媒體新聞制作邏輯進行了研究,發現在臉書上,新聞價值和新聞編輯越來越受到用戶參與的驅動,其核心表現即社交媒體編輯最喜歡用情感性(emotional)或新奇性(surprising)的敘事元素順應用戶需求。⑩全球性社交平臺優兔的數據也顯示,其75%的成年用戶主要在平臺上尋找更具情感傾向的懷舊類內容(nostalgia),而非專業知識或信息類新聞。11這一定程度上呼應了社交時代微觀化和情感性跨媒介敘事廣泛興起的傳播現象,“強烈的情感承載”成為媒介化社會的顯性特征之一。從2020年開始,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突發性的全球災難撕裂了基于理性與技術的慣常知識圖景,放眼全球,舊有的經濟與社會問題與疫情疊加,各種抗議、混亂和失序嚴重抵消了對抗疫情的努力。新冠肺炎疫情所帶來的未知與恐懼等種種負面情緒強化了公眾的情感庇護需求,象群北遷新聞恰恰在這個時候出現,各類擬人化報道手法建構出一種生動又形象的情感性語境,人們通過社交平臺短暫地沉浸于這個罕見而有趣的想象性場景,不僅對野生動物生發出一種集體性的情感表達,自身也由此而獲得治愈。在情感理論看來,這種被賦予集體力量的情感表達與行為正是共鳴得以發生的實質。12這也可以被看作是象群北遷跨媒介敘事最為深層的話語影響力所在:在中國經驗與世界語境的契合中,世界上更多的人們從相互對視到彼此對話,體驗到了情感性和治愈性的共鳴經驗。
四、國際傳播實踐啟示:“情感動力源”與話語新場域
象群北遷事件之所以實現了較為積極的國際傳播效果,一方面得益于技術賦能為當下視覺導向的受眾群體呈現了彌足珍貴的野象圖景,更為重要的原因在于這一內容具有的中國特質跨越了文化語境差異,娛樂性與傳奇性背后更為深層的生命關系成為其生命敘事的情感內核,面對人象沖突以及象群的命運,中國人的行動能力與觀念變遷深刻體現了基于共生關系的價值選擇,在歷史和現實兩個層面推動實現了與國際受眾的關系鏈接和情感共振。
在全球性社交網絡時代,去中心化的技術平臺給每個個體都賦予了成為思想起源的空間與潛力,媒介的歷史性變遷正在世界范圍內成就越來越多的中國故事。對于中國故事海外傳播來說,象群北遷事件或具有以下一些啟示。
首先是主動進行議程設置的同時更注重提升敘事能力與效果。“敘事”是構建行動、身份與觀念認同的重要途徑,提升去符號化、去范式的敘事能力將賦予中國故事更多生命底色,軟化價值觀植入與意義構建意圖,從而實現更為廣泛的國際情感共鳴。樂黛云在其跨文化方法論中指出,真正實現文化對話的首要條件是觀點的多元性和多樣性,對話的基本目的是理解和尊重“在他者的自身文化多樣性”中的他者,這種文化多樣性作為一個文明獨特的“情感與知識的動力源”13,構成了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的關鍵所在。提升敘事能力的重要途徑之一即是有意識地去辨析和表達中國所具有的獨特的“情感動力源”,進而以“去符號化”的方式傳播中國文化的獨特性與多樣性。象群北遷國際傳播案例同時也提示我們,科技發展帶來萬物皆媒的傳播態勢,跨媒介敘事能力的建構與強化勢在必行,其核心路徑在于以更加豐富的媒介形態有效地發起或介入國際場域的互動敘事。把握互動敘事的歷史性與發起時機也異常重要,由新冠肺炎疫情而來的焦慮人群及對生態問題的反思就成為象群北遷事件現象級傳播的重要時機。
其次,生發于社交網絡空間的非精英性世界文化正在成為對外傳播不可回避的新場域,把握傳播場域特點是最大程度實現共鳴的關鍵之一。當前,伴隨新場域的新受眾和新媒介特征,需要新的敘事回應。在傳統的對外傳播實踐中,西方社會及其精英階層是最為重要的受眾指向,但互聯網帶來了根本性改變。個體性和個案性的生命交互與意義生成在網絡傳播中普遍凸顯,非精英性網民群體成為不可忽視的受眾主體。以優兔為例,73%的美國成年人和81%的15-25歲的美國年輕人使用這一平臺,同時在其超過20億用戶中有80%來自美國以外的國家和地區。14象群北遷事件短時間內引發全球網民圍觀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這一點,發生在遙遠中國西南一隅的跨時空景觀通過社交平臺持續激發了數百萬網民追蹤跟進。互聯網及社交平臺構成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關鍵場域,當“沉默的螺旋”進化為“喧囂的網絡在場”,非精英性網民大眾的情感、認知與行動直接影響到國際傳播實踐是否精準有效,應該成為相關話語策略的重要基礎性考量。
最后,面對國際社會對中國崛起的“消極話語制衡”15,構建不同層級指向且多元化的傳播話語體系十分必要。與國家利益密切相關的戰略性話語策略、寬泛異質環境中的文化符碼分享與文明對話,以及更多象群北遷式的突發性和個體性傳播實踐將互為助力與補充,推動達成話語共識并提升國家與文化影響力。同時,需要機制化并行推進對國際主流話語策略及非精英性世界文化的系統性追蹤與研究,盡可能深入與前瞻性地把握不斷迭代新生的話語場域與內容需求,以放大互聯網時代復雜多面國際話語場中的中國聲音。
溫志宏系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生
「注釋」
①王正中:《敘事建構論的四重關系》,《當代文壇》2017年第4期,第23頁。
②[英]鮑勃·富蘭克林等:《新聞學關鍵概念》,諸葛蔚東等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206頁。
③[英]鮑勃·富蘭克林等:《新聞學關鍵概念》,諸葛蔚東等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249頁。
④[美]尼古拉斯·米爾佐夫:《視覺文化導論》,倪偉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9頁。
⑤[英]戴維·莫利:《認同的空間:全球媒介、電子世界景觀與文化邊界》,司艷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224頁。
⑥魏舒歌:《戰場之外:租界英文報刊與中國的國際宣傳》,魏舒歌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0年,第8頁。
⑦[法]塞爾日·莫斯科維奇:《還自然之魅:對生態運動的思考》,莊晨燕等譯,北京:三聯書店,2005年,第7頁。
⑧樂黛云:《跨文化方法論初探》,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16年,第26頁。
⑨樂黛云:《跨文化方法論初探》,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16年,第49頁。
⑩OMNICORE,Juliane A Lischka:Forces in Social Media News Making[EB/ OL],https://www.academia.edu/36385084/Forces_in_Social_Media_News_ Making_pdf.
11OMNICORE,Youtube by the Numbers:Stats,Demographics & Fun Facts[EB/ OL],https://www.omnicoreagency.com/youtube-statistics/,2020.
12[德]哈特姆特·羅薩:《新異化的誕生:社會加速批判理論大綱》,鄭作彧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149頁。
13樂黛云:《跨文化方法論初探》,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16年,第33頁。
14OMNICORE,Youtube by the Numbers:Stats,Demographics & Fun Facts[EB/ OL],https://www.omnicoreagency.com/youtube-statistics/,2020.
15袁莎:《話語制衡與霸權護持》,《世界經濟與政治》2017年第3期,第85頁。
責編:譚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