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炯



漢字是符號,是工具,但又那樣的神奇,超拔于工具的范疇,魚化為龍,蛻變成藝術。傳聞,其窺測了宇宙的奧秘,甫一誕生,就驚世駭俗,“蒼頡作書,天雨粟,鬼夜哭”。我國先民在使用漢字的過程中,因其信仰,因其專注,逐漸與自身的血脈、精神溝通,遂演化出一門藝術,即內蘊豐富哲理并承載著民族思想、精神的書法。這是中華民族歷史發展進程中獨特的文化現象,具有唯一性。
張懷瓘在談到記錄語言的文字與達意抒情的書法,二者之間的差異時說:“文則數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已見其心。”可謂洞若觀火。繼又云書法可“范圍宇宙,分別陰陽”,與孫過庭“情動形言,取會風騷之意;陽舒陰慘,本乎天地之心”如出一轍。書法玄妙,竟至于斯。是以陸機亦概然而言:“籠天地于形內,挫萬物于筆端。”
書法,受精神感召,以情感驅動筆墨,令意之風帆,穿行于有無之間,出入于虛實之涯:使勢之氣機,剛柔相濟、方圓并舉,或疾或緩、或輕或重,“如八音之迭起,感惠無方”,時而開合聚散,時而縱逸奔放,若流水之下灘,似鐵騎之突陣。“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
有了書法,生活融入了藝術,藝術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就那山川名勝、樓臺亭閣,畢竟須書法彰顯。上至廟堂,下至鄉村,都有書法作用其間。從此,國人的生活豐富多姿、色彩斑斕。文人雅集、詩酒唱和,離不開書法的點染;信翰往來、辭章美煥,離不開書法的達意;家國情懷、人生際隅,或壯懷激烈,或悲欣交集,離不開書法的抒情。欲“達其情性,形其哀樂”,自有書法長相隨。正如韓愈所說:“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于書。”“勃然不釋,然后一決于書。”
書法之功,堪稱大矣!
綜觀歷史,書法與國人的生活習習相關,承載了太多的感情。書法的人生,是詩情畫意的人生,是精神建構的人生,是心靈凈化的人生。
今天,物欲橫流,人心浮躁,不靜也難凈。人們競相追逐于外在的聲色犬馬,而少有反觀內心的凈化。揚雄言:“書者,心畫也。”書法,這門心靈跡化的藝術,當可成為國人精神皈依的家園。人的精神有所依托,則不致沉迷于光怪陸離的物欲世界里。
塑造民族文化的自信,使書法真正再次進入國人的視野,融入國人的生活,讓我們的生活充滿詩意,筆墨中流淌出萬象之美,流淌出人心之美。
我說書法。我在努力追尋書法的道,把全部身心都融入了書法,積數十年之功,用真善美的爐火,提煉精純,以期開啟內在心光,溝通內外星河,進而與道相合。
舒 ?炯
滿族舒穆祿氏,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書法家協會顧問,成都市文聯副主席,成都市書法家協會主席,成都市九三書畫研究院院長,成都市政協書畫院副院長,蜀都書畫院副院長,成都市文史研究館館員,成都市政協第10、11、12、13屆常委,四川大學書法研究所特約研究員,成都大學中國-東盟藝術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