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夏
阿蕓慌亂地擦掉淚水,因為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男孩正在打量她。
男孩戴著尖尖的絲絨帽,拿著根彎曲的紅色長樹枝,有點兒像巫師,讓她聯想到故事里的彼得·潘。
這是學校禮堂附近的小角落。升入新學校不久,阿蕓就發現了這個地方,由于位置偏僻沒有陽光,除了她沒人光顧。她把小角落當作秘密基地,背書、放松,遇到不開心的事也會來這里難過片刻。
“你是誰?”暴露脆弱的阿蕓不太友善。
“我是牧云人,云無拘無束,找不到方向四處亂飛的話,會很麻煩。”男孩一本正經地解釋,又問,“你為什么哭?”
反正被他看到了,阿蕓心想。她破罐子破摔,把生病導致成績退步,被老師批評的事說了。男孩沒說什么,聽完她的傾訴便不見了。
第二天,老師單獨找到阿蕓,和她仔細分析了試卷,又給她補習了落下的課。末尾,老師為昨天批評她的事道了歉。原來,老師在忙亂中把她和另一個同學搞混了,忘記了她生病的事。
心結解開的阿蕓忍不住揣測:難道男孩是解決煩惱的魔法師?
阿蕓好奇地又去了秘密基地,男孩竟然又來了。她絮絮吐露心事:朋友中有兩個人玩得好,她簡直是局外人;爸爸不夠關心她,下班手機都不離手;媽媽則要求太高,既是鋼琴十級又是成績年級前十,她很疲憊也很努力了。
男孩打破了沉默:“對云朵說心事,它們會聽進去的。”
“其實我們是在對星星說理想抱負,希望美好都成真。”說完阿蕓就后悔了,為什么要打擊他呢!
“對我來講是一樣的。”男孩沒有惱怒,朝她露出明媚的笑,“星星一直在,而云化為雨雪落在地上,人類不就能更加清晰地觀察天空了嗎?”
真好,阿蕓羨慕他語氣中的灑脫悠然,只有真正擁有自由、樂觀性格的他,才能做到吧?
阿蕓不舍得忘記男孩,可他沒再出現,不過隨風而動的云彰顯這并非代表悲傷。她本厭惡陰郁的天,但漸漸她專挑有云的日子去秘密基地,不知是不是反復思量著男孩的話,她能看到的星辰數量豐富了許多。
阿蕓交了新朋友,不再糾結得與失;她目睹了爸爸的辛苦是因為加班,會在深夜為他和自己熱兩杯牛奶;她將夢想告訴了媽媽,并得到了她的支持……好像什么都一樣,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是云朵將全部不快轉化為雨滴,凈化了世界嗎?不是,心底的聲音回答了阿蕓。星空不會消失,浮云遮住了眼界,但不能因此責備它們。是她真摯地渴求突破束縛,才有力量望向越來越遠的高處。
與男孩再見是三年后的夏末秋初。他坐在開往遠方的動車上,沖她揮手,用口型說“祝你好運”后就消失了,只留下背景可愛的白色云朵。
你要去哪里?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阿蕓終究沒有問他。行李沉重,但她一個箭步就跨上了車。
列車運行聲傳入耳朵,熟悉的風景在腦海中后退,柔和的笑降落在阿蕓的臉頰上。如今漫長的雨季,風和日麗的艷陽天,對她來講皆是相同的、隱藏著奇跡的偶遇,只因她學會了怎樣在心中牧一朵云。
(編輯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