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上,有許多偉大的頭腦曾在歷史進程中發揮過決定性作用。這些偉大的發明是人類的里程碑,留下了偉大的遺產,使我們能在科學、技術方面取得進步,并提高我們的生活質量和適應世界的能力。但有些人看到自己的發明成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戰爭工具,使大量的暴力與死亡記到他們的賬上時,有些天賦異稟的人甚至批駁自己的發現,成為反對過度使用自己發明的積極分子。
“原子彈之父”的悔悟
“我正變成死亡,世界的毀滅者。”這句取自印度教宗教經典《薄伽梵歌》的話,是二戰末期廣島和長崎遭遇原子彈爆炸后,羅伯特·奧本海默最先想到的詩句之一。
那時,奧本海默已致力于這種核武器制造多年。此事肇始于另一位天才阿爾伯特·愛因斯坦警告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治下的美國政府,納粹德國有可能成為第一個研發出這種大殺器的國家。
這可能是曼哈頓計劃的萌芽,該計劃由奧本海默領導,目的是研發出歷史上第一顆原子彈。這顆原子彈1945年7月16日在名為“三位一體”的行動中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中爆炸。
不到一個月后,原子彈被投向日本城市。奧本海默積極參與了這一決策,他不僅研究了從天然鈾中分離鈾235的過程,并確定制造原子彈所需的臨界質量,而且還在確定原子彈的理想目標方面發揮關鍵作用,指出了廣島和長崎兩個城市。
據估計,原子彈投下當天的死亡人數在15萬-25萬人之間。
在那可怕的死亡人數出現后,奧本海默不僅辭去了曼哈頓計劃負責人的職務,后來還擔任美國原子能委員會的顧問,成為支持對核能力施加國際控制以防止此類武器在全世界擴散的積極分子。
此外,他主張停止美蘇之間貫穿冷戰年代的軍備競賽。在冷戰中,“相互保證毀滅”的戰略思想阻止了兩國中的任何一國對另一國實施核武器攻擊。
然而,奧本海默阻止世界各國用核武庫武裝自己的努力卻以失敗告終。他以“原子彈之父”的身份永載史冊。
愛因斯坦的道歉
另一個對這個事件感到后悔的是阿爾伯特·愛因斯坦,一個稱自己是和平主義者的人,他在去世前為他寫給羅斯福的信道歉,這封信為曼哈頓計劃鋪平了道路。
愛因斯坦還在這一人類已知的最致命武器的開發中發揮了另一個重要作用,因為他著名的公式E=mc2是使原子彈問世的原子研究發展的基礎之一。
這個公式是1905年提出的,也就是原子彈爆炸前40年,本質上是說能量(E)等于質量(m)乘以光速的平方(c2)。換句話說,少量的質量可轉化為大量的能量。
廣島原子彈爆炸的能量相當于超過1.5萬噸TNT,長崎原子彈爆炸的能量相當于2.5萬噸TNT,而在爆炸中僅釋放了幾公斤鈾和钚。
盡管他提出了使原子彈成為可能的物理學原理,但在政治上他把這描述為一生中的“重大錯誤”。他多次提到這一點,比如在寫給日本《改造》雜志的一封信中,他解釋說,他給美國總統寫信的動機是擔心德國人會先制造出原子彈。
“我看不到其他辦法,盡管我一直是堅定的和平主義者。”愛因斯坦寫道。
多年后的1955年,在去世前幾個月,他在給朋友萊納斯·鮑林的一封信中再次提到那封信。
鮑林引述愛因斯坦的話說:“當我在寫給羅斯福總統建議制造原子彈的信上簽名時,我犯了今生一個重大錯誤。”
卡拉什尼科夫的疑問
如果說核彈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武器,并且,迄今為止,只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使用過,那么,AK-47半自動步槍可能是它的完美對應物——制造成本低、設計維護簡單,但與前者同樣致命,甚至更致命。
這與它的創造者、俄羅斯工程師米哈伊爾·卡拉什尼科夫的本意相去甚遠。他將這種武器視為一種保護蘇聯免受納粹侵害的工具。
AK-47步槍本身就是武器世界的一項重大技術突破。它發明于1947年,也就是原子彈爆炸僅僅兩年后,是一種簡單耐用又可靠的步槍。它不僅成為蘇聯軍隊和后來的俄羅斯軍隊的首選武器,也是其他數十個國家,以及恐怖組織、革命游擊隊或違法犯罪集團的首選武器。
據估計,該步槍自問世至今,全世界生產超過1億支,大約50個國家的軍隊現在仍將其用作常規武器。
如果將原子彈在廣島和長崎造成的受害者算在一起,最大死亡人數估計為25萬人,那么,估計每年由AK-47的子彈造成的死亡人數也差不多。
這些死亡似乎沒有讓米哈伊爾·卡拉什尼科夫感到壓力,他對自己的致命發明幾乎沒有表示任何悔意,甚至在問及時還說自己睡得“很香”。
但在去世前,卡拉什尼科夫給他所信奉的俄羅斯東正教的大牧首寫了一封信,說他總是覺得要為自己的革命性發明造成的數以百萬計的死亡負責。
“我精神上的痛苦難以忍受。我一直在問自己同一個無法解答的問題。如果我的步槍奪去了人們的生命,我,這個基督徒和東正教信徒,應該為他們的死負責嗎?”
高爾斯頓的警告
亞瑟·高爾斯頓是美國生理學家和生物學家,畢生致力于研究植物世界,尤其是了解植物激素和光如何影響植物發育。
在他的研究中,他發現一種叫“三碘苯甲酸”的成分能夠刺激大豆開花并使其更快生長,但如果使用過量,可能會導致植物死亡。這一原理啟發其他科學家研發出所謂的“橙劑”,這種強力除草劑在1955-1975年的越南戰爭期間被用作化學武器。
在那場戰爭中,美國陸軍向越南叢林和田地釋放了大約2000萬加侖的“橙劑”,越共游擊隊藏身于這些地區,并賴之給養部隊。這種除草劑能夠摧毀農作物并暴露敵人的陣地、路線和動向,但代價非常大,因為它同時會造成巨大且可能不可逆轉的環境破壞,并對人類健康造成危險影響。
高爾斯頓對這種情況發出警告,他指出“橙劑”中最危險的成分二噁英是一種污染物,它可以在環境中殘留數十年,此外還會導致癌癥、胎兒發育畸形、不孕癥以及神經和免疫系統受損。
與奧本海默不同,高爾斯頓的警告對理查德·尼克松治下的美國政府產生了影響,后者下令停止噴灑“橙劑”。
諾貝爾的遺產
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的故事也許是科學界最不為人知也最自相矛盾的悔悟故事,因為他的名字與授予有利于人類與和平的最偉大的科學進步的獎項密不可分。但這一獎項的由來,恰恰是對助長了戰爭、死亡和破壞的發明的悔悟。
諾貝爾出生于一個工程師家庭,很早就與父親一起研究炸藥的制造。一場悲劇影響了他的一生,1864年,他的弟弟和另外四人在硝酸甘油爆炸中喪生。這使他專注于尋找一種使這種液體炸藥更穩定的方法,以便更容易操縱它。兩年后的1866年,他向全世界展示了炸藥。
炸藥是一項革命性突破,為發明者帶來了巨大的名利。但它也打開了通往破壞的新時代的大門,因為它很快就被用于戰爭,用作炮彈和各種軍事武器的填充物。其后,數以百萬計人的死亡與炸藥的戰爭用途有關。
這些死亡讓諾貝爾感到非常痛苦。他于1896年12月10日在意大利的圣雷莫去世。在他的遺囑中,他言明了這種負擔,并留出個人94%的財富用于創立我們現在所知的諾貝爾獎。諾貝爾試圖借此彌補炸藥給人類造成的傷害,并使自己的遺產與紀念那些用發明或影響力為人類福祉作出貢獻的人聯系起來。
(摘自《參考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