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文化論域

彭繼裕 施惠玲

【摘 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與文化發展之間有著密切關系。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能夠有效傳承歷史文化、締造文化共識和實現文化教化等。然而，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過程中面臨著偏狹的民族文化觀、乏力的文化傳播、凸顯的文化窘境和不良的文化活動等問題。必須通過進一步提高文化認知、完善文化傳播、增強文化認同和深化文化實踐等路徑，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關鍵詞】中華民族共同體;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文化;策略

【作 者】彭繼裕，北京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施惠玲，北京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北京，100044。

【中圖分類號】D6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22）01-0073-0008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綱，所有工作要向此聚焦”[1]，關乎民族發展進步。習近平先后提出“積極培育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強調“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把民族團結作為基礎性事業抓緊抓好”。[2]這既明確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基本要求，又進一步豐富了中國民族文化研究的理論資源。

一、文獻回顧與問題提出

近年來，學界關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理論和實踐探索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研究成果，豐富了馬克思主義國家理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族理論等內容。系統分析這些理論能夠了解這一議題的研究概貌，對于有效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一）文獻回顧：理論梳理與概念厘定

2014年黨中央在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明確使用了“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概念，并強調“積極培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3]252學界對這一議題的研究也不斷豐富，主要探究了相關概念，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條件、挑戰和路徑等方面的內容。

第一，關于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概念。學者們對于其概念的認知并沒有達成共識，主要包括了這幾種觀點。（1）“認同說”。學者高承海認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就是一種國家認同，包含了認知認同、身份認同和行為認同三個方面。[4]其本質可以理解為全國各族人民對于“中華民族”共有身份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這一政治共同體的認同。（2）“社會意識說”。學者董慧從歷史唯物主義視角出發，指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各民族在實踐過程中形成和發展的，感性和理性相統一的社會意識。[5]這是一種特殊的社會意識，包含了各族人民的理性思維和情感記憶，具有其他社會意識所不具有的強大感染力和號召力。（3）“互動說”。學者李曼莉認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各族人民交往互動的結果，更是五千多年以來歷史生成的結果。[6]這是人民在實踐過程中對華民族共同體這一客觀實體的反映。（4）“情感說”。學者楊玢指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可以看作一種共識性價值和共鳴情感。[7]它既可表達各族人民情感，又能塑造民族歷史。

第二，關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基礎條件。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并非是一種口號性活動，需要各方面支持。其中，學者張倫陽等人認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現實條件包括以國家的經濟實力和綜合國力作為物質基礎、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作為政治基礎、以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結構作為社會基礎。[8]而學者李靜認為各民族之間的交往互動促成中華各民族共同發展的同時也鑄牢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9]另外，學者陳蒙等人認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價值基礎主要包括愛國主義、民主法治和和美共生等理念。[10]

第三，關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現實挑戰。當前社會人們的思想觀念、交往互動、生活方式和就業方式等都發生了深刻變化，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工作帶來了嚴重挑戰。其中，學者馬福運認為西方反華勢力和“三股勢力”（暴力恐怖勢力、民族分裂勢力和宗教極端勢力）的存在，會挑撥民族關系，制造恐怖活動，嚴重制約國家穩定發展，危及民族團結繁榮。[11]同樣，學者王易等人指出大漢族主義和狹隘民族主義等封建殘余思想，暴力恐怖活動和意識形態滲透的威脅等都使得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變得困難重重。[12]此外，學者王中女指出多元一體格局的對立統一和高速度現代化失衡等挑戰，給國家治理帶來了挑戰，不利于民族團結，難以凝聚共識。[13]

第四，關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創新路徑。學者們主要從文化學、法學、心理學和政治學等方面提出了一系列可行性策略。首先，文化方略。學者宮麗指出整合文化資源、培育中華文化認同和遵循文化規律等都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途徑。[14]其次，法治化進路。學者李涵偉等人指出提高民族團結立法意識、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納入憲法和健全相關法律制度等途徑都能夠促進民族和諧。[15]再次，心理學路徑。學者管健等人指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路徑包括促進文化交流、培育共同文化意識和促進各民族共同發展等。[16]最后，政治認同路徑。學者嚴慶認為加強人們對國家、民族、文化、中國共產黨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認同，有利于形成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17]

綜上所述，多數學者遵循了“是什么”——“意義”——“如何培育及鑄牢”的研究路線。這些研究豐富和系統化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理論。但目前的研究還存在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其一，研究層次不夠豐富。當前研究更多側重于文獻梳理和政策解讀，尤其是宏觀政策方面的解讀。政策的宏觀解讀通常采用一種羅列民族研究各領域中的通用對策，對于中觀和微觀層次的研究還較為缺乏。雖然有部分學者采用了田野調查和實證研究，但也存在研究同質化和東部沿海地區較之西部地區的研究較少等問題。其二，前沿性研究略顯不足。如從現代性和歷史性的層面來認識和把握中華民族共同體意義的內涵，還有待于進一步深入研究。其三，在學者們的研究中或多或少把中華民族共同體等同于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實質上，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是后者形成的基礎，后者是前者的能動性反映。產生這種誤解的原因在于沒有厘清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如何生成的過程。71985519-5280-411F-B6FB-607648809A4E

盡管學者們從多維度分析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概念，但是并沒有達成共識。這既不能把握其實質，又難以推進該研究深入發展。為此，立足于已有研究，本文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理解為各族人民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認同意識。本質上，它是中國各民族在交往互動過程中形成有關歷史、制度和政治等層面的共識。具體而言，這一概念主要包括了以下幾方面內容。（1）認同內核。國家、民族、文化、執政黨和制度的認同作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核心要素。（2）共同取向。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內含責任共擔、利益共享、共同發展、各民族一律平等和“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取向。這始終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不可或缺的內涵和要義，能有效服務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3）經驗性心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體現了人們有關共同體的認知和信念的集體歸屬心理，它會隨歷史發展而變化。（4）主體行動。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并非處于一種靜止和停滯不前的狀態，需要借用主體的行動推動其不斷發展。共同體中各成員主要表現出維護中華民族團結和弘揚中華民族精神的行為取向。（5）綜合認知。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主要包括了人們有關經濟利益共同體、政治共同體和精神文化共同體等多方面整體認知。

（二）問題提出：文化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中的作用

從上述的相關文獻梳理可知，學理性研究還有待加強，部分學者甚至僅借鑒西方學者關于共同體的相關理論，去探討如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與此同時，學者們還從經濟、政治和法治等視角探究這一議題，但是以文化為切入點的探究還不充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可以看作由族群文化上升到國家層次文化，更是文化權力在現實生活中的具體體現。實質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需要充分發揮文化的作用。一方面，文化作為歷史發展的產物，是對于特定社會經濟、政治等方面的反映，承載共同體的價值觀念和中華民族精神，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精神力量。另一方面，文化認同能夠整合價值觀念，凝聚各族人民的力量，指引人們的共同行動，產生強烈的民族認同感和歸屬感，進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诖?，本文以文化為切入點，探析文化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中的重要意義以及需要擺脫的困境，并提出有針對性的方略，希冀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提供有價值的理論參考。

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文化意蘊

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形成離不開歷史積淀后的文化滋養，意味著它并非憑空生成的，而是承載著文化基因，具有文化屬性。它不但能反映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精神畫像”，而且能夠傳承歷史文化、締造文化共識和實現文化教化，推動各民族之間的文化交流，實現各民族文化繁榮發展。

（一）文化賡續：展現文化風采，傳承歷史文化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建立在中華文化的基礎上，結合國家建設任務進行民族精神塑造與重塑。由此可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一種文化尋根和文化建構活動。首先，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利于展現悠久的中華文化。在實踐過程，通過不斷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以和為貴”“守誠信”等有益成分，既可以展示其獨有魅力，又能促進其實現創新性發展，適應社會發展并得到有效傳承。其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利于傳承個體文化觀念。換言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主要借用各民族共有的文化符號在生產和生活實踐中不斷陶冶人們的情操，型塑人們的思維方式和價值觀念。再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利于傳承民族文化。在這一實踐過程中要求各族人民欣賞和尊重彼此之間的文化，推動各民族文化共同發展。最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利于增強文化生命力。這一項活動在批判繼承中華傳統文化的基礎上，為傳統文化增添了新的形式和內容。這有助于人們在充分挖掘和利用傳統文化資源來服務社會發展的同時，也帶動傳統文化的創造性發展，既豐富了其內涵，又賦予其更強的生命力。

（二）文化指向：促進文化交流，締造文化共識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扎根于中華文明的土壤，可以加強文化交流、建立共有精神家園和促進文化認同。首先，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助于推動文化交流。各族人民共居、共學和共樂于各個社會生活場域中，能有效加強人們之間的思想情感交流以及深入挖掘中華各民族之間的文化價值和優勢，可以促進不同民族之間的文化交流，實現中華文化繁榮發展。[18]這種文化交流過程也可以看作一種濡化過程，各民族成員在彼此的交流中領略文化的魅力，并逐步形成具有本民族特色的思想觀念。其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助于建立共有精神家園。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往往發生于人們之間的文化交往互動實踐場域當中，能夠促進認同的觀念聚合和情感歸屬強化，建立起各民族的價值共識即共有精神家園。這種共有精神家園的形成往往得益于各民族文化分支中那些與整體性規范、情感和目標相融合的價值訴求和思想傾向。[19]同樣，這種共有的精神家園內蘊共享發展成果、共攀文明高峰的追求，能夠協調共同體內部的關系，促進中華民族大團結。最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助于促進文化認同。在實踐過程中，人們通過保護好、發展好文化，有利于促進各族人民對文化的理解和認同。各族人民文化認同增強意味著共同體內成員之間的意義鏈接也更為密切，影響民族成員的政治觀念和精神信仰，為建設共同文化符號、遵循共同思維方式和秉持共同文化理念奠定基礎。

（三）文化效益：注入文化血液，實現文化教化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文化效益主要體現在約束個體行為規范、喚醒個體理性思考能力、豐富個體精神世界以及形成正確的民族觀念等。第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能夠規范個體行為。和平、和諧、和睦等理念一直是中華民族的價值追求，更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精神力量。這種共同的價值追求推動各族人民之間朝著和平發展的方向行動，發揮積極引導的作用即凝聚人心，形成大局意識，并以此來規范和約束自身的行動。第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能夠喚醒個體理性反思能力。與傳統意識形態工作采用的道德說教形式不一樣，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采用了一種大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價值理念融入各族人民的生活當中，能使各民族文化融入個體的血液，為個體發展提供養料，幫助他們形成良好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第三，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能夠豐富個體精神世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過程中以各種文化作品為依托，可以讓各族人民感受到這些作品背后的內在價值和人生真諦，并內化為自身的價值意識。[20]這能夠克服泛娛樂化和物化邏輯對個體的支配，充實個體精神世界。第四，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能夠幫助個體形成正確的民族觀念。各族人民在文化交流過程中可以增進對彼此文化、風俗習慣的了解，緩解雙方因陌生感而帶來的焦慮。同樣，不同民族之間的共享文化能夠拉近彼此之間距離，推動各民族之間合作，建立良好民族關系，幫助個體形成正確民族觀念，提升群際關系，減少民族偏見。71985519-5280-411F-B6FB-607648809A4E

三、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需要擺脫的文化困境

近年來，我國制定和頒布了有關文化傳承和發展等各方面的政策，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了制度保障，增強了各族人民的凝聚力。盡管如此，仍要注意在世界文化日趨多樣化和復雜化的背景之下，偏狹的文化觀念、乏力的文化傳播、凸顯的文化窘境和不良的文化活動等多種因素相互交織等問題，既阻礙了文化繁榮發展，又不利于凝聚民族共識。

（一）偏狹的文化觀念消解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如今有些人存在大漢族主義、地方民族主義和世界主義等偏狹思想，這都成為削弱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因素。其一，大漢族主義中的漢族文化中心主義破壞了民族之間的團結合作，危及民族穩定發展。受這一思想影響，部分漢族人民在與少數民族人民交往時，認為少數民族的宗教信仰、傳統習俗、生活方式和民族文化等各方面都落后于漢族，甚至不相信少數民族人民有能力管理好本民族內部的事務等。事實上，這是部分人對少數民族抱有不平等和偏見的具體表現。這種言行傷害了少數民族人民與漢族人民之間的感情，甚至會引發人們之間的矛盾與紛爭，不利于各族人民之間的團結，使人們難以在思想和情感上形成共識。其二，地方民族主義過于強調本民族的特殊性，容易造成誤解和隔閡，不利于凝聚共識。一般而言，地方民族主義表現為過于強調少數民族自身的“獨特性”，而對其他民族持有一種孤立、排斥甚至抗拒的態度。這種做法過于強調自身的特殊性，有意保持本民族與其他民族之間的距離，并不能處理好本民族與其他民族之間的關系。任由地方民族主義發展下去，最終可能會引起民族之間的隔閡。其三，“世界主義”中的全球性認同侵蝕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持“世界主義”的人強調，個體要“提倡遺忘各民族自身的文化記憶與傳統習俗”[21]，要打破各民族之間的界限，融入全球化進程中，進而培育出一種全球性認同。這種思想既破壞這個國家的文化建設，又進一步改變各族人民的思維方式，沖擊他們的民族認同觀念，會消解人們的共同體意識。

（二）乏力的文化傳播淡化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過程中，面臨著過于注重個性化、娛樂化的內容，采取過于抽象化和與現實脫節的形式以及技術上的“去中心化”等問題，這使得該項活動的傳播效果不顯著。首先，過于注重傳播民族文化的個性化和娛樂化內容，阻礙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形成。部分人僅僅向受眾傳播本民族文化，而屏蔽了各族人民在交往互動中形成的共有文化，或者利用新媒體技術對中華民族文化進行包裝宣傳。其后果往往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失去了強大力量支撐。其次，脫節的傳播方法和抽象化的傳播話語使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變成一項難以落地的任務。目前部分教育工作者和工作人員采用一種口號式和標語式，或者過于理論化、學術化的表達方式向人們傳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從傳播者個體視角出發，這容易忽略受眾的心理需求，沒有實現雙向互動，難以使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深入人心。最后，新媒體所具有的去中心化和個性化等特性，削弱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傳播效果。隨著互聯網技術發展，傳播主體和受眾都可以平等、公開地參與到傳播系統當中，輿論場成為一個眾聲喧嘩和缺乏“把關人”的“舞臺”。而在這種“去中心化”語境中，“不同傳播主體背后隱含著不同的利益和不同的訴求，其間會摻雜不少不利民族團結共進的聲音”[22]，這種聲音一經放大和傳播之后，容易帶動群體情緒，制造民族之間的誤會，破壞各族人民和諧相處的局面，不利于形成共識。

（三）凸顯的文化窘境稀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當前日益凸顯的文化窘境在消解文化內涵的同時，也逐步稀釋人們的共同體意識。第一，新舊傳統之間的張力會摧毀共同體意識的根基?！艾F代性的一個突出標志就表現于它對于傳統權威的挑戰，傳統統治的合法性在它這兒不被認可。”[23]在文化層面上的傳統與現代之間的矛盾，具體表現在價值追求層面上。其中，傳統強調了“等級”“秩序”“穩定”等觀念，而現代強調了“自由”“民主”“平等”等價值理念。在這種沖擊下，個體價值觀容易混亂，個體可能片面追求所謂的“現代”價值觀念，卻忽視了“傳統”價值中的合理成分，容易使得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缺乏文化滋養。第二，外來文化削弱人們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認同。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各國借用新媒體技術向世界各地輸出自身的文化品牌。如美國好萊塢大片、法國時尚品牌、日本動漫和韓國綜藝文化等文化產業的輸出，無不宣揚著本國的“自由”“平等”“開放”等價值理念和行為模式。這反映了部分西方國家以一種更為隱秘的方式去滲透其價值理念，引發個體思想混亂，不利于形成共同體意識。第三，民族文化的差異削弱了各族人民的共有精神家園。差異性的民族文化賦予了各民族成員固有的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這種差異情況增加了各民族之間相互理解和包容的難度，甚至引發各族人民之間的矛盾與沖突，打破了各族人民之間的穩定和諧局面，難以在溝通交流過程中形成共同體意識。

（四）不良的文化活動削弱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過程中，存在以資本為向導的文化生產活動、非常態化和脫節的文化教育活動及文化資源得不到充分開發利用等一系列問題，將會直接動搖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形成的基石。首先，過度商業化的文化生產活動，淡化了人們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認同。在資本邏輯支配下，部分文化生產者采用商業化的生產模式，制造出過度娛樂化和庸俗化的文化產品，忽略其涵養人的內在價值。當人們沉醉于這些商業產品之中，個體艱苦奮斗的精神、崇高的理想信念和重利輕義的價值取向逐步走向消解。此時，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行動顯得蒼白無力。其次，非常態化和脫節化的教育實踐活動，阻礙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生成。從非常態化角度出發，當前部分地區的教育單位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看作一項臨時任務，并沒有形成事前或事后完備的監督機制，使得這項活動流于形式，制約教育效果。從脫節化程度來看，許多學校并沒有開設專門的民族理論和民族政策等相關課程。即使有學校開展了這一課程，但教學內容相對陳舊，缺少如何實現各民族之間和平共處和促進民族共同發展等內容，不利于學生形成共同體意識。[24]最后，部分文化資源逐步式微，制約人們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理解。如部分地區的珍貴傳統文化僅在特定時間段內展示，難以得到充分利用;有些文化遺產因創新性發展不足并不能夠適應民眾的需求，以及一些良好的傳統習俗、服飾和生活方式都被現代人所忽略等。當這些文化遺產得不到合理的保存和發展之后，凝聚普通大眾認同感和歸屬感的重要載體也逐步消失了。71985519-5280-411F-B6FB-607648809A4E

四、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文化實踐方略

文化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充足的“養分”。在實踐過程中，人們需要充分發揮好中華文化在建立共同體意識中的作用。因而，可以從提高文化認知、完善文化傳播、增強文化認同和優化文化實踐等不同維度出發深入推動文化發展，凝聚共同體意識，促進民族團結和進步。

（一）提高文化認知，筑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心理基礎

提高文化認知，架好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連心鎖”。其一，樹立民族平等、團結和共同發展的觀念，可以幫助人們了解中華民族的形成和發展，激發他們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有利于凝聚共識。為有效樹立起平等和團結的民族觀念，需要促進政府和個人之間的合作。地方政府可以通過定期組織各族人民共同舉辦文化交流活動，以民族團結、和諧和共同發展為主題，把各民族的特色都融進其中，幫助各族人民充分了解不同民族的文化，形成和睦相處的理念。而個人則可以通過深入調查研究民族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和民族文化遺產等具體問題，并把自身的專業知識應用于解決此難題，在實踐中深刻體會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凝聚力和創造力，培養出民族自豪感、自信心和樹立各族人民共同發展的觀念。其二，秉持多元和尊重的文化觀念，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內在動力。各族人民要正確認識本民族文化是整個中華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提倡不同文化之間和諧相處，相互交流融合，有助于形成共同體意識。而培育相互尊重的文化觀念則要求人們尊重各民族的文化傳統、習慣和生活方式等，不能隨意干涉少數民族地區的內部事務。這能夠最大限度地拉近各族人民之間的距離，增強各族人民之間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促進整個中華民族發展。其三，培育民族自信的觀念，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夯實心理基礎。樹立民族自信的觀念則要求各族人民在政治上認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對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充滿信心，在文化心理上認同本民族的文化價值觀念，有利于形成共同體意識。

（二）完善文化傳播，優化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媒介環境

完善文化傳播，畫好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同心圓”?！拔幕瘋鞑ヒ晕幕?、精神信仰、利益關系、價值觀念的傳遞、共享與融新，生成主體關于族屬身份、自我認知、他者肯定的認同意識”[25]，構成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途徑。第一，以傳播共同的和嚴肅的文化內容為重點，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營養。在文化傳播過程中，各族人民除了要突出本民族文化特色之外，還要傳播如“愛好和平”“勤勞勇敢”和“自強不息”等共同的價值理念。傳播主體通過不斷傳播共有文化觀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合不同民族之間的文化差異，強化共同體意識的文化基礎。第二，以不斷調適傳播方式為關鍵，提高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影響力。傳播者需要根據受眾心理和信息時代發展的實際情況，采取一種面對面的文化交流互動方式，提高人們參與的積極性，深化其對共同體意識的認知。如通過充分吸收具有民族特色的話語或者表情包、文字、聲音、圖片和形象等形式進行傳播，以便產生共鳴效應，進一步強化個體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認同。第三，以合理使用傳播技術為支撐，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營造正能量的“擬態環境”。實現這一點則要求傳播者充分利用新媒體技術對于有關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信息進行過濾，以降低傳播過程中外部噪音的干擾。其中，傳播者對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正面題材可以進行合理傳播，提高其傳播的影響力，實現全方位把握其價值和內涵。反之，傳播者對于那些鼓吹民族分裂的負面消息要及時阻止其傳播，以便加強輿論引導，讓全國各族人民在理想信念和價值觀層面上都能緊密團結在一起，形同共同體意識。

（三）增強文化認同，共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精神家園

增強文化認同，奏好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凝心曲”?！爸腥A文化認同既為多民族統一事業奠定了牢固的思想基礎，也成為連接和形成多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紐帶”[26]。因而，需要不斷提高文化認同來促成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生成。其一，反對文化虛無主義，樹立文化自信。這要求人們批判繼承傳統文化而不能全盤否定，對于其中有利于民族團結的，有利于國家認同的，有利于凝聚共識的文化要繼承發展，而對于其中不合理的如大漢族主義和地方民族主義等糟粕則需要拋棄，從而避免消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同樣，反對文化虛無主義還需要對中華傳統文化加以推陳出新，革故鼎新，“使之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社會相協調”[27]。經過創新性發展的中華文化能增強自身的吸引力，可以更好地滲入人們的心理，深化人們對其認知，促進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形成。其二，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引領社會價值和凝聚共識。國家可以采用動畫、音樂和電影等為大眾所喜聞樂見的方式傳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把它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并以此來規范人們的行為，引領人們的思想，有利于形成為中華民族謀發展、求進步的共同體意識。其三，處理好各族文化的關系，更好地凝聚共識。各族人民要正視不同民族之間經濟、政治、文化和生活方式等層面上特殊性，在注重和保護好各民族特殊性的基礎上，要把各民族文化與中華文化有機聯合在一起，把各民族自身發展與整個中華民族發展緊密聯系在一起。[28]當各族人民加強對中華文化認同之后，可以最大限度地把每個人都團結在一起，為形成共同體意識提供強有力支持。

（四）深化文化實踐，落實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具體行動

深化文化實踐，增強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向心力”。鑄牢中華民族意識是一項系統性工程，離不開政府、學校和文化生產者等各主體之間的協同努力。第一，政府合理開發利用文化資源，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精神支撐。面對文化遺產開發不充分的問題，各地政府部門需要會文化遺產進行調查、認定、記錄和建檔，還要合理開發本地的自然文化、人文風貌和地域文化等資源，建設各民族共有的文化資源。這可以使得各種歷史文化資源“活”起來，加強它與人民群眾之間的聯系，幫助人們樹立文化自信，推動共同體意識的生成。第二，學校采用日?；拖冗M的教育方法，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落到實際行動中。學?？梢酝ㄟ^加強頂層設計進一步明晰各主體的權責，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教育活動納入到學校人才培養、各部門考核體系當中，推動這項任務落到實處;或者建立有效的評估反饋機制，對于那些經過評估后所得出的經驗方法，加以總結提煉，并以榜樣示范、試點推進的方式廣泛加以推廣，使這項活動逐步走向常規化和大眾化。而教育工作者則可以在教學過程中需要以民族認同為主線，民族團結為主題，闡釋中華民族團結合作的歷史事件，“建立中國的民族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完善民族團結的教育體系，構筑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29]?；蛘呓逃ぷ髡哌€可以通過開設具有民族特色的音樂、武術、舞蹈和戲曲等文化鑒賞課，建設融合中華民族文化和家國情懷為一體的綜合素質課堂，以此來提高學生對中華文化的理解和認知，實現以文化人的功能。第三，文化生產者生產優秀的文化產品，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輸入新鮮“血液”。文化生產者可以通過“制作傳播中華民族團結進步公益宣傳片、創作更多優秀的反映中華民族共同奮斗的優秀藝術精品，增加中華民族團結理念的要素”[30]。這要求加強文化產品的創新性和思想性建設，避免生產的文化產品過度同質化、娛樂化和商業化，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補充“正能量”。71985519-5280-411F-B6FB-607648809A4E

五、結 語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一項文化建構活動，離不開文化滋養。因而，在實踐中需要考慮文化存量和增量的雙向積累。一方面，充分挖掘各族人民共享的文化資源，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養料。文化生產者可以利用大數據和算法等現代信息技術，深入挖掘和利用那些全國各族人民共有的文化資源，以此促進人們之間的相互學習、相互理解和增加對中華文化的認同感，促進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形成。另一方面，不斷增強文化軟實力，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凝聚力量。除了要利用好本民族文化之外，還可以通過不斷發展文化產業，擴大中外之間的文化交流和文化貿易，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去，傳播中國理念，提高本國文化的影響力，讓世界各國聽到中國聲音，幫助人們樹立起文化自信，增強文化認同，有利于形成共同體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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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Forging a strong sense of the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activity that is closely related to cultural development. Forging the sense of the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can effectively inherit history and culture， create cultural consensus， and realize cultural education. However， in the process of forging a strong sense of the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it faces problems such as a narrow view of national culture， weak cultural communication， prominent cultural predicament， and bad cultural activities. It is necessary to enhance cultural cognition， improve cultural communication， enhance cultural identity and deepen cultural practice， in order to forge a strong sense of the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Keywords： the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a strong sense of the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culture; strategy

〔責任編輯：李 妍〕71985519-5280-411F-B6FB-607648809A4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