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往“錢”行的成都

王立

距今2000多年的西漢末年，外戚王莽建立了新朝，他在第一次貨幣制度改革中下令鑄造了一種新的貨幣——“一刀平五千”銅刀幣。這種錢幣鑄造精良，形狀特殊，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用錯金工藝制成的錢幣，因此又被稱為“金錯刀”。它的外形是不是很像我們今天使用的鑰匙？貨幣上“一刀平五千”中的“平”字意思是“值”，表示1枚銅刀幣同5000枚“五銖”銅幣等值。

“一刀平五千”銅刀幣的流通時間非常短，一共才被使用了兩年。但這種錢幣因制作精致，形態奇美，發行流通時間短，現存世量非常少，從而具有非常高的收藏價值，同時它也是研究西漢末期錢幣史的最好物證，具有一定的歷史價值。

成都博物館收藏的“一刀平五千”銅刀幣出土于成都市高新區周家山崖墓。像這樣的銅刀幣在上海博物館、遼寧省博物館、南陽市博物館等也有展示。可以看出，蜀道雖難，但商貿往來、貨幣流通并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一刀平五千”銅刀幣

“五銖”銅幣

“漢興”銅錢

到了公元200多年到400多年的兩晉十六國時期，戰亂四起，氐（dī）族人李壽攻入巴蜀，在成都稱王，以“漢興”為年號。為了方便管理轄區內的貨幣流通，李壽下令廢除舊錢制，鑄造了新錢幣，俗稱“漢興錢”，“年號錢”由此誕生。貨幣與紀年同步，促進了當時經濟的發展，有利于穩固新政。漢興錢見證了當時民族斗爭與融合的歷史。

南宋錢引

“大順通寶”銅錢

漢唐時期，成都與長江流域各地區已經有大量的貿易往來，蜀地的貨物遍布全國，蜀地文化也通過各種途徑向外傳播，與長江流域各種文化交流、融合。

成都及其周邊地區自漢代起就有銅錢、鐵錢并用的制度。到了北宋，鐵錢逐漸成為主要的流通貨幣。不過，鐵錢因為太重，不方便攜帶，某種程度上造成了交易的不便。宋代官員李攸曾說過，十貫鐵錢的重量就有30多公斤，人們在街上做買賣，用到三至五貫錢時就已經要拿不動了。《宋史》記載，官員趙安易曾回憶，他去蜀地看到有人要買一匹羅（質地稀疏的絲織品），需要拉去60多公斤重的鐵錢。其中的不便可想而知。

經濟繁榮，自然商品交易量也不斷上升，而貨幣不便攜帶的問題就更加凸顯。民間的“交子鋪戶”應運而生：商人把沉重的錢幣存進交子鋪戶，需要用時只要支付保管費就可提取。“交子”像我們現在的紙幣，泛指用于交易的票據。

最初交子和交子鋪戶都是民間商人創辦的，依靠的是商號和鋪戶的信用。交子作為私人票據成為金屬、絲綢等的替代品，可在市場上抵押、轉讓，為大家解決了錢幣不易攜帶的問題，深受百姓歡迎。

隨后，在地方官幾番推動之下，終于在北宋天圣元年（1023），官方設置了“益州交子務”，次年正式發行“交子”紙幣，世界上第一種紙幣就此誕生。此后，又陸續出現了“會子”和“錢引”紙幣，我國在南宋時期全面進入了紙幣流通時代。

交子的出現比歐洲紙幣的出現早了600多年。美國學者羅伯特·坦普爾說：“最早的歐洲紙幣是受中國的影響，在1661 年由瑞典發行的。”

元代初期，成都多次經歷戰火，一度成為廢墟，直到元代中期才恢復生機，不過它通往外界的道路一直未曾斷絕。馬可·波羅曾描繪過成都繁榮的商貿和發達的水上交通運輸業，并贊嘆成都是“壯麗的大城”。

到了明清時期，成都的商品經濟更加發達，與各地的貿易往來更加頻繁。成都市區曾出土過大量“順治通寶”“康熙通寶”“乾隆通寶”“嘉慶通寶”“道光通寶”銅錢。其鑄造地有北京、山東、河南、陜西、云南、貴州、湖南、江西、福建、浙江、江蘇、安徽等。四方移民帶來了各地鑄造的銀錠和銅錢，不同的貨幣伴隨著不同的文化，為成都注入了新鮮的血液，也鑄就了這里兼容并蓄、海納百川的城市底色。

在某種意義上說，貨幣是歷史文明最忠實的見證者。貨幣雖小，卻記錄了一個社會政治經濟的興衰和文明的傳承，成為每個歷史階段的特殊名片。相對閉塞的地形并未阻擋成都人與外界交往的腳步。馬可·波羅稱贊成都是“壯麗的大城”，法國旅行家古德爾孟認為成都是“東方巴黎”，從古至今，成都這座城市對世界的影響從未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