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上的詩與遠方

積雪草

時光的碼頭上，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趟屬于自己的綠皮火車，承載著青春、夢想、詩與遠方。盡管這趟老舊的綠皮火車慢騰騰、晃悠悠，嘈雜、無序，但卻并不妨礙我對遠方的向往。

那時候，我剛剛讀一篇名叫《哦，香雪》的小說，被深深吸引，心中對綠皮火車充滿遐想。在那個山谷幽靜、叢林茂密的小站上，有敏感、羞怯、純真、聰慧的香雪姑娘，停車一分鐘，僅僅是一分鐘，便打開了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門，與世隔絕的小山村吹進一股清新的綠風。

我對綠皮火車像著了魔似的，在鋼軌上撒歡兒奔跑的那家伙不知疲倦似的，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帶著神秘的氣息消失在路的盡頭。它能帶我們去遙遠的地方，見不一樣的風景，看不一樣的人。

去鎮上的時候，我總會跑去那個小小的破舊的火車站待上一會兒，看綠皮火車喘息著慢慢進站，看南來北往的人在小站出現又離去，心中生出一個樸素而簡單的愿望，什么時候我也能像他們一樣，坐在綠皮火車里，自由自在去遠方，去更廣闊的世界，去我想去的地方。那樣的念頭并不是一閃而過，而是長久地盤在我心頭，像理想一樣一點點發酵、壯大。后來念書工作，終于有機會坐著綠皮火車滿世界跑。

一旦乘上綠皮火車，就進入了一個活色生香的凡俗世界，形形色色的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人挨著人，人擠著人，味道異常濃重。花生、瓜子、白水，滿嘴跑火車的中年大叔，歪著頭睡覺的老奶奶，活潑調皮滿車廂亂跑的孩童，指間香煙裊裊的婦人，打扮時髦的年輕女郎，儒雅文靜的男生，你能見到各種人，揣著不同的心事，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那時候沒有私家車，也很少有人乘飛機，所以眾生平等，大多數人都擠在慢吞吞的綠皮火車上，彼此卸下偽裝，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瞎侃，不擔心也不設防，即便下車后依然是陌生人，卻并不影響這一刻彼此靠近。

我對打扮時髦的年輕女郎和儒雅文靜的男生會多看幾眼，因為他們在人群中很搶眼，純粹是愛美之心。更多的時候，我會蜷縮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里，在搖搖晃晃中，安靜地看書讀詩，閉著眼睛想心事，看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思緒在光影中翻轉。

非常享受坐火車的感覺，不管快車還是慢車，不管是穿行在青山綠水間，還是縱橫于平原丘陵中，從北國的皚皚白雪到南方的毛毛細雨，從豪放的黃土高原到溫柔的江南水鄉，從村莊里的零星燈火到城市里的霓虹閃爍，一程有一程的美，心中滿是憧憬，跟著綠皮火車飛馳。

年輕真好，有詩、有夢、有遠方。慢悠悠的綠皮火車逢站必停，緩緩穿行在鄉間、村落和田野，在單調而沉悶的“咣當”聲中，我和年輕的自己不期而遇。那個梳短發、穿寬腳褲的姑娘在綠皮車廂里讀詩，明亮的眸子里跳動著小火苗，青春的迷茫與沖動，對遠方的渴望和向往都一覽無余地寫在眼睛里。

沿途的風景和留在眼睛里的笑意才是至關重要的 （圖/視覺中國）

很多時候，人生更像是一場旅行，不管遠方在哪里，不管目的地是何處，沿途的風景和留在眼睛里的笑意才是至關重要的。一站又一站，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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