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替代療法治療輪班工作睡眠障礙的研究現狀

王?！侨~琪

[摘要] 輪班工作睡眠障礙（SWD）是嚴重影響患者生活質量和工作安全的臨床常見病，也是諸多心腦血管或精神疾病的誘發因素。補充替代療法因其簡便、安全、有效的獨特優勢，被廣泛用于改善SWD患者睡眠質量及相關臨床癥狀。本文通過檢索最具代表性的中英文數據庫，歸納了以膳食補充劑、芳香療法、中醫傳統療法為代表的補充替代療法，在SWD領域的國內外研究現狀，旨在為SWD的治療提供新的思路和研究方向。

[關鍵詞] 補充替代療法;輪班工作;睡眠障礙;研究現狀

[中圖分類號] R74?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文章編號] 1673-9701（2022）09-0193-04

Research status of 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therapy in treatment of shift work sleep disorders

WANG Rui? ?WU Yeqi

Hangzhou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Zhejiang Chinese Medicine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07， China

[Abstract] Shift work sleep disorders （SWSD） is a common clinical disease that seriously affects the quality of life and work safety of patients， and is also a predisposing factor of many cardiovascular and cerebrovascular diseases or mental diseases. The 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therapy is widely used to improve sleep quality and related clinical symptoms of SWSD patients due to？its unique advantages of simplicity， safety and effectiveness. By searching the most representative Chinese and English databases， this paper summarized the research status of the 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therapy represented by dietary supplements， aromatherapy and traditional remedies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the field of SWSD at home and abroad， aiming to provide new ideas and research direction for the treatment of SWSD.

[Key words] 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therapy; Shift work; Sleep disorder; Research status

輪班工作睡眠障礙（shift work disorders，SWD）是指部分從事交通運輸、工業制造及醫療保健等需要參與晝夜交替值班的人群，因長期在非常規時間工作所導致的一種持續或反復的睡眠質量下降，表現為與夜班密切相關的失眠和/或過度嗜睡，持續時間往往超過3個月[1]。該病患病率高達10%～38%[2]，嚴重危害輪班工作者的身心健康，也造成其后續工作存在安全隱患，引起個人和社會的疾病負擔加重[3]。然而SWD發生機制卻極為復雜，目前仍未有特效的治療方法。隨著以中醫藥為代表的補充替代療法（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therapies，CATs）蓬勃發展[4]，世界各國針對CATs治療SWD的臨床療效也逐漸加以重視，但對其總體研究現狀尚未有文獻進行報道。本文通過檢索PubMed、Embase、Web of Science、Cochrane Library、CNKI等中英文數據庫，將治療SWD的常用CATs相關臨床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RCTs）進行回顧總結，以期深入拓展CATs的臨床應用價值，為促進輪班工作者睡眠健康提供借鑒。

1 中西醫對SWD的認識及治療現狀

睡眠障礙可歸屬祖國醫學“不寐”“目不瞑”等范疇，晝夜輪班所致不寐的主要病機是“陰陽失交，營衛失調，臟腑失和。”《靈樞·口問》云：“陽氣盡，陰氣盛，則目瞑;陰氣盡而陽氣盛，則寐矣?！比梭w十二經脈循行十二時辰，氣血營衛調和，周流不息，五臟陰陽調和，陽入于陰而寐，陽出于陰則瞑，當日夜顛倒的輪班工作擾亂了人體正常的晝夜節律，就會使得“陽不入陰”而致“目不瞑”，隨之帶來臟腑的相關疾患。故中醫學論治輪班相關失眠癥多以求“陰陽相合，陰平陽秘”，恢復人體正常的晝夜調節機制。

現代醫學認為，人體正常的睡眠-覺醒周期由內源性晝夜節律系統（又稱生物鐘）和內穩態系統共同調控實現動態平衡，且與光照、飲食、作息習慣等社會環境因素密切相關[4]。當代工業化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群需經常晝夜顛倒工作，長期違背自然節律，體內“生物鐘”輸出的睡眠時間信息與外部環境不相匹配，引發睡眠-覺醒周期紊亂而致睡眠障礙[5]。此外，激素分泌、體溫、血壓等生理過程均受晝夜節律系統影響，故晝夜節律失調也可能致使SWD患者出現糖尿病、肥胖癥等代謝疾病及心血管癥狀等不良健康后果，甚至增加罹患癌癥的風險[6]。FC93A4FF-211A-4554-B651-358324A97FAE

因SWD發生的核心機制是內源性晝夜節律與周圍環境變化的不一致性，故減少這種信息錯位，提高輪班工作者對工作的適應能力是本病干預的主要方向。根據英國精神藥理學協會[7]關于輪班睡眠時相障礙診斷及治療的共識，藥物治療雖具有起效快、效果明顯等優勢，但長期服用易產生認知功能損害、藥物殘留效應及潛在成癮性。輪班工人在接受治療后，往往需要繼續輪值班，無法脫離輪班環境，故對長時間服用鎮靜安眠藥物較為排斥。藥物干預SWD的最新系統評價指出，盡管有中等質量證據表明莫達非尼等興奮性藥物可提高SWD患者的警覺性，但往往伴隨頭暈、惡心等不良事件發生，仍需進一步研究評估[8]。光照作為“生物鐘”節律最重要的“授時因子”，在晝夜節律系統的調節中有重要作用。但因晝夜節律失調的復雜性，無法確定光照干預量或周圍環境光線難以控制等因素，光療法的RCTs研究質量均較低，且無法證實其對SWD患者睡眠質量及時間的確切療效[9]。目前針對SWD的管理尚無特效措施，這為CATs在SWD領域的研究應用提供了重要契機。

2 CATs干預SWD臨床RCTs分析

2.1 膳食補充劑

膳食補充劑（dietary supplement，DS）是指在日常飲食之外攝入的產品，被認為可提供額外的促進身體健康的營養物質[10]。相關系統評價和薈萃分析指出，包括褪黑素、色氨酸、維生素D在內的DS可有效改善睡眠質量[11]，因而DS在SWD領域的探索應用愈發受到關注。

2.1.1 內源性激素類? 褪黑素是腦松果體分泌的激素，是參與晝夜節律平衡調節的重要物質[12]。據文獻報道，輪班工作者內源性褪黑素的分泌機制受到影響，補充外源性褪黑素可以直接調控晝夜節律來改善睡眠質量，且毒副作用相對較小，不會出現上癮性和戒斷癥狀[13]。James等[14]研究發現褪黑素僅對增加白天的睡眠時間有一定作用，對整體睡眠時間及睡眠效率沒有益處，認為這可能與褪黑素的生物半衰期短、新陳代謝快有關，故為了保持白天睡眠時的有效褪黑素濃度，需要高劑量或重復低劑量給藥。Sharkey等[15]亦在試驗中證實褪黑素可以增加受試者日間的睡眠時長，然僅發生在試驗的第一個白天，提出補充外源性褪黑素可能存在機體耐受的可能，并指出白天睡眠時長的增加無法改善夜班時的困倦疲勞感。Sadeghniiat-Haghighi等[12]在研究中發現服用褪黑素能夠使入睡困難的輪班工人入睡潛伏期顯著減少并提高睡眠效率，而Farahmand等[16]也在第二次服用褪黑素后觀察到急診醫生日間嗜睡率的顯著降低。此外，輪班工作影響睡眠的同時也會造成警覺性、注意力等認知行為的損害[17]。Thottakam等[18]研究發現經褪黑素治療后，醫務人員睡眠情況好轉的同時，其注意力表現明顯改善，對于預防因睡眠障礙引起的警覺性或判斷力下降所致的工作安全隱患的發生具有積極意義。

2.1.2 精神興奮劑類? SWD會導致工作表現及注意力下降，使得工作時受傷的風險增加。適量咖啡因攝入被認為可以提高警覺性和注意力，且有證據支持在夜班或長途駕駛等需要警覺性的職業中應用咖啡因是有益的[19]。相關綜述顯示，咖啡因能有效提高輪班工人的相關認知能力和工作表現，在一定程度上可預防輪班工作者出現工作失誤或受到傷害[20]。Schweitzer等[21]分別在實驗室模擬輪班及真實輪班環境中進行了RCT研究以評估咖啡因對輪班工人工作表現及警覺性的效果。兩項研究結果均提示服用咖啡因后受試者警覺性顯著改善，而配合適當的小憩更能提高受試者的工作表現。Gray等[22]通過研究進一步證實咖啡因聯合小憩可使精神警覺任務評分保持基線水平以上，減少工作失誤，有助于提高輪班工作的安全性。因此，頻繁從事輪班工作的人群可以考慮適當攝入咖啡因以改善因SWD帶來的工作效率減低、記憶力減退、及注意力無法集中等問題。

2.1.3 益生菌類? 益生菌是一類于人體有益，常定植于腸道的活性微生物，正在被廣泛應用于促進機體健康[23]。因中樞神經系統和胃腸道可通過廣泛的雙向通信網絡，又稱“腸-腦軸”功能實現相互作用，故通過補充益生菌改變微生物環境可有助于調節睡眠節律[24]。West等[25]探討益生菌補充劑對夜班工人睡眠中斷及相關免疫應激反應的影響，結果發現補充動物雙歧桿菌的研究組匹茲堡睡眠指數評分下降，而補充嗜酸乳桿菌睡眠評分未呈改善趨勢，證明益生菌補充劑干預SWD有一定的應用價值，但不同的益生菌種類之間存在差異性。同時，該研究還證實益生菌補充劑可緩解預期夜班壓力對生物免疫系統的影響，對睡眠中斷所致的免疫應激反應有積極作用。

2.2 芳香療法

芳香療法是指借由芳香植物所萃取出的精油，并以熏香、按摩等方式通過呼吸道或皮膚吸收入體內來達到放松身心，促進健康的一種CATs。Kim等[26]的RCT研究結果表明芳香療法具有提高睡眠質量的作用，吸入芳香精油可作為一般的自我干預手段應用于改善護理人員夜班后的睡眠障礙。Hsu等[27]通過香薰精油聯合按摩來干預有輪換夜班經歷的護理人員的睡眠紊亂，研究結果均顯示臨床護理人員可以在芳香按摩療法的干預下實現更好的睡眠質量，表明重癥監護、急診等壓力較大的護士可將芳香精油療法作為日常保健的方式，實現SWD患者睡眠的自我健康管理。

2.3 中醫傳統療法

2.3.1 中草藥? 中草藥作為中國傳統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國治療失眠癥已逾千年。隨著CATs的發展，中草藥逐漸被其他國家所認識和接受。SWD患者因睡眠缺失、工作壓力大、職業疲倦等原因往往伴隨焦慮、抑郁等不穩定情緒和其他潛在的健康問題[28]。Zhang等[28]取中藥制劑失眠顆粒清肝養心安神之功效來改善輪班護士的睡眠障礙及情緒狀態，結果提示經治療后失眠嚴重指數、醫院焦慮抑郁量表評分顯著降低，證明該復方對護士睡眠質量、警覺性及焦慮抑郁有積極的干預作用。李莼[29]認為夜班護士不寐主要病因病機在于心脾不足而致血虛，故運用歸脾湯加減改善夜班護士的睡眠質量，取得一定的臨床效果。FC93A4FF-211A-4554-B651-358324A97FAE

2.3.2 中醫外治法? 同為祖國傳統醫學的技術瑰寶，針灸推拿療法治療睡眠障礙具有獨特的優勢。針灸療法可以有效改善睡眠障礙且不良反應少，主要作用機制為通過γ-氨基丁酸通路抑制中樞神經系統的活動從而起到助眠鎮靜的效果[30]。推拿療法可通過放松肌肉，改善血液循環，緩解焦慮緊張情緒來改善睡眠。有文獻報道稱，運用背部推拿法可改善睡眠質量并增強免疫功能從而促進康復，已被批準應用于急性護理環境[31]。國內學者也嘗試將中醫護理適宜技術，包括耳穴壓豆[32]和中藥足浴[33]用于治療夜班護士的睡眠障礙。

課題組在前期研究中[34]，亦嘗試將臟腑推拿作為主要研究對象，通過手法平衡臟腑陰陽氣血，激活機體自身對疾病的修復能力，以提高患者對輪班工作的適應能力，維持相對健康的“睡眠-覺醒”周期，消除相關臨床癥狀。研究結果證實，平秘臟腑推拿與睡眠行為療法相結合，在改善SWD護理人員的睡眠質量，提高日間工作狀態有重要的臨床實踐價值。相較于中草藥、針灸等其他中醫外治法，推拿手法屬于天然綠色療法，安全舒適且無毒副作用，群眾接受程度更為廣泛，患者依從性更高，間接保證了臨床療效，值得進一步研究探討。

3 總結與展望

本研究在整理發表文獻的基礎上，初步梳理補充替代療法干預SWD的國內外研究現狀，意在分析其研究熱點和特點，以期為補充替代療法在國內外的下一步研究和推廣方向提供啟發。對CATs干預SWD的RCT研究進行回顧分析，不難發現各種補充替代方法療效肯定，安全性也在可接受范圍，在促進SWD患者身心健康方面逐漸顯示出一定優勢，但現在尚無相關的meta分析報道對其科學方法進行評價。褪黑素、咖啡因等補充劑作為CATs的組成部分，已被證明可以增加睡眠時長，改善輪班工作者的工作表現，但證據質量較低[11，23]。因此，實行更多高質量的RCTs研究及對現有的CATs促進輪班工作者健康的研究進行系統評價和meta分析，進一步驗證其長期有效性和安全性，為應用CATs提供循證依據是十分必要的。

同時本綜述具有以下局限性：僅歸納總結了符合標準的臨床RCTs研究，缺少真實世界研究結果;缺乏各國關于CATs的醫療政策文獻報道分析。目前補充替代療法干預SWD的相關研究雖然呈現出療效確切、毒副作用小、安全性高的優勢，但其在世界范圍內的應用仍不廣泛。膳食補充劑作為國外治療SWD的研究熱點，在國內并沒有被廣泛用于治療與輪班工作相關的睡眠障礙，社會科普和接受程度較低。以針灸推拿為代表的中醫傳統療法“簡、廉、效、優”，取得較好臨床療效的同時，受到世界上越來越多國家的歡迎，但其國際地位仍有待鞏固。研究人員應該以此為契機，一方面以CATs為出發點，多實行DS等補充替代療法干預輪班工人身心健康的臨床研究，提高社會群體對其的認識和了解，促進其在國內的發展;另一方面，加快對中醫臨床及操作標準化的研究，加強國際間的交流，合理去粗取精，促進中醫體系的長足發展和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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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7-19）FC93A4FF-211A-4554-B651-358324A97F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