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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罐

2022-04-29 15:12:40海佛
陽光 2022年5期

海佛

那年國慶節,我還在煤礦地質測量科做技術員的時候,我師傅——測量組組長老湯,帶領我們測量組九名測量員,要下到六百米深的煤礦礦井里進行測量。

我們測量組的任務就是測量礦井有沒有傾斜,傾斜了多少度,是不是在正常的范圍內?如果傾斜度過大,礦井就要停用。同時參加檢修的是機電科的井口組,在專業工程師、技術員的指揮下,檢修機器設備,換罐籠的提升鋼繩,檢修四根穩固鋼繩,還要檢查絞車、大井架子上面的天輪等。

主井、副井的提升鋼繩是要定期更換的,它是煤礦的生命線,絕對不能出現半點兒問題。

每年的春秋兩季,一般在五月一日和十月一日,對煤礦的三口大井進行停產檢修,就如同煤礦工人要定期檢查身體。

煤礦有三口大井,主井、副井與風井。主井猶如煤礦的肛門,副井猶如嘴巴,風井猶如鼻子。哪一口井不能正常工作,對于煤礦安全生產的影響都是致命的。三口大井分工明確,主井負責提升煤炭,礦工挖出的煤炭從采煤面運到大井下面,由大井提升上來。風井的主要任務是通風,確切地說是回風,自然風從主井、副井進去,經過各個巷道、采煤面,慢慢回流到風井,再排上來;風井在副井不能工作的時候,還要負擔上下人、輸送煤礦生產的材料與設備等。副井的工作就像人的嘴巴,主要是負責上下工人、輸送礦井需要的各種材料。在上下班交接期間除了運輸工人外,還負責提升煤礦的煤矸石與各種井下報廢的物品。煤礦生產,人命關天,安全第一,所以副井的檢修最細致。

煤礦檢修三天是錯開的,十月一日是主井檢修和副井檢修。礦工們要跑到八里遠的荒郊野外,從風井上下,下去的礦工,不是生產,而是維修井下的巷道、通風設施等。

主井檢修好了,副井也檢修好了。煤礦生產也就正常了。

可是誰能想到,在正常生產了一個星期后,就出現了故障,罐籠卡在副井的井筒里。

副井最忙碌的時候是交接班。白班的礦工下井,在井下的夜班工人上井。交接班從早上六點半開始,持續到上午八點半。

在這兩個多小時里,副井井架上的巨大天輪飛快地運轉著。

掘進、采煤一線的工人一般在七點半之前下去,采掘一線的工人下完,是輔助單位的工人。八點左右才是技術科室的技術員、工程師,最后是機關干部們下井,包括礦領導。

那天,雨過天晴,但是降溫很厲害,有了寒秋的味道。八點,我換好了工作服戴好了安全帽,背著測量儀器,跟隨兩個測量員,從礦燈房領取了礦燈,在井口走廊里排隊,等候乘罐下井。

走廊里沒人排隊,只有幾個礦工在椅子上躺著呢。我們到了前面,躺著的工友說不能下井了,罐籠卡在井筒里了。

我們就從邊門走出長廊,到了副井外面。不能下井的輔助工人們與各科室技術員和工程師換好了工作服,戴著安全帽,穿著礦靴,也到了副井外面。大家聚集在副井旁的鐵軌兩邊,摘下安全帽,坐著,詢問何時能排除故障。

罐籠卡在礦井里,是井口組的事了。井口組的班長帶人在副井口邊的調度室里,一會兒又去了絞車房。

這時,機電科的科長、副科長與技術員開完礦調度會都過來了。機電科科長姓宋,個子很高,有點兒謝頂,人送外號“燈泡”。他聽了匯報,先去副井邊轉了一圈兒,問了井口調度室的情況,又去絞車房問了情況,讓副科長跟工程師負責組織井口組的技術工人與技術員下到副井卡住罐籠的地方去排除故障。

他又來到了井口旁邊,站在鐵軌邊,叉著腰指揮工人,心情急躁,不停地大罵井口組的工人。機電科的幾個工人成了他的傳話筒,一會兒跑進井口,一會兒跑到絞車房,然后又跑回來向他匯報。

燈泡科長站著的地方,就成了排除故障的指揮所。當聽到機電科技術員跟井口組組長下到了副井里時,他吁了一口氣,跟機關人員解釋,用不了多大會兒就能解決問題的,不會影響生產。

這時,戴眼鏡的礦技術科科長跟兩個技術科室的科長抱著安全帽、脖子上圍著毛巾走了過來。他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著:“真邪門兒了,年年秋天檢修出事,不知道你們機電科是怎么檢修的,去年秋天罐籠掉到了大井底,死了兩個人,現在才檢修幾天,又出故障了。”

他是故意說給機電科科長聽的。技術科科長是生產礦長身邊的參謀,比別的科長大,機電科的技術也屬于技術科管理。機電科科長裝作沒聽見,看見技術科科長等人來了,迎上前去,大事化小地說:“我讓絞車司機走單鉤,把上夜班的人提上來了,已經派井口組組長跟技術員下到井筒里檢查去了。”

技術科科長問燈泡科長:“卡住的罐籠里有沒有人?”

燈泡科長說:“有人。”

正是交接班時間卡的罐,罐籠里應該是滿員,十二個人。

技術科長不再搭理機電科科長,他叨嘮說:“幸虧朱書記去局里開會去了,不然,他到了現場,非得罵娘。快點兒排查,要在礦安全例會結束前正常走鉤。一會兒牛礦長、馬礦長、盧礦長都要下井的。”

朱書記就是礦黨委書記,牛礦長是主管礦長,馬礦長是生產副礦長,是礦常委,盧礦長是安全副礦長。他們一會兒就要下井檢查了。

燈泡科長聽了,感覺壓力大了,自己戴上安全帽,跑到調度室里,親自指揮。

機電科長走了,幾個對機電科檢修工作不滿的科室領導也有了怨言,說剛檢修又停鉤了,還厚著臉皮向礦上要嘉獎呢!

技術科科長非常生氣,用膠靴踢著一塊煤矸石,說:“還嘉獎呢,不扣獎金就不錯了。”

圍攏在此的多是后勤的工人,他們穿著臟衣服,在溫暖的陽光下等待著。就有人帶頭開起了玩笑,說起了煤礦流行的隱晦的黃段子。

技術科科長畢竟是技術專家,經驗豐富,開始指揮調度了。他看著坐在煤矸石上的機關人員,他認識我,但叫不上我的名字。我們在球場上打過籃球,也打過乒乓球,他指著我說:“小李,你把老湯給我叫來,我問問他怎么測量的。”

我把儀器交給了一個工友看著,正要跑向地質科,技術科科長又加了句:“把戚科長也給我叫來。”

我很快叫來了測量組長老湯跟地質科科長老戚。測量組是地質科的一個小組。他們知道了副井卡罐了,停鉤了,又聽說技術科長叫他們,心里就發毛了。在他們快速奔向副井的路上,戚科長叮囑我師傅老湯:“老湯你得把那天副井檢修的事說清楚。”戚科長推給了老湯,老湯聽了,很憋氣,白眼看著老戚。我知道我師傅老湯想當科長,想把老戚擠走。但是老戚也不是傻子,心里明白著呢。

我在前,兩個領導在后,到了副井旁邊那片開闊的場地,技術科科長劈頭蓋臉地問道:“老戚老湯,現在罐籠卡了,你們那天怎么測量的?沒發現問題嗎?”

戚科長笑著說:“井口檢修完,我聽老湯匯報了,沒有問題。不信,你當面問問老湯。”

我師傅老湯很倔強,說:“井架、鋼梁、穩固繩沒有問題。我親自測量的。”

技術科科長聽了,不吭聲了。

戚科長補充說:“要是有問題,根本不能走鉤的。走了一個星期的鉤,卡罐籠了,絕對與測量科沒關系。”

老湯和我們三個測量員一致贊同。技術科科長聽了,說了句:“不要絕對,等檢查出結果再說吧。掛拉上哪個單位,哪個單位的獎金就沒了。”

又等了二十分鐘,還沒見燈泡科長出來。技術科科長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站了起來,對身邊的人說:“不能在這里瞎等了,我得到調度室去,問問副井下的調度室,什么時候能排除故障。”

技術科科長帶著兩個副科長回到了礦上的總調度室,親自調度。剩下的輔助單位的工人與技術部門的人員還在那里坐著,或者是靠在水泥墻上,說著葷笑話。

我坐在儀器盒子上,聽工友們開玩笑。這時,掘進一區機電班的四個工友用鐵車拉著一臺大電機過來了,卸在了鐵軌邊。我知道,副井運轉正常的時候,把電機裝進礦車里,從副井下井,運到掘進一區的掘進巷道里。

我剛進礦的時候就在掘進一工區的樓里,后來,新建了職工標準化宿舍,掘進一樓就成了綜合樓,各單位后勤輔助的工人混居在此。我是從掘進一工區出來的,跟掘進一區的礦工熟悉,很有感情,和班長呂師傅、副班長邵八他們一起在大食堂吃過飯、喝過酒。

副井停鉤了,等吧。班長呂師傅走進了副井里,掛號去了,順便問問情況。副班長邵八跟兩個工友看到了我,跟我點點頭,坐在我附近,向我打聽為什么停鉤。為什么,我也說不清楚。那么多技術科室的干部在場,我不能亂說話。要說也得我師傅說。我師傅老湯的臉色不好看,他內心也在嘀咕呢,卡住了罐籠,要是耽誤一個班,就算事故的。礦上會責令安全科追查,凡是參加檢修的單位,都脫不了干系。到那時,你推我,我推你,大家相互推諉,我們測量組也不干凈。

我師傅老湯在不停地抽煙,像狐貍一樣猶疑,轉了一會兒,回辦公室去了。

也有人幸災樂禍,希望今天停鉤,不下井,過了中午,到了下午三點就可以換衣服洗澡,一天就算混過去了,工資一分不少。

穿著破舊的工作服、上面沾滿油污的邵八是興奮的,他打聽到了罐籠卡在副井里,好像他在礦外喝酒搞了不要錢的小姐一樣爽。跟幾個要好的工友聊得正起勁呢,有人還把技術科科長發牢騷的話也告訴了邵八。邵八盼望著燈泡科長出丑。

我看到邵八從口袋里掏出香煙來,分給幾個談話投機者。他使勁地噴吐著煙霧,好像吐出的是一口口惡氣。

邵八嘴叼著香煙,走進副井建筑體內打聽情況,很快就出來了,坐在我身旁的煤矸石上,抽煙、聽人家說話,他在思考呢。

陸續有技術科和機電科的人從副井出來,說著故障排除的情況。井口組組長跟技術員下到了礦井里,又上來了,沒有發現問題在哪兒。絞車啟動了,放松鋼繩,卡住的罐籠還是不動。

故障沒有排除。

怎么辦?

不覺到了上午九點,機電科科長跟副科長、機電技術員走出井口,來到外面喘粗氣,看著滿地要下井的工人,也是急躁。燈泡科長的光頭淌汗了,摘下安全帽,用袖子抹著汗水。

邵八抽著香煙,吐著煙霧,乜著眼睛,對燈泡科長叫道:“哎哎哎,科長,給我官復原職,我給你排除故障,咋樣?”

燈泡科長歪頭瞟瞟他,沒好氣地罵道:“滾,給我滾一邊兒去!”

燈泡科長罵完,不理睬他了。他急死了,額頭冒汗,身上也出汗了。等待的工人們幸災樂禍,有人就是想看燈泡科長出丑。罐籠還卡在井筒里,一會兒礦長和書記知道了,看你怎么交代!

副井外邊是一片混亂,不是一個單位的工人,又不屬于他管,人家才不尿機電科科長呢。燈泡科長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去年秋天,礦井檢修,因為工人操作大意,罐籠掉到了井底下,死了兩個工人。礦上本來要免去燈泡科長的,是牛礦長力保,才保下來他。現在又出了卡罐事故。馬上要到秋天的干部調整了,他的科長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數。

忽然有人來叫燈泡科長,說牛礦長讓他快去礦總調度室匯報。燈泡科長聽了,吩咐了副科長幾句,快速跑向礦技術樓的總調度室。

燈泡科長走了,又有工友開起了邵八的玩笑。邵八說道:“過會兒,他還得求我,還得給我官復原職,你們信不信?”

邵八所說的“官復原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年春天檢修后,他跟丁邦紅、孫友臣、魯銀山三個機電科的工友請皮帶工憨六夫妻喝酒。四個人把憨六灌醉了,趁著憨六醉酒睡覺的時候,把憨六的風流媳婦架到礦外的塌陷湖邊的柳樹林里,分別下了人家的大井。醉酒的憨六回宿舍后,夜里要下她媳婦的大井時,發現了問題,用腰帶狠狠抽打了媳婦,怕疼的媳婦招供了。夫妻倆商量了半宿,決定私了,讓他們賠錢,每人給半個月工資。丁邦紅、邵八、孫友臣、魯銀山四個人不同意。最后連一半的一半都不給,答應輪流請一次客,酒讓憨六點,菜請女人隨便點。憨六這才去保衛科報了案,說四個人輪奸了她媳婦。保衛科單獨提審了四個工人,又單獨審問了描眉畫眼的風騷女人。要是輪奸罪就得送進監獄,還要開除礦籍。四個人反咬一口,女人沒有在第一時間報案,是私了不成才報案的。處理結果是,四個人各降一級工資。丁邦紅、孫友臣、魯銀山仨人沒有調動工作,還是在井下看皮帶。只有邵八,調離了機電科井口組,到掘進一工區出大力去了。機電科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他跟燈泡科長關系不好,別看邵八人不怎么樣,論技術可是頂呱呱的,他的耳朵特別靈敏,單憑聽聲音就能判斷出絞車、鋼繩、罐籠哪兒有問題。絕對是一個怪才。

過了十一點故障還沒有排除。盡管單鉤提上來了上夜班的工人,可卡住的罐籠里還有早班下井的工人呢。副井是一個陰森的風道,風從此流進地下的巷道。工人待在懸空的罐籠里,時間長了會凍感冒的。再說,到了中午怎么吃飯?

上午十一點,礦工會主席老商帶著工會干事過來了。機電科副科長向老商匯報情況。工會主席管不了排除故障,他關心的是困在罐籠里的工人。他指著副科長問道:“井筒里那么冷,時間長了工人肯定要凍感冒的,有什么法子給他們送棉襖?”

副科長當不了家,只能支支吾吾地說:“我得請示科長。”

老商聽了,不高興了,當著礦領導的面,還要請示科長。工會主席也是礦常委,調動干部也有發言權的。他指著副科長命令道:“我不管你請示不請示,你們一定要想辦法讓困在井筒里的工人吃上午飯,喝上熱水,還不能凍感冒了。”又轉臉對工會干事說,“你快去勞保科借十二個棉襖,交給副科長,在送午飯的時候一塊兒送下去。”

工會主席說完,氣哼哼地轉臉就走了。

看到機電科副科長被訓斥了,邵八高興了,他站起來,趕忙追上了要離開的工會主席,小聲叫道:“商主席,商主席。”

工會主席停下腳步,轉臉看是一個工作服上粘滿油垢的工人。

邵八走到他跟前,小聲說:“商主席,我能把故障排除了!”

老商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他身邊的工友跑到工會主席跟前,說:“商主席,你不知道他吧,別看他吊兒郎當,他真有這本事。他以前就是機電科的大井維護,因為偷下了人家來礦家屬的大井,才調到了掘進一機電班的。”

煤礦的黑話,工會主席能聽得懂。他指著邵八說:“你要是真能排除故障,你就是今年的全礦標兵,我給你嘉獎。”

每年礦上評勞模、標兵就是工會的任務,工會主席就當這個家。

幾個跟邵八好的,在工會主席跟前極力推薦邵八。工會主席對他們說:“你們都說小八有這個能耐,我信。我現在就去礦調度室,跟牛礦長說去,你們吃過午飯馬上回來。”

老商到了礦總調度室,看到主管礦長跟幾個礦領導都在,問了故障排除的情況,絞車司機提鋼繩了,提了一下,往下松,松不下去,罐籠卡在井筒里,就像魚刺卡在喉嚨里,難辦了。工會主席把機電科的燈泡科長拉到一邊兒,說:“宋科長,有個叫小八的工人,說他能排除故障。”

燈泡科長接過話茬兒說:“商主席,你別聽那孩子瞎吹,那孩子吃喝嫖賭,吊兒郎當,經常晚來早走,今年春天跟機電科的三個工人把人家來礦家屬灌醉了,給輪奸了。礦上處分了他們,我把他調離大井維修崗位,到掘進一機電班。他不想去,找了我幾次,問我,別人怎么沒有調離機電科,怎么單調我?我說,他們是看皮帶的工人,是出力的,你是培訓過的機電技工,到掘進一機電班,不是專業對口嗎?他恨我,在井下的巷道里寫粉筆字罵我。我要是跟他一般見識,早就收拾他了。”

當著牛礦長的面,工會主席不能對燈泡科長發號施令,說了幾句閑話,就回工會了。保舉邵八的事兒,就變成了煤場刮起的黑旋風,忽悠了幾下,消散了。

副井停鉤超過六個小時,要報到礦務局的,算是事故了。

早早地吃了午飯,牛礦長、機電副礦長跟分管機電的工程師也來到了副井口現場,詢問了情況。先是燈泡科長派人下到了卡住罐籠的地方,沒有檢查出問題,燈泡科長去了調度室時,副科長想表現自己,又派了機電科的技術員帶著兩個井口組的維修工人乘坐另一個罐籠下到了卡住罐籠的地方,身上系著保險帶,從罐籠走出,就像航天飛行員走出飛船一樣,跨到了卡住的罐籠旁邊,檢查了一遍,也沒發現問題。沒有問題,罐籠為何死死卡住不動彈呢?上不來,下不去!憋死人啦,就像魚刺在喉。

現在已經十二點了,兩點之后開始交接班。小夜班的工人開始下井。如果三點之前還不能排除故障,就耽誤兩個班了,那絕對是生產事故。礦務局要追究黨政一把手的責任的。

牛礦長有點兒急了,開始罵人了,罵機電科不爭氣的領導們都是吃干飯的。罵得機電科領導抬不起頭來。

副井外聚攏了好多人,有的急躁,有的操心,還有的看笑話。

這時,黨委朱書記在工會主席老商、礦辦公室主任、保衛科副科長的陪同下來了。黨委書記從礦務局開會回來,聽秘書說了副井卡罐的事。起初,朱書記沒當一回事,當聽說因為卡罐有工人困在井筒里時,書記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問秘書:“卡幾個小時了?”秘書說:“從交接班到現在。”

半個班了!書記知道了,他讓秘書去礦食堂買飯,買來飯,吃完,就帶著辦公室主任,叫上保衛科值班副科長,去了礦總調度室詢問情況。知道下了兩撥專業人員也沒有排除故障。他讓辦公室主任給工會主席老商打電話,讓他陪同去井口看看。為什么故障還沒排除,困在井筒里的工人安全嗎?馬上快交接班了。五千人的煤礦,兩個班不能生產,可是個大事了。

他們一行從礦燈房進來,在副井護欄邊,看看,站站,問了井口調度室,故障還沒有排除,罐籠還卡在井筒里。

問完,就從邊門出來,到了副井外面。外邊站了、坐了好多人呢,大家拿著油餅吃著,喝著白開水,在等待。

牛礦長罵完,也是無奈地抽煙。

黨委書記不跟礦長說話,對視了一下兒,就算打招呼了。燈泡科長、機電科支部書記、機電科副科長、機電科技術員趕忙到了黨委書記跟前,挨個匯報。黨委書記摸著下巴,瞅著高高的井塔,聽完了匯報,很冷靜地問燈泡科長:“還有別的辦法嗎?不能干等!”

“別的煤礦卡罐了,也是沒有檢查出問題,就用鋼梁架在井架上,把罐籠的螺絲全部松下來,等排除了故障,再裝上。抽走鋼梁。”機電科技術員說了這個笨拙的辦法,現在只有用這個辦法了。牛礦長過來,氣得大罵機電技術員,早干熊去了,現在一個班都快過去了。

黨委書記的話,提醒了工會主席老商,他想起了邵八,他想起了邵八跟燈泡科長的關系不好。

工會主席老商對著坐在煤矸石上的工人們喊:“小八在哪兒?”

他記不得邵八的全名,只能叫小八了。

邵八聽了,站了起來,向他走近:“商主席,我在這兒。”

老商說:“你剛才跟我說,你能排除故障,是不是?”老商當著黨委書記、礦長的面驗證邵八的話,不是吹牛。

邵八抬頭挺胸,說:“我說了。”

老商指著他,嚴肅地說:“你現在下去,排除故障,要帶誰,你點人。”

邵八又說:“商主席,我還說了一句,你沒聽清楚呢。”其實,他沒說,他看這個場合這個氛圍,是臨時添加上去的,屬于臨時加碼。

黨委書記、礦長驚奇地看著老商跟一個工人對話。

老商問:“你說什么了?”

邵八說:“我說,我排除了故障,要礦上撤銷對我的處分,我要官復原職。”又補充道:“不信,你問宋科長,我說沒說?”

燈泡科長聽了,在礦領導面前不敢罵工人,于是用訓斥的口吻說:“你是什么官要官復原職,你要是吹牛,排除不了故障呢?”

邵八拍著胸脯反問道:“我要是排除了故障呢,你能不干科長嗎?你當著礦領導的面兒說一聲。”

有大膽的工友跟著起哄,故意喝倒彩。燈泡科長不敢回應了。

就這兩句話,黨委書記、礦長知道這個工人敢跟燈泡科長叫陣,肯定有兩把刷子。黨委書記聽明白了,開始做邵八的思想工作:“小八,你說什么處分,你有什么要求,我跟牛礦長在這兒,我們倆能做主。”

牛礦長走到邵八跟前,讓他快說。

邵八說:“我原先是機電科大井維護,我也沒有強奸來礦家屬,對我的處分是冤枉的。”

黨委書記看著旁邊站著的保衛科副科長,問怎么回事。保衛科副科長跟黨委書記說了情況,邵八等人輪奸了來礦家屬。

邵八反駁說:“那天我被丁邦紅、孫友臣、魯銀山三個狗日的灌醉了,他們得手了,我吐酒醒來,只見憨六趴在酒桌上睡著了,憨六媳婦被丁邦紅他們帶到了塌陷湖邊的柳樹林里去了。我吐完酒,出去找,他們下完了人家的大井。沒有我的事。”

保衛科副科長指著邵八說:“人家來礦家屬也說了,你也下手了。”邵八瞪著眼解釋說:“我只是下手摸了幾下,沒下她的大井。”旁邊的煤礦工人聽了,起哄說:“你下了人家的大井。”

剛才還在發火罵人的牛礦長聽了,也笑了。黨委書記想笑,但不能笑。工會主席老商卻樂呵呵地笑了,看著黨委書記、礦長不笑,自己也嚴肅了下來。

邵八問保衛科副科長:“咱當著書記、礦長的面說清楚,憨六兩口子是在事發一個星期之后報的案,對不對?”副科長點頭,邵八說,“他兩口子想私了,想訛我的錢,我不給,他才告的我。你們審問誰在前誰在后了嗎?我醒酒找到他們,他們完事了,我就摸了她一把,她把我推開了。”

幾個大膽的工友還在起哄,說:“摸了也算。”

一個中年工友站了起來,嚴肅地說:“不能亂開玩笑,書記,礦長都在這兒,我說句良心話,那天,我晚上也去南門飯店喝酒了,見到他們了,他們還好著呢,誰知道過了幾天,憨六到保衛科告他們了。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牛礦長急性子,問保衛科副科長:“女人要死要活要上吊了嗎?”保衛科副科長搖頭,幾個工友笑著說道:“邵八、丁邦紅他們天天花錢請憨六的媳婦吃喝,下她的大井,她還求之不得呢。”

牛礦長說:“女人沒哭沒鬧沒上吊,算什么屌事?”又指著邵八說,“你現在就下井,盡快排除了故障,我給你加一級工資。”

邵八滑頭起來,說:“對我的處分是冤枉的,我要求朱書記撤銷對我的處分。”

黨委書記摸著下巴,沒有表態,轉眼看著慢慢偏西的太陽,說:“小八,你還有別的要求嗎?”

工會主席說:“有什么要求快說!”

邵八對著黨委書記、礦長說:“撤銷對我的處分,讓我回大井井口組干老本行,我喜歡干大井維修。我現在就下井,不帶一個人,我要在下井之前,喝二兩烈酒。喝酒壯膽。”

黨委書記、礦長不能答應他這個違章的要求。

工會主席點頭,說:“我讓人給你送酒來。你要是能在交接班之前把故障排除了,你就是今年的生產標兵!”

燈泡科長還是不服氣,指著他喝道:“你的牛皮要是吹炸了呢?”邵八拍著胸脯說:“我就死在井里。”

好啊!工人們起哄了。燈泡科長跟邵八打賭,看誰能贏。

工會干事很快給邵八送來了二兩小瓶的白酒,三十八度的。不敢給高度的,怕他喝醉了,沒有處理故障,還出了人身事故,那問題就大了。邵八當著礦領導的面,仰頭干了,抹了抹嘴唇,轉臉向礦領導向工友們揮手告別。

工會主席親自把他送到了井口邊緣,把鉤工開了圍欄,放他進去。

邵八在罐籠里系好安全帶,試試了按鈕。一聲停,兩聲提升,三聲下。邵八摁了三聲鈴。咣當一聲,下井了。

只見高高的井架上的天輪轉動著,比正常走鉤慢了。井口的一聲鈴聲傳來,井架上的天輪不轉動了。在井口外等待的人們,知道邵八開始排查故障作業了。是危險的高空作業。

時間好似凝固了,邵八扯動了大家的心。礦領導們不時地看手腕上的手表,人們在看井架上的天輪,聽井口的鈴聲,都希望邵八能排除故障。如果再耽誤到了小夜班不能交接班,機電科領導的責任就大了,肯定會受處分的,特別是燈泡科長,他的內心是五味雜陳。邵八勝了他丟了面子,邵八負了,他的官位不保。

工人們多是希望邵八能排除故障,又擔憂他排除不了。

等待是最漫長的。

終于聽到井口的鈴聲了,“當——當——當——”是漫長的三聲。是要松鋼繩的,是要慢慢松的。天輪轉動著,沒有停止。

我在外看著,心里想,邵八不會下到了井底去了吧。

又是一聲短促的鈴聲,天輪停了。

又過了十分鐘,井口響起了“當——當——”的鈴聲。提升罐籠了,一分多鐘吧,罐籠上井了,接著又是“咔嚓”一聲。上來的罐籠沒有放罐簾子,停罐后,邵八拎著家伙包,走了出來。只見他戴著安全帽,滿臉油污,下巴還有一個血印子。

走出副井,到了外面。工會主席趕忙過來問:“小八,故障排除了嗎?”

邵八走到燈泡科長和機電科副科長、技術員跟前,冷漠地跟燈泡科長對視,好像是約架的情敵。

機電科副科長問他:“故障排除了嗎?”

邵八用手指指著燈泡科長、副科長和技術員,反問他們:“你們知道為什么卡罐嗎?”

機電科技術員反問:“你說?”

邵八指著機電科的領導,眼睛瞟著礦領導,說:“我雖然不干大井維護了,但還是這個煤礦的工人,我還要下這個礦的大井。大井檢修完,我乘坐東罐籠,我聽到罐籠邊的四根穩固鋼繩的聲音不對勁兒,我又坐了西罐籠,西罐籠的聲音沒問題。我判斷,東罐籠肯定要出問題,沒想到,這么快就出問題了。”

副科長指著他追問:“到底哪兒出問題了,你說個明白,你別瞎吹。”

邵八翻臉了,說:“我就是不跟你說,你能開除我?”

燈泡科長以為他是吹牛,指著他說:“你這孩子多沒有德性,你不要拿礦上的事故坑蒙拐騙。你到底修好了嗎?”

邵八歪頭指著他說:“修好沒修好,我還要向你匯報嗎,你不是我領導,你也沒讓我下井。”

工會主席過來,勸邵八:“不要斗氣,書記礦長讓你下的,你跟他們說。”

邵八白了機電科的領導一眼,對書記、礦長說:“現在可以走鉤了,交接班完了后,我還要去井底檢查四根穩固鋼繩,有一個對角的鋼繩松緊度不均衡,導致了卡罐。”

牛礦長身邊的分管機電的副礦長聽了,跑進了副井里指揮,趕快走鉤。卡住的罐籠提升了起來。故障排除了。

牛礦長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正常走鉤嘍!

牛礦長指著機電科科長的腦門,然后對邵八笑著說:“小八,我現在就給你官復原職,你現在就是機電科井口組白班的組長,你現在就帶井口組的人給我負責好副井正常走鉤,把隱患徹底排除了,能不能?”

邵八拍著胸脯說:“保證沒問題!”

牛礦長轉臉看著機電科科長,用手指了一下,轉身回礦總調度室指揮去了。

卡罐的事就這樣結束了。邵八回到了機電科井口組,成了井口組的一個組長,工作姿態變了,他好像變了個人。一個星期后,礦上進行了中層干部調整,燈泡科長調離了機電科。

海 佛:本名李桂海。在《花城》《小說界》《北京文學》等發表中短篇小說近五十篇,出版中短篇小說集《小車里的煤田》《扛在肩頭上的家》等,著有長篇小說《黑白》《另一個世界》《拉魂腔正傳》等。曾獲星火雜志“首屆優秀小說獎”、全國煤礦文學烏金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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