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亮的星
廣東深圳市龍崗區天成學校七(5)班? 曹亦喬
記憶里,奶奶常常一人坐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看星星,嘴里總是念叨著什么。很多時候,看著,看著,她那梯田似的臉便擎滿了淚。
有時,我也陪奶奶一起看。我曾不止一次問過她,為什么對星星有那么多話說,她溫婉一笑,拉著我的手,什么也不說。那閃爍的星像極了一雙雙凝望的眼,和奶奶對望著。
奶奶有晚飯后散步的習慣,每次總是去村西頭的那條小路,用她的話說,村西頭的星比別個地方的亮、大。她8點前準時回來,這一點,大家都挺放心的。可有一次,奶奶卻爽約了,晚上10點,還是沒回來。大家便慌了,全家出動一起去找。去了奶奶平常最愛去的村西頭小路,沒有;去了公園的長椅上,沒有;去了村頭張嬸的小賣部,依舊沒有。大家急得無頭蒼蠅似的,各種各樣不詳的揣測紛沓而至。正當大家想發動全村人去找時,奶奶回來了,她兩只手背在背后,似乎走得很悠閑,那臉上掛滿了笑,像撿了寶似的。見大家一臉愕然,奶奶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回來了。”接下來,沒有任何的解釋,剛才院子里的躁動此時又陷入了沉寂。爸爸終究忍不住開了口:”您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您迷路了。”
“死不了,是他帶我回來的。”奶奶指著那顆星星說道。順著她的手,我看到了那顆最亮的星星。隨即,“砰”的一聲,門一關,她進屋睡覺去了。
奶奶年齡大了,出門難免磕磕碰碰,但大多不礙事。可有一次卻比較嚴重,摔骨折了,住院就花了一個多月。那一天,剛下雨,地面濕滑,家人極力反對她外出散步,可她堅持要去。大家拗不過她,只好默許。在大家千叮嚀萬囑咐下,她拄著拐棍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門。沒想到,還真出事了。
奶奶住院的那段時間里,我經常去看她,陪她說說話。有天晚上我到了病房里,又見奶奶在病房的陽臺上看星。我走了過去,“外面冷,小心著涼啊。”奶奶沒有立即回應我,只是示意我坐下。說來奇怪,我自己一人時,偶爾抬起頭,就零零散散幾顆星,算不上耀眼,和奶奶在一起卻總能看見那顆最亮的星。
那天晚上,奶奶似乎心情很好,很多往事便源源不斷地從她口里溢了出來:“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花姑娘,性子活潑,酷愛冒險。家里人拿我沒辦法。有一天,我在森林里迷了路,又扭了腳,自然是怕了。一個人靠著大樹不知怎么辦。是你爺爺發現了我。把我背了回去。你爺爺當過兵,有的是力氣,他的名字里有個“星”,大家都叫他“猩猩”。從那之后,你爺爺有時間就會陪我一起探險,只要你爺爺在,我就不擔心迷路。我累了,你爺爺就會背著我慢慢走,就這樣,背著背著,你爺爺就從村西頭的那條路把我背進了他們家。他還告訴我,哪一天他不在了,我迷路,就看天上最耀眼的那顆星,那顆星就能帶我回家。”
原來那顆遙不可及的星,還是奶奶日思夜想的枕邊人。可惜,那枕邊人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指導老師:龍泉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