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

2022-04-29 00:44:03郭莉潔

軍嫂 2022年5期

郭莉潔

李春蓉，這個“80后”的四川妹子性格直爽又情感豐富，用她帶著些川音的普通話來說，就是“笑的時候有多開心，哭的時候就有多大聲兒”。在成為軍嫂之前，“快樂”是她的生活常態，而現在，潛藏在骨子里的“倔強”才真正凸顯出來，成為支撐她熱情和積極生活的精神力量。

她成了他的理想

軍嫂的愛情，大都始于軍人情結，李春蓉也不例外。李春蓉的家庭中并無軍人，她對軍人的情感來自于兒時不經意的一瞥。

李春蓉剛上小學時，一天，電視中正在播放新聞，畫面中是駐守在高原邊防的軍人。他們的生活條件極其艱苦，一年中有超過半年大雪封山，封山前的物資保障全靠高原汽車兵運送。運輸線路距離長、地勢險，晝夜溫差極大。夜里，為了防止凍傷，那些軍人要圍著汽車跑圈，輪流值守，才能避免“一旦睡去就無法醒來”的情況發生……小春蓉被這一幅幅畫面所震撼，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平生第一次對“英雄”這個詞有了清晰而明確的認知，一顆理想的種子也隨之在她心里生根發芽：“長大了，我也要當一名這樣的軍人。”

2000年，18歲的李春蓉從四川省綿陽中學畢業，以優異的成績被四川師范大學教育技術學專業錄取。她依然憧憬著，大學畢業后能有機會入伍，當一名軍人。那時她怎么也不會想到，4年后，同一所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的同學費曉華，會因為她的夢想，而毅然穿上軍裝。

在大學校園里，李春蓉與費曉華相識、相知、相戀。李春蓉的開朗、熱情、友善深深吸引了費曉華，其中也包括李春蓉對“英雄”的崇拜和對未來職業的規劃。一年暑假，他們一起登峨眉山，不甘落后的李春蓉一口氣爬到山頂，費曉華不由夸贊她：英雄啊！可李春蓉卻說：“這算哪門子的英雄，在我心里，只有軍人才是真英雄。”費曉華把這句話記在了心里。

臨近畢業，李春蓉一直通過應屆生招聘會等尋找參軍入伍的機會，可惜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于是，她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去新疆的塔里木大學當一名教師，支援邊疆建設，揮灑不一樣的青春。對于這個決定，很多人不理解，但費曉華并沒有阻攔，他同樣也帶給李春蓉一個大大的驚喜——他已與二炮（現火箭軍）某部簽訂了就業意向書，他要為李春蓉圓軍人夢！

2006年7月，李春蓉嫁給了軍人費曉華，正式開啟了也姓“軍”的軍嫂生涯。

他成了她的英雄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發生特大地震，受災最為嚴重的北川，離李春蓉的老家綿陽只有不到100公里的距離。

發生地震的當天，因為有課，從下午到晚上李春蓉的電話始終處于靜音狀態。當她得知新聞趕緊拿起手機時，才發現有二十幾個費曉華打來的未接來電。她急忙回撥，得知丈夫所在的部隊已啟動緊急救災預案，隨時可能馳援震區。

此刻，李春蓉第一次對“心如刀絞”四個字有了切身感受。她明白，軍人的崇高就是在人民需要的時候義無反顧地沖上去，可作為妻子，她怎么也抑制不住為丈夫的安危擔憂。再加上無法聯絡到家鄉的父母，未知的恐懼和種種猜想，如排山倒海般讓李春蓉難以承受，她多想有人能在身邊分擔這一切啊！

那些天，李春蓉寢食難安。深夜，她把手機緊緊地攥在手里，一遍遍撥打老家的電話，聽到的卻是無盡的盲音。白天，她強打精神在教室給學生們講課，等學生開始實踐操作，她把臉躲在電腦屏幕后面，任淚水默默地流淌……這種心痛的感覺，時隔14年，李春蓉依然能清晰地記得。

5月19日，李春蓉終于聯系上了父母。這些天雖然通信和水電中斷，家中生活受到嚴重影響，好在父母身體都無大礙，但有位遠房長輩因為房屋倒塌而不幸離世。父母也講起部隊官兵在救援中的種種感人事跡，聽說女婿費曉華也進入災區參與救援，一再囑咐女兒提醒曉華注意安全。這讓李春蓉既感到一些欣慰，又對丈夫多了一些擔憂。但因為怕打擾丈夫的救援工作，李春蓉始終忍住沒有主動和丈夫聯系。當她在新聞里看到前往北川的生命通道被打通，唐家山堰塞湖被排除了險情時，她知道，在為抗震救災晝夜忙碌的人群中，也有丈夫的身影，她為此感到無比自豪。

等到災情有所緩解，費曉華打來電話報平安：“老婆，我很好！”一句話又讓李春蓉潸然淚下，就在這一刻，他成為她從小就在心里崇拜的英雄。

他們是彼此向上的力量

從結婚起，李春蓉就與丈夫兩地分居：一個工作、生活在新疆，一個駐地在陜西。2009年11月，他們的大兒子出生。李春蓉決定將公婆從家鄉四川達州接到新疆和自己一起生活，一來一家老小能彼此照顧，二來免去丈夫在駐地、老家、新疆三地之間奔波的辛苦，讓他能更好地在部隊工作。

2020年2月，李春蓉一家

在此后的10年間，身高一米五九的李春蓉便成為這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最牢固的頂梁柱。孩子每次生病，李春蓉都堅持晚上自己照顧，就算白天工作再累，也決不讓公婆熬夜。每次都是等孩子病好，她才輕描淡寫地對費曉華提一句：“兒子上周又發燒了，折騰了好幾天。”丈夫埋怨她怎么不早說，她總笑呵呵地回答：“小事情，我們都好著呢，你放心吧！”

2013年6月，婆婆在體檢中查出細胞病變，初步懷疑是惡性腫瘤，當時費曉華正在外執行施工任務，李春蓉瞞著費曉華，請假帶著婆婆去陜西一家專科醫院做進一步檢查并實施手術。那段時間，費曉華每次給李春蓉打電話，她總會掛斷，然后發短信：在備課呢。直到婆婆做完手術，病理檢測為良性，已無大礙，李春蓉的心才放下來，向費曉華說明了實情。

2015年6月，這個家又迎來一個小生命，他們的二兒子出生了。在慢慢成長的兩個孩子眼中，他們的家有別于其他小朋友的家：“既是爸爸又是媽媽的媽媽，偶爾回家當一回爸爸的爸爸”，“嚴厲又辛苦的媽媽，溫柔又‘享福的爸爸”……像這樣的童言童語常常讓李春蓉哭笑不得，卻也戲稱這是她得到的最高褒獎。

在妻子的大力支持下，費曉華先后在解放軍信息工程大學、南開大學學習深造，順利取得了碩士學位，并在部隊榮立三等功3次。

李春蓉也在工作中取得了出色成績：先后獲評塔里木大學優秀教師4次，優秀班主任1次，教學質量優秀獎2次，優秀指導教師若干次，并主持、參與多項教學科研項目。汶川大地震后，身為川妹子的李春蓉更加關注公益事業，在公益活動中堅持幫扶困難學生、慰問孤寡老人。

2020年6月，因在工作中長期積累的傷病，費曉華雙膝半月板受損嚴重，需要住院治療。當時，正值新冠肺炎疫情在新疆出現，李春蓉無法回到費曉華的身邊，李春蓉的父母就主動去照顧女婿，直到費曉華康復出院。2020年底，考慮到身體狀況和長期兩地分居對家庭的虧欠，費曉華脫下軍裝回到李春蓉的老家綿陽，成為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律師。2022年，他又加入綿陽市退役軍人事務局老兵律師法律服務團，換一種身份繼續為軍人、軍屬、退伍老兵服務。

李春蓉也離開了新疆那片凝結著她青春與理想的熱土，帶著孩子們回到了老家，成為綿陽市游仙區教師進修學校高級教師。分居14年后，一家四口終于團圓了。

2022年5月的一天，下班回家正在廚房準備晚餐的李春蓉，聽見大兒子叫嚷著：“爸爸，快過來幫我看看這道題我做得對不對？”

李春蓉從廚房探出頭來，看見剛進門的費曉華一放下公文包，就被準備小升初畢業考試的大兒子纏著問問題，旁邊的小兒子趴在地板上自顧自地玩耍著。這個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她夢里的溫馨場景，讓她心里好像有股暖流淌過……

而那些關于軍旅生涯的記憶，那些不懈奮斗的過往，也縈繞在李春蓉和丈夫心間，激勵他們繼續前行。

（作者單位：陸軍某學院）

編輯/貢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