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形玻璃注，1600年前的文明之光

"遼寧省博物館是一座館藏豐富的著名博物館，在眾多珍貴藏品中，有一對馬鐙，看起來并不起眼，卻是遼博的鎮館之寶之一，曾經上過央視的《國家寶藏》節目。這對鎏金木芯馬鐙，是目前出土的世界上最早使用的雙馬鐙的實物，是研究馬具的發展和斷代的重要資料。它的出土，足以證明人們在東晉時期已經開始使用馬鐙，并且是成對使用。

這對馬鐙，出土于遼寧省北票市西官營鎮饅頭溝村將軍山的一座古墓。該墓于1965年發掘，包括馬鐙，一共出土了470多件珍貴的文物，其中有四枚龜鈕印章，一枚金印為“范陽公章”，其他三枚鎏金印分別為“遼西公章”“車騎大將軍章”和“大司馬章”。專家以這四枚印章認定墓主人為東晉末年、十六國時北燕宰相馮素弗。

馮素弗是北燕的宗室大臣、政治家，是北燕的主要統治者之一。他是文成帝馮跋之弟，昭成帝馮弘之兄。馮素弗治理北燕，居功厥偉，時稱有“宰衡之度”。

讓人驚嘆的是，在馮素弗墓出土的，除了馬鐙和金步搖等珍貴文物之外，還有幾件玻璃制品，其中最著名的是鴨形玻璃注，也堪稱遼博的鎮館之寶之一。

這件鴨形玻璃注，長20.5厘米、腹徑5.2厘米，重70克，呈淡綠色，半透明，質地光亮，整體為鴨形，口如鴨嘴狀，長頸鼓腹，拖著一個細長的尾巴，尾尖部分略有殘缺。背上還用玻璃條粘出了一對雛鴨式的三角形翅膀，腹下兩側則粘著一段波狀的折線紋，用來模仿鴨子的兩只腳。

鴨形玻璃注有一個特別有趣的特點，那就是只有在注入一半水的時候才能放平，在裝滿水和無水的時候都不能保持平衡狀態。這件精美的工藝品，其實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欹器，是類似座右銘的物品。《荀子》中就有關于欹器的記載，欹器是古代帝王放在座右引以為戒的容器，注入清水之后，“滿則覆，中則正，虛則欹。”據記載，孔子在魯桓公廟見到欹器后，問守廟人此為何物？守廟人說：“宥坐之器。”也就是魯桓公御座之旁的一件器物，是用來提醒他做事適可而止的一件器物。孔子看了之后，深受啟發，這件器皿，甚至影響了孔子終身，由此，孔子悟出了中庸之道。

欹器在歷史上曾經一度失傳，后來被復制成功。欹器制作材料一般都是青銅、黃金等金屬，以玻璃制造的欹器，即鴨形玻璃注，目前全球僅此一件，因此也成為了禁止出國展覽的珍貴文物之一。

玻璃制品，現在看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但在1600多年前，人們如何能夠制作出如此復雜的玻璃物件，讓人驚嘆。玻璃，在中國古代就曾經被發明出來，但卻沒有得到普及。在中國古代的幾千年文明中，陶瓷工藝得到了長足的發展，玻璃卻寂寂無名。直到清代后期，玻璃才逐漸被推廣。所以，在北燕時期的馮素弗墓里發現的這件鴨形玻璃注，則更有劃時代的意義。馮素弗墓共出土5件玻璃器，除了鴨形玻璃注，還有淡綠與湖藍色的碗、杯、缽和殘器座，都是罕見的珍品。

這些珍貴的玻璃制品，是北燕國生產的嗎？專家經過化學分析得知，這些玻璃制品，屬于鈉鈣玻璃。當時的中國還沒有掌握鈉鈣玻璃的制造工藝，因此學者推測這批玻璃器極有可能來自古羅馬帝國，經由柔然國的草原通道，傳入北燕帝國，在當時，也屬于珍貴的奢侈品，成為了北燕宰相馮素弗的珍藏，最后隨葬。

這些玻璃制品，不僅僅是研究當時玻璃工藝的重要文物，還是研究古代草原絲路的重要器物憑證，也映照了遼寧地區1600年前的文明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