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順的水中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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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順，1994年生于浙江省寧波市，中國男子游泳隊運動員。2000年，開始了自己的游泳生涯，兩年后，跟隨教練朱志根進入中國游泳隊二隊。2010年11月，在廣州亞運會上獲得男子200米個人混合泳亞軍；2016年12月，獲得國際泳聯(lián)短池游泳世錦賽男子200米個人混合泳冠軍，系中國男子混合泳首個世界冠軍；2021年7月30日，在東京奧運會男子200米混合泳中摘得桂冠。

汪順似乎天生就是為游泳而生。在他6歲那年，寧波市少兒體校來幼兒園選拔游泳苗子。汪順因身高優(yōu)勢在一堆孩子里顯得格外的突出，再加上他臂展超過身高3厘米，這讓體校游泳隊的教練格外“心動”。

“你想去游泳嗎？”教練殷切地問道。彼時，年幼的汪順并未意識到這個提問的答案即將影響他的一生。他僅是考慮到去游泳或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至少不用天天去補習班，于是開心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汪順選擇去游泳是正確的決定。他在游泳方面很有天賦，身形和線條極佳，柔韌性好，爆發(fā)力強。不到10歲，汪順就已經(jīng)成為浙江游泳后備軍團的一員。更為難得的是，汪順能按照混合泳的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仰泳、蛙泳、蝶泳、自由泳的學習。有段時間，他每天要游一萬米以上。

汪順的天賦和努力讓人無法忽略，加之他一直在名帥朱志根麾下，因此大家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無論是身邊的親人、朋友還是隊友，對汪順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一定要堅持練習呀！”原本鼓勵的話語，說的人多了，就有了幾許緊箍咒的意味。而本就“想要逃離五指山”的汪順，在某一天被隊友欺負后，終于忍不住想要叛逆一次。

“我可以不再游泳了嗎？”那天，汪順頭一次對母親說出了心里的想法。昏黃的路燈下，母親并沒有給予汪順任何回應(yīng)。她只是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推著電動車繼續(xù)往前走。見此，汪順也沒有再講話。他低下頭，看著地下的車轍，好像瞬間就明白了母親的想法——“要繼續(xù)往前走呀！”

許多話盡在不言中。自此之后，汪順再也沒有對任何人提過“不想再訓練”的事情，還開始去培養(yǎng)對游泳的熱愛之情。

“每天游到最后都很難受，內(nèi)臟都像在燃燒，但是游完之后又感覺很爽，可能是一種變態(tài)心理。”汪順不止一次這么說。為了專心練習，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電腦，因為擔心自己會克制不住地打游戲。

他很自律，對自己很狠，也懂得隱忍。練一遍不行，他就練兩遍；今天沒獲獎，那就拼明天。“忍者才能成大事”這句話，在汪順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證。

說起汪順的經(jīng)歷，有人調(diào)侃道 ：“汪順一點都不像他的名字，并非事事順遂。他很不順利，尤其是在奪冠這件事上。”大家還說，汪順就是被壓在水底的那個人——好像不管他如何拼命地游，都無法游至閃著光的地方，也無法游進大家的心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還一直頂著“孫楊師弟”這個頭銜，是隊內(nèi)的“二哥”。后來，同為游泳健將的徐嘉余脫穎而出，汪順又被推至“三哥”這個位置。

汪順像是電影里的配角，缺少主角光環(huán)。他似乎也沒有過多的野心，只想在游泳這件事上有所建樹，至于是否會成為隊內(nèi)的明星，他并沒有過多的考慮。

每年恩師的生日宴，主動張羅的汪順都會提前邀請“大哥”孫楊，并在合影時讓出C位。2018年的雅加達亞運會上，記者采訪汪順時三次把他的名字念成了“徐嘉余”，汪順表情尷尬卻什么也沒有說。由此可見，他并不想把過多的心思放在毫無意義的爭寵上。哪怕在被網(wǎng)暴得最嚴重的時期，他也不曾為自己辯解過什么。他只是默默地關(guān)了評論，繼續(xù)埋頭訓練。

畢竟，他已經(jīng)堅持了那么多年，卻還是達不到自己期望中的高度。2016年，他只是拿下了里約奧運會50米自由泳的銅牌。2017年，布達佩斯世錦賽，賽前他差點做了氣胸手術(shù)，因此影響到了賽場上的發(fā)揮，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2019年光州世錦賽，他的期望是“希望去沖擊一下金牌”，卻只拿到第6名。

汪順的登頂之路確實沒那么順利，好在他并不服輸。即便在孫楊因種種原因無緣東京奧運會且大家都認為徐嘉余會頂替孫楊領(lǐng)銜中國游泳男隊時，汪順也并沒有因此而選擇自我放棄。他說：“就算會懷疑自己，我還是想要再試一試。我還想游到巴黎奧運會，因為，我熱愛游泳。”

他發(fā)自肺腑的話語蓋過了質(zhì)疑的聲音。他一如既往地游去，終于在2021年7月30日這一天，游向了夢寐以求的閃光的彼岸。

終于把奧運金牌掛到脖子上，汪順激動地說：“我要仔仔細細看一下……我就是為了它，才堅持到現(xiàn)在的。”那個曾在比賽前“揚言”獲獎那一刻絕不會哭的大男孩，最終還是紅了眼睛。他動情地說：“這枚金牌是對我堅持這么多年的認可。它比我想象中的分量要重得多。可能大家只看到這是一塊金牌，但是對我來說，我的人生都包含在里面。”

此話很真！27歲的汪順是隊內(nèi)年齡最大的隊員，也是為數(shù)不多有過三屆奧運會參賽經(jīng)歷的資深老將。他把青春奉獻給了游泳事業(yè)，于他而言，一直被人認為只能待水底并不要緊，可怕的是自己也這么認為，并由此放棄。

汪順是真的有在賽前想過“獲獎之后不能哭”這件事。他還笑稱：“這么開心的時候，怎么會哭？可能我會大笑吧。”結(jié)果，等激動人心的那一刻到來時，他還是忍不住地落了淚。

他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理性。在朋友心里，汪順其實一直很感性。他具有很強的同理心，善于去照顧他人。平時在食堂吃飯時，他會幫隊友打飯，還會給隊友留水果；接受采訪時，他也會盡可能地滿足每一位記者，詳細地回答很多問題。汪順對他人的關(guān)心就像他的笑容那般，很溫暖，猶如冬日里的陽光。

隊友們說：“我們唯一能從他的眼里看到殺氣的時刻，就是在每次比賽前，大家去檢錄的時候。”但是，他從未認為奪冠是必然。“Per aspera ad astra.”這是汪順的朋友圈簽名，是一句拉丁諺語，意為“循此苦旅，以達天際”。如此看來，汪順其實早就明白：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會那么容易。既然熱愛游泳，就得不斷地努力，不斷地進步，不斷地堅持。

“有毅力”并不等同于“很強勢”。在生活中，汪順只想做一個簡單而有溫度的人。唯有面對夢想的時候，他才想像鯊魚一般，跨過海洋，去看滿天繁星。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