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完美”變臉

羅耐芹

熱門題材、業績大增，重組完成后的完美世界（002624.SZ）一度股價暴漲，市值飆升，最高時，完美世界的市值超過800億元。

2017年12月，影視業務重組的禁售期到了，2018年2月，持股9.30%的第四大股東石河子快樂永久股權投資有限公司（下稱“快樂永久”）將9189萬股（占上市公司總股本的6.99%）轉讓給深圳市恒泰穩增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套現25.84億元。

2019年游戲業務重組的解禁期剛到，以池宇峰為首的各大股東紛紛套現，短短一年內三大股東套現金額高達90多億元。目前，三大股東的套現金額就超過百億。大老板池宇峰累計套現約26億元、完美世界（北京）數字科技有限公司（后更名為“完美世界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完美控股”）累計套現約38億元、石河子市駿揚股權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后更名為“德清駿揚企業管理咨詢合伙企業”，下稱“德清駿揚”）累計套現約40億元。第一大股東完美控股的持股比例從35.06%下降至2021年末的25.33%、第二大股東池宇峰的持股比例從13.41%下降至7.69%，第三大股東德清駿揚的持股比例從11.67%銳減至1.70%，三大股東的持股比例從60.14%下降至34.72%，兩者依然保持前兩大股東的地位，德清駿揚成了第六大股東。

而且，變更大股東之后，完美世界累計現金分紅11.92億元，大部分進了三大股東的腰包。

除了套現、分紅外，質押也不少。而且，除了四大股東減持外，其他前十大股東也減持套現數十億。

上述股東套現的金額加上還持有的股票市值之和基本上與完美世界目前的總市值相當。完美世界的投資者從1萬多名到目前超過17萬名，意味著有15萬多名投資者為之買單。

這樣的賺錢方式！“完美”！

業績變臉完美不再

完美世界在完成業績承諾、股價暴漲、巨額套現之后，也和部分上市公司一樣走上變臉之路。

2019年至2021年，完美世界的營業收入分別為80.39億元、102.25億元、85.18億元，同比增長分別為0.07%、27.19%、-16.69%，2018年公司轉讓院線業務，剔除院線業務影響后，2019年增長率為6.80%;凈利潤分別為15.03億元、15.49億元、3.69億元，同比增長率分別為-11.92%、3.04%、-76.16%;扣非凈利潤分別為10.87億元、10.43億元、1.02億元，同比增長率分別為-24.88%、-4.01%、-90.26%。

與目前A股總市值最大的幾家游戲類公司三七互娛（002555.SZ）、世紀華通（002602.SZ）、吉比特（603444.SH）、巨人網絡（002558.SZ）、昆侖萬維（300418.SZ）相比，2019年至2021年，完美世界的業績表現是最糟糕的，是唯一一家連續三年扣非凈利潤負增長的公司，除了巨人網絡2019年出現負增長外，其余四家公司在2019年、2020年都增長率都保持在兩位數或者三位數。

中國音數協游戲工委與中國游戲產業研究院發布了《2021年中國游戲產業報告》，2021年，中國游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2965.13億元，比2020年增加了178.26億元，同比增長6.40%，相比2020年的增幅20.71%大幅下滑，為2014年增長速度第二慢。用戶規模達6.66億人，同比增長0.22%，為2014年以來新低，增長率首次跌破1個百分點。

2021年游戲類上市公司的業績也分化嚴重。三七互娛的扣非凈利潤增長9.82%、吉比特增長36.24%、昆侖萬維下降37.87%，世紀華通及巨人網絡尚未披露2021年情況，2021年1-9月分別下降54.61%、12.79%，而完美世界下降90.07%。

與承諾期的業績相比，無疑是冰火兩重天。

2021年完美世界游戲業務實現營業收入約74.21億元，較上年下降19.77%;實現凈利潤約7.2億元，較上年下降68.48%。游戲業務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約2.56億元。

影視業務實現營業收入約9.52億元，較上年增加1.84%;虧損約1.99億元，虧損額較上年減少58.83%。影視業務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約2600萬元。

要看四季度

經歷了業績大跳水、市值大縮水。2022年一季度，完美世界實現營業收入21.28億元，同比下滑4.60%，扣除2022年1月出售歐美子公司的影響后，營業收入還是有所增長，為2.34%，其中游戲業務19.73億元，同比增長23.01%，影視業務7731.72萬元，同比減少80.48%。實現凈利潤8.40億元、同比增長80.99%;實現扣非凈利潤4.14億元、同比增長30.15%;其中游戲業務實現凈利潤8.64億元、同比上升102.27%，實現扣非凈利潤4.46億元、同比上升34.52%;影視業務實現凈利潤0.22億元。

受一季度業績利好消息刺激，完美世界的股票漲停。

完美世界的增長又回來了？目前下這個結論還為時尚早。

一季度開門紅是完美世界的常規操作，而四季度必虧也是近年來的常規操作，所以更需要看四季度的業績情況。2019年至2021年公司一季度的凈利潤分別為4.86億元、6.14億元、4.64億元，扣非凈利潤分別為4.63億元、5.98億元、3.18億元，四季度的凈利潤分別為2728萬元、-2.58億元、-4.31億元，扣非凈利潤分別為-3.33億元、-6.28億元、-4.60億元。

四季度成了扣非利潤必虧季度，2019年至2021年都是這樣。2019年、2020年由于影視業務經營不理想導致存貨跌價損失、商譽減值損失比較多，2021年影視業務及游戲業務的業務都不是理想。截至2021年末，商譽原值13.58億元、減值準備10.86億元，存貨余額17.13億元、存貨跌價準備4.95億元。

2021年12月16日公測的《幻塔》手游為2022年開門紅立下汗馬功勞，該游戲作為公司首款具有二次元調性的多人開放世界手游，實現首月新增用戶過千萬、首月流水近5億元的佳績。首月輝煌之后，首季又如何呢？完美世界并沒有披露2022年一季度情況。Sensor Tower公布的中國 App Store手游收入（估算，不包括第三方安卓渠道）Top 20排行榜中，《幻塔》在2021年12月排在第八位，2022年1月14位，2月及3月已經不見蹤跡。

2021年業績大變臉的因素依然還在，新冠病毒還在不斷變異中，雖然推出爆款游戲，但2022年完美世界是否再次完美還是未知數。

費用大增

不過已知的是，銷售費用、研發費用在業績承諾期之后暴增的趨勢依然存在。

在業績承諾期，完美世界在費用方面相當克制，但業績承諾期之后就不一樣了。

在收購之前，2015年上海完美世界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后更名為“完美世界游戲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完美游戲”）進行了股權激勵，確認股份支付費7.38億元。

股權激勵的實施，大大減輕了2016年至2018年的業績壓力。

2016年至2018年業績承諾期，完美世界的銷售費用分別為7.55億元、7.44億元、8.80億元，研發費用分別為13.51億元、13.11億元、14.13億元，兩者合計占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34.20%、25.92%、28.45%。

2019年至2021年，完美世界的銷售費用分別為11.45億元、18.31億元、19.86億元，研發費用分別為15.04億元、15.89億元、22.11億元，兩者合計占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32.95%、33.45%、49.28%。

不難看出，業績承諾期之后，兩項費用大幅增加，而毛利率波瀾不驚。2019年至2021年，毛利率分別為60.92%、60.32%、61.46%。

2019年營業收入同比增長0.07%，凈利潤同比下降11.92%、扣非凈利潤下降24.88%，別看業績下滑比較多，其實完美世界已經做出很大的努力。為了減少業績下滑壓力，2019年開始研發投入資本化，當年資本化金額2.94億元，占利潤總額21.84%，如果沒有這個操作，凈利潤會下降近3成，而扣非凈利潤會下降超過4成。

2020年研發投入資本化金額1.94億元，2021年為1.86億元。

2021年研發費用高達22.11億元，創下新高，比2018年多了差不多8億元，占營業收入的比例26%，比2018年高出8個百分點。

重金難回春的影視業務

完美世界2014年、2015年以影視業務為主，2016年至今以游戲為主。

2015年至2021年，影視業務的營業收入分別11.29億元、14.55億元、22.79億元、26.13億元、11.78億元、9.63億元、9.52億元，毛利率分別為50.20%、47.15%、39.28%、33.50%、18.73%、12.97%、19.93%，明顯下降。2017年、2018年營業收入突破20億元，主要是在2016年通過收購新增大量院線（2018年末出售）收入。

2016年至2021年，游戲業務的營業收入分別47.04億元、56.50億元、54.21億元、68.61億元、92.62億元、74.21億元，毛利率分別為65.24%、64.66%、66.56%、68.17%、65.24%、66.62%。

2016年是完美影視業績承諾的最后一年，業績承諾完成比例為109.43%，“完美”收官。與此前兩年精準完成業績承諾不同的是，2016年明顯多了金錢的力量。當年耗資十幾億收購增添上千萬元利潤，并且獲得上市公司數十億元的資金支持取得不菲的利息收入。2016年50億元募集資金到位后，完美世界修改資金用途，將大部分資金投入影視行業，豪擲數十億元收購、投資。隨著影視題材的爆炒，資本蜂擁而至，影視業很快一片紅海，后來遇上新冠疫情，完美影視元氣大傷，至今損失超過10億元。

2016年1月，完美世界旗下完美環球投資股份有限公司（Perfect Universe Investment Inc.）（下稱“完美環球投資”）與美國環球影業（Universal Pictures）（下稱“環球影業”）簽訂了附生效條件的片單投資及戰略合作協議。完美環球投資將在未來5年內參與投資環球影業不少于50部電影作品，完美環球投資按投資比例獲得每部影片的全球收益。2016年末，可供出售金融資產大增，從不到1億元增加至18.32億元，其中環球影業17.34億元。2021年確認公允價值變動損失3.86億元，年末余額為8.33億元。

2016年全資子公司完美世界（重慶）影院管理有限公司（先后更名為“完美世界影院管理有限責任公司”“重慶亞克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下稱“亞克科技”）以6.06億元收購北京今典四道口影城管理有限公司100%股權，以2.31億元收購北京時代華夏今典電影院線發展有限責任公司100%股權，以8.74億元收購北京時代今典影視文化有限公司100%股權，以4.79億元受讓目標債權。

2016年重組配套募集的50億元大部分用于影視業務：支持旗下公司33.15億元，轉回了5.89億元，2016年末其他應收款余額掛賬27.27億元，沒有利息。之后快速增加至2020年末的58.83億元，其中前五名：亞克科技21.35億元、完美世界（北京）互動娛樂有限公司（曾用名：北京完美影視傳媒有限責任公司）8.81億元、重慶君思企業管理咨詢有限公司6.23億元、完美世界（北京）軟件科技發展有限公司6億元、天津完美文化傳播有限公司3.85億元。

2021年北京冰封互娛科技有限公司加入進來，上市公司對其支持了32.69億元，轉回330萬元，期末還有32.66億元。

截至2021年末，上市公司（母公司）其他應收款中的內部往來為81.29億元，比2020年末的58.83億元增加了22.46億元。2018年完美世界將賬面價值16.24億元的院線業務作價16.65億元轉讓給完美控股。

2019年中國電影總票房642.66億元，同比增長5.4%;國產電影總票房411.75億元，同比增長8.65%。看起來還不錯，但票房兩級分化更加嚴重。而影視題材重組在資本市場收割韭菜不斷遭遇質疑，再加上限薪令以及收視率造假打擊等，影視行業一下子從香餑餑變成了燙手山芋，連劇本都不看就投資的黃金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片酬動輒過億的時代也隨之而去。2019年近2000家影視公司關停，拍攝劇組少了一半，行業逐漸回歸理性。

2020年爆發的新冠疫情導致影視行業雪上加霜，完美世界的重金投入顯然難以讓影視業務回春。

收割三部曲

2016年4月，A股上市公司以120億元收購池宇峰旗下的完美游戲100%股權。

完美游戲是網絡游戲開發商、發行商和運營商，先后涉足了網頁游戲、移動網絡游戲和電視游戲。

完美游戲原由納斯達克上市公司Perfect World通過及VIE協議實現控制。2015年7月28日，Perfect World完成私有化交易并從納斯達克退市，涉及完美游戲的相關VIE協議得到解除。收購價格為4.04美元/普通股或20.20美元/ADS，私有化金額為10.06億美金，以完美世界2015年半年報披露的美元對人民匯率1：6.1136計算，私有化金額折成人民幣約62億元。然而注入A股上市公司時，截至2015年9月30日，完美游戲的凈資產居然只剩下2913.34萬元。62億元的美國納斯達克上市公司為何到了A股只有2913.34萬元？2015年完美游戲收購了一系列同一控制下游戲企業，該等企業2015年合計對原股東分配利潤14.89億元，此外，完美游戲支付同控下收購對價11.70億元，從而導致截至2015年9月30日完美游戲凈資產下降。

另外，2015年完美游戲確認股份支付費用7.94億元。

A股上市公司花費120億元收購凈資產2913.34萬元的完美游戲，增值411倍。被抽干的完美游戲需要大量資金來發展，因此在花了120億元的同時配套募集50億元。

聲明：本文僅代表個人觀點;作者聲明：本人不持有文中所提及的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