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合劑治療緊張型頭痛伴焦慮患者的臨床療效及對相關指標的影響

張謹楓 江雪純 袁 磊* 聞 瑛

作者單位：1.南京中醫藥大學太倉附屬醫院/太倉市中醫醫院腦病科，江蘇蘇州 215400：2.南京中醫藥大學太倉附屬醫院/太倉市中醫醫院心病科，江蘇蘇州 215400

緊張型頭痛（tension-type headache,TTH）又稱肌收縮性頭痛，是臨床較為常見的原發性頭痛之一，年患病率超過10.0%，全球發病率約為40.0%，患者主要表現為頭部束痛或鈍痛，伴肌肉緊張、失眠等，本病起病緩慢，部分患者雖可自行緩解，但若未加干預，呈逐漸加重趨勢，一般可持續數年，患者常合并焦慮、抑郁等不良情緒[1]。近年來，隨著生活節奏加快及工作壓力增大，本病發病率呈上升趨勢，好發于中青年人群，尤其是辦公室文員等人群中更為多見。目前，關于本病的發病機制尚未完全明確，西醫多以對癥治療為主，予以止痛藥，但由于未能徹底根治，長期反復發作，可導致患者出現焦慮、抑郁等不良情緒，而不良情緒又是加重TTH 的誘因之一，如此形成惡性循環，增加治療難度[2]。以往研究顯示中醫藥在治療偏頭痛中具有一定優勢[3]。基于上述研究，本研究就頭痛合劑聯合西藥治療TTH 伴焦慮患者的臨床療效及對相關指標的改善進行分析。現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9年1月至2021年6月在南京中醫藥大學太倉附屬醫院腦病科門診就診的TTH 患者80 例作為研究對象，隨機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各40 例。觀察組男17 例，女23 例，年齡25～45 歲，平均（35.63±2.17）歲，病程1.5～6年，平均（3.64±0.52）年；對照組男18 例，女22 例，年齡24～46 歲，平均（36.11±2.23）歲，病程1.5～7年，平均（3.78±0.61）年。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1.2 納入與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1）符合《緊張型頭痛的分類和診斷標準》[4]的診斷標準：頭痛發作一般持續30 min 至7 d，頭痛為兩側性，多為輕、中度持續性壓迫痛、緊縮痛，無搏動感，可伴有焦慮、抑郁、失眠等癥狀；中醫證型診斷符合《實用中醫內科學》[5]《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6]中風痰瘀阻型頭痛：兩側持續性頭痛，昏蒙，胸脅滿悶，面色蒼白，納呆嘔惡，舌暗紅或紫黯有瘀點，苔白或膩，脈弦緊或細澀；2）漢密爾頓焦慮量表（HAMA）評分7～28 分；3）失眠嚴重程度指數量表（ISI）評分8～21 分；4）對研究內容知情同意。

排除標準：1）繼發性頭痛；2）其他類型原發性頭痛，如偏頭痛、叢集性頭痛等；3）入組前1 個月內接受過相關治療；4）合并肝腎功能障礙，可能影響藥物代謝；5）妊娠及哺乳期；6）精神疾病發作期無法配合及重度抑郁、焦慮、失眠。

1.3 治療方法

對照組予以乙哌立松（衛材(中國)藥業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133175），5 mg/次，3 次/d，每晚睡前30 min 口服；氟哌噻噸美利曲辛（重慶圣華曦藥業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153122），1 片/次，1 次/d，每晚睡前30 min 口服。治療4 周。頭痛發作時，服用布洛芬膠囊（中美天津史克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10900089），1 粒/次，2 次/d。

觀察組在對照組基礎上加用頭痛合劑，組方：川芎30 g，白芷20 g，天麻、鉤藤各15 g，石菖蒲、地龍、僵蠶、赤芍各10 g，全蝎5 g，細辛3 g，水煎至400 ml，1 劑/d，2 次/d，溫服，治療4 周。

1.4 觀察指標

1）采用HAMA 評價患者焦慮情況，為0～4 分5 級評分法，共14 個項目，嚴重焦慮≥29 分；明顯焦慮≥21 分；有焦慮≥14 分；可能有焦慮≥7 分；無焦慮＜7 分。2）觀察兩組治療前后失眠評分變化，采用ISI 評價，共7 個條目，總分28 分，無失眠0～7 分；輕度失眠8～14 分；中度失眠15～21 分；重度失眠22～28 分。3）觀察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生化指標變化，包括同型半胱氨酸（Hcy）、血液流變學指標（全血黏度、血漿黏度、纖維蛋白）變化。4）觀察兩組治療前后及隨訪6 周頭痛發生率及每次持續時間。5）觀察兩組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變化，包括頭痛、昏蒙、胸脅滿悶、面色蒼白、納呆嘔惡等，每項按無、輕度、中度、重度分別記0、1、2、3 分，總分為各項評分之和，總分越高表示癥狀越嚴重。

1.5 療效判定標準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7]及癥狀和中醫證候積分。臨床痊愈，癥狀完全或基本消失，中醫證候積分減少≥95%；顯效，癥狀明顯改善，中醫證候積分減少70%～94%；有效，癥狀有所改善，中醫證候積分減少30%～69%；無效，未達上述標準或加重。治療有效率（%）=臨床痊愈例數+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1.6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19.0 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百分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觀察組治療有效率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2.2 兩組HAMA、ISI 評分比較

治療后，兩組HAMA、ISI 評分降低，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HAMA、ISI 評分比較(分,±s)

表2 兩組患者HAMA、ISI 評分比較(分,±s)

組別 例數HAMA ISI治療前 治療后治療前 治療后對照組 40 20.93±2.33 15.69±2.02 觀察組 40 21.36±2.45 12.26±1.71 t 值 0.813 8.197 P 值 0.209 0.000 17.17±4.61 16.96±4.52 0.206 0.419 11.93±3.06 9.14±2.26 4.638 0.000

2.3 兩組Hcy、全血黏度、血漿黏度、纖維蛋白比較

治療后，兩組Hcy、全血黏度、血漿黏度、纖維蛋白降低，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Hcy、全血黏度、血漿黏度、纖維蛋白比較(±s)

表3 兩組患者Hcy、全血黏度、血漿黏度、纖維蛋白比較(±s)

Hcy(μmol/L) 全血黏度(mPa·s) 血漿黏度(mPa·s) 纖維蛋白(g/L)組別 例數治療前 治療后治療前 治療后 治療前 治療后治療前 治療后對照組 40 14.52±5.24 12.23±3.13 12.04±3.17 10.55±2.781.63±0.52 1.48±0.33 3.59±1.11 3.17±0.48觀察組 40 14.78±5.31 11.02±3.16 11.87±2.91 9.14±2.521.69±0.47 1.21±0.32 3.41±1.09 2.42±0.38 t 值 0.220 1.748 0.250 2.377 0.541 3.715 0.372 7.748 P 值 0.413 0.048 0.402 0.010 0.295 0.000 0.233 0.000

2.4 兩組頭痛頻率、持續時間比較

治療后、隨訪6 周，兩組頭痛頻率、持續時間降低，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頭痛頻率、持續時間比較(±s)

表4 兩組患者頭痛頻率、持續時間比較(±s)

頭痛頻率(次/周) 持續時間(h/次)組別 例數治療前 治療后 隨訪6 周 治療前 治療后 隨訪6 周對照組 40 1.31±0.28 1.15±0.30 0.84±0.14 7.86±2.73 觀察組 40 1.26±0.37 0.94±0.22 0.53±0.09 7.52±2.85 t 值 0.681 3.570 11.780 0.545 P 值 0.249 0.000 0.000 0.294 5.28±1.36 2.99±1.01 4.36±1.93 1.59±0.48 2.464 8.427 0.008 0.000

2.5 兩組中醫證候積分比較

治療后，兩組中醫證候積分降低，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兩組患者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分,±s)

表5 兩組患者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分,±s)

中醫證候積分組別 例數治療前 治療后對照組 40 11.59±1.90 5.69±1.38觀察組 40 11.74±1.86 2.01±0.19 t 值 0.357 15.708 P 值 0.361 0.000

3 討論

研究顯示，人一生中發生TTH 的概率超過70%，約40%人為終生患病，根據國際頭痛疾病分類第三版（ICHD-3），將TTH 分為偶發性緊張型頭痛（infrequent episodic tension-type headache,IETTH）、頻發性緊張型頭痛（frequent episodic tension-type headache,FETTH）及慢性緊張型頭痛（chronic tension type headache,CTTH）[8]。目前，TTH 的發病機制尚未完全明確，普遍認為是多種因素共同參與的。研究發現Hcy 升高可激活核因子κB 信號通路，增加白細胞介素-2（IL-2）、腫瘤壞死因子（TNF）等炎癥介質水平，引發血管周圍炎癥，導致頭痛發生，在診斷偏頭痛、TTH 等原發性頭痛中具有重要臨床意義[9]。研究發現TTH 患者血漿黏度、全血黏度等多項血液流變學指標高于健康對照組，患者存在一定微循環障礙，改善血液流變學指標對治療有積極作用[10]。近年來，有研究發現中樞疼痛調節機制異常、神經遞質及炎癥介質代謝紊亂等參與了TTH 的發病，TTH 患者5-羥基色氨酸（5-TH）水平明顯高于健康對照組，且白細胞介素-8（IL-8）水平與視覺模擬評分法（VAS）評分正相關[11]。由此可見，TTH 發病機制復雜，導致對該病認識不足，給臨床治療帶來一定困擾。

調查發現80%以上TTH 患者伴有不同程度焦慮和（或）抑郁等心理問題，其中女性患者不良情緒發病率明顯高于男性，此外，TTH 患者年齡、病程、學歷、經濟收入等相關因素亦與不良情緒發生正相關，頭痛癥狀與不良情緒相互依存，相互影響[12-13]。學者發現伴焦慮的TTH 患者，其頭痛程度與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PSQI）評分正相關，除積極治療頭痛癥狀外，不可忽視焦慮及睡眠障礙[14]。

基于上述認識，對照組患者予以乙哌立松、氟哌噻噸美利曲辛治療。乙哌立松為中樞性肌肉松弛藥，作用于血管平滑肌，抑制脊髓反射及γ-運動神經元的自發沖動，緩解肌肉緊張狀態，并通過擴張血管，改善血液循環，發揮治療TTH 的作用。氟哌噻噸美利曲辛為氟哌噻噸與美利曲辛復方制劑，氟哌噻噸為神經阻滯劑，具有抗焦慮、抑郁作用，美利曲辛具有雙向抗抑郁作用。上述治療對緩解頭痛及不良情緒等具有一定作用，但TTH 易反復發作，需長期用藥，具有一定不良反應。

隨著中醫藥的高質量發展，近年來，中藥新藥在臨床應用逐漸增多。根據臨床表現，TTH 歸屬于“頭痛”范疇。頭痛的相關記載最早見于《黃帝內經》，亦稱為“首風”“腦風”等，如《素問·風論》記載：“新沐中風，則為首風”，《素問·五臟生成》云：“頭痛巔疾，上實下虛”。中醫學認為，頭為“諸陽之會”“清陽之府”，位于人體最高處，易受外邪侵襲。此外，五臟精華之血、六腑清陽之氣皆上注于頭，手足三陽經亦上會于頭，因此臟腑陰陽失調或痰濁、瘀血等閉阻經絡亦可誘發頭痛，這也是頭痛發病率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目前，中醫學認為頭痛主要分為外感和內傷兩類，外感多為六淫侵襲，內傷則與情志不暢、飲食不節、久病體虛或先天稟賦不足等多種因素有關。外感邪氣上犯清竅，阻遏清陽，或內傷肝陰不足、氣血虧虛等，髓海空虛是導致頭痛發生的病機。

風為百病之長，易襲陽位，即“高巔之上，唯風可到”，風邪又多夾它邪，故臨床外感頭痛多為風邪致病。現在人飲食以膏粱厚味多見，加之生活節奏加快，痰濕體質在人群中比例較高，風夾痰之邪，則可阻遏陽氣，蒙蔽清竅，導致頭痛，如《丹溪心法·頭痛》記載“頭痛多主于痰，痛甚者火多”[15-16]。基于上述認識，結合多年臨床實踐，在散偏湯基礎上研發“頭痛合劑”組方。方中川芎為治療頭痛的引經藥，可行氣、活血、祛風，上行頭目，下行血海，是治療頭痛的要藥。白芷可祛風止痛，燥濕消痰，善治頭面疼痛。天麻、鉤藤是治療頭痛常用藥，兩者合用，可熄內外風邪。由于TTH 反復發作，經久難愈，久病久痛則病邪入絡較深，凝痰敗瘀混處絡中，草木之藥難獨奏效，故加全蝎、地龍、僵蠶等蟲類藥，該類藥物具有走竄之性，善通經絡活血脈，又為血肉有情之品，可祛風化痰，是中醫治療頭痛的常用藥物。赤芍活血化瘀，與地龍配伍，可加強散瘀通絡之效；石菖蒲健脾化痰，以杜生痰之源，可醒神益智，改善不良情緒及失眠障礙；細辛通竅止痛，石菖蒲、細辛兩藥同用，可加強化痰之功；細辛還有引經之用。全方諸藥合用，具有祛風化痰，通絡散瘀，活血定痛之效。

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治療有效率高于對照組，治療后觀察組HAMA、HAMD、ISI 評分及中醫證候積分低于對照組，說明頭痛合劑在提高臨床療效，改善臨床癥狀及不良情緒和失眠癥狀方面具有積極作用。治療后及隨訪6 周，觀察組頭痛頻率、持續時間低于對照組，說明頭痛合劑治療遠期療效穩定。

綜上所述，頭痛合劑治療TTH，可提高治療效果，改善中醫證候、不良情緒及睡眠障礙，遠期療效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