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產評估服務數字經濟生態體系建設

■ 劉辰翔 李 娜 陳 迅

（深圳市世聯資產房地產土地評估有限公司，深圳 518049世聯評估價值研究院，北京 100022）

一、數字經濟生態體系

（一）新冠肺炎疫情成為中國經濟數字化的加速器

新冠肺炎疫情在2020年初快速蔓延至世界各國，對各國經濟發展都造成非常嚴重的影響，不過我國數字經濟發展趨勢依然向好，在2005年數字經濟規模為2.6萬億元，2020年達到39.2萬億元，同比增幅為9.7個百分點，顯著高于同期GDP增速2.3%，為國民經濟發展提供重要推動力。GDP中數字經濟占比不斷提升，2005年只有14.2%，到2020年已經達到38.6%。三次產業數字化發展不斷強化，主導地位越來越穩固。2020年國內農業、工業和服務業數字經濟在行業增加值比例依次為8.9%、21.0%和40.7%。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規模分別為31.7萬億元和7.5萬億元，在數字經濟中占比分別為80.9%和19.1%。

（二）數字人民幣成為發展普惠金融和建設“一帶一路”的重要推動力

在數字經濟和互聯網技術快速發展的影響下，很多國家與地區的貨幣當局以及中央銀行對法定貨幣數字化形態進行深度探索。自2014年中國央行成立法定數字貨幣研究小組、啟動數字貨幣研發工作以來，中國已在多個城市開展多輪數字人民幣試點，使用場景覆蓋餐飲服務、交通出行、政務服務等多個領域。根據央行統計，截至2021年10月22日，已經開立數字人民幣個人錢包1.4億個，企業錢包1 000萬個，累計交易筆數達到1.5億筆，交易額接近620億元。

數字人民幣的應用范圍不斷擴展至實體經濟和金融業。中國正積極探索區塊鏈技術在銀行、證券、央行征信等金融領域的應用，此舉有利于推動以數字人民幣為核心的數字金融體系建設。與此同時，數字人民幣價值轉移可脫離銀行賬戶實現，具有雙離線交易功能，實現“支付即結算”。因此，數字人民幣有助于加大對農村、偏遠地區、弱勢群體的金融服務覆蓋，為他們融入現代數字經濟創造有利條件，同時也有助于人民幣國際化和“一帶一路”建設。

（三）新一代信息技術助力數字資產價值創造

1．區塊鏈將推動資產數字化、通證化發展，提高資產交易的效率和資產流動性

區塊鏈有助于數字資產權屬確定，保障數字資產安全流通。數據確權通過智能合約、共識機制和數字簽名等多種技術來實現，以數據要素生產者、應用者和所有者為關鍵節點引入到區塊鏈，進而授權訪問數據和應用數據，完成安全可信度高的身份體系的構建。資產數字化需要對實體資產進行數字化映射。通過對資產特征的提取計算哈希值并作為該資產的唯一標識。通過加密算法將多源異構的數據進行上鏈存儲，打破數據孤島，使鏈上數據可以自由交易。對數據添加時間戳，從而使得數據操作和資產交易可被查詢和追蹤，便于數據全生命周期審計和溯源。

2.推動區塊鏈技術在各行業的研發應用

目前，中國與其他國家一道積極探索區塊鏈在銀行、證券、征信等多個領域的應用。中國聯通與多個企業以及研究機構于2017年在ITU—T SG20完成世界第一個物聯網區塊鏈（BOT，Blockchain of Things）標準項目的設立，對去中心化可信物聯網服務平臺框架進行定義，對于ITU物聯網區塊鏈系列國際標準也成功建立①在ITU-T SG20，88%以上的物聯網區塊鏈系列國際標準都由中國聯通牽頭或者聯合牽頭。。2021年11月，北京國際大數據交易所推出了全國首個基于區塊鏈的數字交易合約。數字交易合約不僅是數據提供商、應用商和服務商之間的數字交易約定，更是針對具體數據交易問題的整套解決方案。數字交易合約突破了單一數據買賣的傳統初級模式，發展為涵蓋數據、算法和算力的組合交易模式，并進而擴展了數據資源的價值實現范圍，將算法、算力及綜合服務應用轉化成了可供交易的數字資產。此種交易平臺的搭建和創新探索將極大地助力實現《北京市關于促進數字貿易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措施》（京商服貿字〔2021〕36號）提出的數字貿易發展目標②到2025年，北京市數字貿易進出口規模達到1 500億美元，占全市進出口總額比重達到25%，其中，數字服務貿易占全市服務貿易的比重達到75%。。

3.構建元宇宙對生產力提高起到重要影響，人們生產生活方式也會隨之改變

元宇宙，作為未來互聯網迭代發展的方向，將把我們由目前所處的“現實世界+網絡世界”帶入到“現實世界+虛擬世界”，極大地提高全球生產力，改變人們的生產與生活方式。數據和算力是元宇宙和數字經濟發展的基礎。適用于不同應用場景的數據中心、超算中心和智算中心將發揮重要作用。未來6G網絡作為覆蓋全球的高速智能網，將助力實現真實物理世界與虛擬數字世界的深度融合，構建萬物智聯、數字孿生的全新世界③根據《三星6G白皮書》（2020），6G技術預計在2030年左右實現大規模的商業化。鑒于我國對6G的重視和科技創新能力，6G規模試驗及典型應用示范最早或許會在2024年年底前進行。。非同質化通證①架構在區塊鏈技術上的，不可復制、篡改、分割的加密數字權益證明，它映射實體收藏品等實物資產和圖像、音樂、游戲道具等虛擬資產。（Non-Fungible Token，NFT）將成為元宇宙時代的資產。目前OpenSea是全球最大的NFT綜合交易市場，日均成交額超過1億美元。中國NFT市場仍處于起步摸索階段，國內主流的NFT發售或交易平臺主要包括阿里拍賣、螞蟻鏈粉絲粒、騰訊幻核和NFT中國。不同于海外市場的商業模式，中國企業更多是從版權保護切入，發揮NFT數字產權證明功能，強調無幣化NFT的探索。

（四）推動經濟“雙循環”格局的形成和全球數字合作

《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十四五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要求加快發展數字經濟，推動其逐漸融入實體經濟，增強數字產業集群的國際競爭力，推動形成 “雙循環”新發展格局。

數字經濟外循環以跨境數據流動為基礎。以美國布魯金斯學會研究結果為依據，全球數據跨境流動在2009年到2018年全球經濟增長中貢獻度已經達到10.1%。麥肯錫全球研究院明確提出，全球經濟增長受到數據流動的積極影響自2008年開始就已經超出跨國投資以及跨國貿易的貢獻度。包含物流、資本、服務和商品等的全球化經濟活動均以數據流動作為基礎。我國在2021年11月申請加入由新西蘭、智利以及新加坡共同組成的《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希望加強各國之間的數字經濟合作，參與到數字經濟國際標準與國家規則的制定中來，促進數字經濟國際治理機制的創新和優化。

二、資產評估服務數字經濟生態體系建設

在數字經濟時代，主要的生產要素有資本、技術、勞動力、土地以及數據等。評估機構與審計、信用評級等其他中介服務機構作為數據交易流通中的重要一環，在數據要素市場建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評估行業應緊跟科技發展動態，積極探索應用新一代信息技術，創新評估理論和方法體系，推進數字經濟生態體系建設。

（一）積極進行數據確權、定價探索

新一代信息技術推動數據資產化進程加快，數據交易發展趨勢更為穩定。根據OnAudience.com統計，2021年全球數據交易額估計升至5230億美元，為2017年的2.8倍。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數據市場，2020年數據交易額達到2470億美元；歐洲位居第二，數據交易額為63億美元；中國數據市場增長最為迅速，數據交易額達到54億美元，同比增長32.3%。

1.數據確權

數據價值的實現是以數據流轉作為基礎，而后者又以數據確權作為前提條件。全球各國在法律制度上進行了不同的探索。歐盟最早進行體系性構建，通過《關于在個人數據處理方面保護個人規則以及個人數據自由流動規則（EU）2016/679》和《非個人數據在歐盟境內自由流動框架條例（EU）2018/1807》完成個人與非個人數據歸屬和類型的確定，歐盟成員國間數據本地化約束得以突破，歐盟數據自由流動環境得以優化，對于“單一數字市場”構建起到積極作用。如今完成數據安全保護法律制定的國家已有近百個。中國數據確權才剛剛發展起來。在《網絡安全法》制定、網絡數據概念提出之后，《數據安全法》于2021年9月1日正式生效，實現數據分類分級保護機制的構建，尤其關注對重要數據的保護。資產評估行業應在法律框架下，與其他市場主體合作運用新技術進行數據確權探索實踐，共同構建數據安全管控體系。

圖3 數據權利束

2.數據資產價值評估

各國在數據資產定價研究方面都剛剛起步，并且是以信息資產定價的理論①壟斷價格理論（信息商品生產的獨立性以及知識產權保護法律造成信息商品市場接近于壟斷市場）、效用價格理論（信息商品的價格主要由其被消費者使用后產生的效用決定）、價值決定論（來自馬克思經濟理論，信息商品與一般商品相同，其價格是由本身具有的價值決定）。和研究成果為基礎展開探究。《資產評估專家指引第9號—數據資產評估》指出，數據資產價值會受到行業特點以及商業模式的影響，因此我們以行業作為劃分標準，選取互聯網企業、商業銀行、政府政務、電力能源企業、港口商務來分別梳理成本法、收益法和市場法三種傳統評估方法以及其他評估方法和技術的應用。

（1）國內外研究成果和實踐

DAMA-DMBOK是由國際數據管理協會提出的理論，該理論對數據治理十個職能域進行匯總，并對其進行標準化，為數據資產管理奠定基礎。Gartner公司針對不同信息資產的特性和用戶使用訴求，從多個維度對信息資產進行不同價值類型的評估， 并指出企業應當建立標準的方法來衡量關鍵信息資產對公司產生的實際和潛在經濟價值，建議采用一種或多種評估模型對信息資產估值。信息資產估值模型和方法可以作為數據資產評估的一種有效借鑒。

國內外數據交易平臺根據實際情況，采取靜態或動態定價策略，以期提高供給方參與積極性，滿足需求方的差異性需求。

表1 Gartner估值模型

表2 國內外數據交易平臺的定價策略

（2）互聯網企業

互聯網企業指的是以因特網技術為基礎，借助互聯網平臺將產品和服務提供給用戶。以經營業務為依據可分成終端層、服務層和基礎層三類互聯網企業。表3列示了國內學者和機構對互聯網企業數據資產價值評估的研究成果。此外，于2020年1月1日起實施的《電子商務數據資產評價指標體系》（GB/T 37550-2019）規定了電子商務數據資產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原則、指標分類和評價過程，適用于對電子商務交易過程產生的數據資產價值進行量化和評估，也可以作為在線數據交易過程中數據資產商品化、證券化的評價依據。

表3 互聯網企業數據資產價值評估方法

（3）商業銀行

中國光大銀行和瞭望智庫于2021年8月聯合發布《商業銀行數據資產估值白皮書》，面向商業銀行完成數據資產估值方法與體系的構建。《白皮書》以光大銀行作為研究對象，針對其自身特點和數據資產交易情況，選取不同估值方法計算數據資產的內、外部價值，并加總計算出光大銀行目前的數據資產價值超過千億元。該估值方法體系充分考慮了數據資產的非實體性、無消耗性和可加工性等特點，體現出數據資產價值與數據規模、數據資產調用情況、數據應用以及數據質量之間的關系，為國內金融領域建立數據資產估值體系奠定基礎。

（4）政府政務

政府政務數據的經濟和社會價值極為重要。由于政府政務數據的公共屬性特征，通常采用不同于企業數據價值評估的方法。

（5）電力能源企業

南方電網于2021年2月發布《中國南方電網有限責任公司數據資產定價方法（試行）》，作為能源行業央企第一個數據資產定價方法，實現傳統定價方法和數字資產特殊性的有效融合，將數據資產成本組成和成本總值清晰地列出，給出數據資產在流轉過程各環節中直接與間接成本的計算方法，對數據資產定價受到市場供求和數據價值實現因素的影響完成相應的修正。5月，南方電網發布以數據資產全生命周期管理的“定責、確權、享利”和數據資產運營的“拓量、優本、創利”為主線的《中國南方電網有限責任公司數據資產管理辦法》，并形成了一批以電力數據產品、服務為核心的數據融合應用。

（6）機器學習等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

國內也出現基于深度學習、信息熵等新技術的數據資產價值評估方法研究和探討。

表4 光大銀行數據資產估值模型

表5 政務數據價值評估模型

表6 人工智能在數據資產定價模型中的應用

3.建議與展望

目前我國數據資產交易中尚存在諸多問題①個人隱私保護、數據新鮮度不足和造假、數據沉淀等。，評估機構應積極與其他市場主體一起探索搭建基于區塊鏈的數據資產交易體系，使之擴展到不同的行業和領域，推動我國數據資產交易市場發展壯大。

評估機構應與各行業企業緊密合作，參與到數據交易流通實踐中來，共同研發適用于不同行業、不同商業模式的數據定價新理論、新方法。進一步加深對數據資產定價和價值評估過程中新一代信息技術如人工智能發揮的作用的相關探究。

（二）數字化人才培養與制度體系建設

提高評估人員的信息化素質。協會應加強對評估人員的大數據理論與技術培訓，使之擁有與新一代信息技術相適應的專業知識和技能。評估機構應聯合科研機構、高等院校以及數據交易平臺，開展大數據領域的雙邊或多邊合作，共同研發評估新理論、新方法、新技術，為大數據應用提供有力支撐。評估機構數字化人才培養將有利于實現《“十四五”時期資產評估行業發展規劃》中“資產評估執業信息化體系基本構建、執業效能提升”的基本目標。

建立統一的數據資產估值和定價標準，提升行業對于數據資產價格的公允認知。目前各行業均缺乏統一的數據標準（基于同一標準的EDI數據除外），大部分數據由各地設立標準，很難在不同區域間進行交易，無法實現互聯互通，阻礙了數據的有效運用。因此，協會應推動各行業內數據資產估值的探索實踐，幫助形成行業內統一的數據標準和科學規范統一的數據定價交易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