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質量發展階段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創新效應研究
——基于逆向技術溢出的視角

朱潔西，李俊江

（吉林大學經濟學院，吉林長春 130012）

歷經四十余年的改革與發展，中國經濟實現了飛速增長，年均增速達到9.5%。中國與世界各國的聯系也日益緊密，經濟結構從內需依存型逐步轉變為出口導向型。然而，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過去高投入、高能耗、高增長的發展模式已經無法滿足現實的需要，帶來了環境污染、效率低下、資源短缺等一系列問題。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中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這意味著現階段國家的經濟發展目標不再單純地追求短期內數量型的高速增長，而是更加關注長期中效益型的高質量發展。我國“十四五”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指出，必須全面落實立足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要求，推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實現更高質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續、更為安全的發展。

在此背景下，中國政府不斷鼓勵企業“走出去”，著力實現國內國際雙循環互促互進，推動經濟的高質量發展。2020 年中國的對外直接投資（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高 達1 537.1 億 美元，首次躍居全球第一，是2002 年的57 倍，在全球OFDI 中的占比為20.2%；存量為25 806.6 億美元，是2002 年末存量的86.3 倍，在全球OFDI 中的占比僅次于美國和荷蘭［1］。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可以為母國帶來積極的效應，例如科技創新、產業升級和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因此，從逆向技術溢出的視角來看，高質量發展階段中國OFDI 的創新效果如何？是否能夠通過增強地區創新能力來提升經濟發展質量？對不同發展水平的東道國進行OFDI 產生的逆向技術溢出，其效應存在哪些差異？探討這些問題有利于充分釋放中國OFDI 的創新效應，實現更高水平的開放和更加融合、高效的創新。

1 文獻綜述

1.1 經濟高質量發展

張軍擴等［2］提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本質內涵是高效、公平、綠色可持續的發展，其目標是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具有要素投入少、環境成本低、社會效益好等特征。關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測度，王偉［3］基于層次分析法建立了由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個指數構成的經濟高質量發展評估體系，得到我國省級地區的高質量發展綜合指數。王文舉等［4］從經濟運行狀態、創新驅動、生態文明、社會民生和基礎設施方面構建指標體系，采用熵權法測度了北京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還有一些學者關注到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王慧艷等［5］認為研發經費投入、對外開放度、人均地區生產總值（GDP）顯著影響科技創新和經濟高質量發展兩階段效率。劉淑春［6］提出增強數字經濟的核心競爭力、加快其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是中國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

1.2 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母國創新能力的影響

Liu 等［7］發現只有在考慮吸收能力的情況下，中國OFDI 逆向技術溢出才會顯著影響本土企業的創新績效。杜龍政等［8］認為我國正處于創新加速階段，OFDI 逆向技術溢出進一步增強且已成為提升我國自主創新能力的第三大創新主渠道。周鳳秀等［9］構建超越對數隨機前沿模型發現技術搜尋動機的跨國并購可以顯著提高技術創新效率，這種創新效應主要體現在專利創新產出績效上而非產品創新產出上。宋躍剛等［10］闡明了OFDI 逆向技術溢出提高區域技術創新能力的內在機理，即逆向技術溢出通過提升投入產出能力、技術擴散能力和環境支持能力來實現區域技術創新。

1.3 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母國經濟發展的影響

Kogut 等［11］發現日本對美國的OFDI 明顯提升了日本的技術水平，獲取東道國的逆向技術溢出是日本制造業OFDI 的重要動機。Lichtenberg 等［12］將OFDI 引入CH 模型，利用日本、德國等國的數據證實了對研發密集型國家進行OFDI 可以促進跨國技術轉移，提高母國的生產效率。王恕立等［13］從OFDI動機的角度實證分析了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和地區差異，認為積極的OFDI 逆向技術溢出主要來源于技術尋求型OFDI。傅元海等［14］提出OFDI 與FDI 的良性互動機制能夠產生技術進步效應及優化產業結構的資源配置效應，進而助推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上述文獻證實了母國可以通過OFDI 逆向技術溢出來提高創新能力，這種創新效應對全要素生產率的積極作用有利于經濟高質量發展，對不同東道國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會產生不同的實際效果。但已有研究可能存在一定局限性：第一，多數文獻僅考察了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國內或地區創新能力的直接效應，而較少關注由此產生的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間接效應，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經濟發展質量的影響方向與作用機制并不明確。第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測度指標和方法尚未統一，缺乏全面客觀、科學合理的測度體系，導致定性分析多于定量分析。第三，關于OFDI 逆向技術溢出創新效應的研究依然停留在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產業結構合理化等層面，不能完全適應新發展階段以新發展理念引領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代要求。鑒于此，本文結合“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人民生活幸福是“國之大者”的重要論述精神，引入數字經濟相關指標，從五個維度建立經濟發展質量的復合指標體系。利用省級面板數據構建聯立方程模型，實證研究OFDI 逆向技術溢出效應與地區創新能力及經濟發展質量的互動關系，并考慮投資來源地和東道國的異質性。

2 研究設計與方法

2.1 模型設定

因為OFDI、地區創新能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可能存在雙向因果關系，為避免模型誤設和異方差問題，本文建立聯立方程模型來綜合考察三者的關系，具體的模型設定如下：

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地區創新能力、經濟發展質量的總效應通過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計算而得，中國對發達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總效應為：

中國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總效應為：

本文運用三階段最小二乘法（3SLS）來估計方程（1）～（5），與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相比，該方法能更好地克服各方程隨機誤差項同期相關等問題。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經濟高質量發展五大細分維度的效應可以通過式（6）和式（7）計算得出。

2.2 變量說明

2.2.1 經濟發展質量（EDQ）

（1）指標體系與測度方法。為了全面、準確、科學地衡量經濟發展質量，本文在明確新發展理念的基礎上，結合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奮斗目標，創新性地引入數字經濟層面的指標，構建涵蓋創新效率提升、經濟結構優化、生態文明建設、開放穩定共享和人民生活幸福5 個子系統36 個基礎指標的經濟發展質量測度體系，如表1 所示。

表1 經濟發展質量的測度指標體系

本文運用二次加權的主成分-熵權（PCA-EM）評價模型測度我國省級地區的經濟發展質量。與傳統的主成分分析法相比，該方法不僅降低了基礎指標的相關性，而且能充分體現各方面指標的重要程度差異，達到整合信息量、平衡多個評價準則的目的［15］。

首先，采用功效系數法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假設被評價對象集是和分別為數據所在列的極大值和極小值，為使最終得到的值在［60,100］范圍內，便于對比各地區的經濟發展質量，本文的處理過程如下：

最后，結合PCA 法下的各維度指標分值和EM法下的對應權重值，可得地區的經濟發展質量得分：

（2）省域經濟發展質量的測度結果。2003—2020 年中國省域經濟發展質量的綜合得分均值見圖1，北京、上海和廣東位列前3 名，經濟發展質量的得分均值分別是82.76、80.26 和78.17。而新疆、貴州和寧夏排在后三位，得分均值分別為60.19、61.05和62.34。可以發現，經濟發展質量較高的省份大多為東部沿海地區，具備優越的開放條件，市場和政策環境相對完善。而內陸地區特別是西部地區受創新效率較低、產業轉型升級困難等因素的影響，經濟發展質量比較落后，凸顯了我國區域間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

圖1 2003—2020 年中國省域經濟發展質量的綜合得分均值

2.2.2 OFDI 逆向技術溢出（SOFDI）

參照Potterie 等［16］的方法，中國從OFDI 渠道獲取的國外研發資本存量計算公式如下：

OFDI 逆向技術溢出的創新效應可能存在東道國差異，本文區分了對發達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和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

2.2.3 FDI 技術溢出（TS）

FDI 渠道技術溢出與OFDI 逆向技術溢出指標的計算方式類似，可用FDI 替換式（9）中的OFDI 計算得出。

2.2.4 地區創新能力（INN）

專利具有相對明確的審核標準，通用性較強，能直觀地體現一個地區的創新產出。與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相比，發明專利的技術含量、審查客觀性與潛在商業價值更高，且授權數比申請數更能準確地反映實際的創新產出。鑒于此，本文選擇發明專利授權數作為表征地區創新能力的指標［17］。

2.2.5 控制變量

參照周經等［18］的做法，使用地區研發經費內部支出和研發人員全時當量分別表征研發經費投入（RD）和研發人員投入（POP）；將人均GDP 作為經濟發展水平（ECO）的代理變量；對外開放程度（OPEN）選取FDI 與GDP 的比值來測度；市場一體化程度（MAR）使用相對價格法測度的產品市場分割指數來表示；以城鎮人口與總人口之比來表示城鎮化率（URB）；環境規制強度（ERP）采用實際GDP 與能源消費總量之比來衡量。

2.2.6 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除西藏和港澳臺地區外的中國30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2003—2020 年的面板數據。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和中經網統計數據庫及世界銀行數據庫。數據均經過對數化處理以消除不同量綱的影響，少量缺失的數據通過插值法來補齊。

投資東道國（地區）樣本分為兩組，發達經濟體包括中國香港、美國、新加坡、澳大利亞、荷蘭、瑞典、德國、英國、盧森堡、日本；發展中經濟體包括俄羅斯、印度尼西亞、泰國、越南、阿聯酋、老撾、馬來西亞、柬埔寨、巴基斯坦、孟加拉國。它們均為中國OFDI 的主要集中地，2020 年吸引中國OFDI 額共計1 245.29 億美元，在中國OFDI 總額中的占比超過80%［1］。

3 實證回歸結果

將經濟發展質量綜合指標（EDQ）、創新效率提升（EDQ1）、經濟結構優化（EDQ2）、生態文明建設（EDQ3）、開放穩定共享（EDQ4）、人民生活幸福（EDQ5）分別作為方程（1）的內生變量，并通過3SLS 方法估計聯立方程模型（1）～（5），結果見表2、表3。

表2 全樣本聯立方程模型（1）（2）的估計結果

表3 全樣本聯立方程模型（3）～（5）的估計結果

表3（續）

全樣本回歸結果顯示，OFDI 逆向技術溢出不僅可以直接作用于經濟發展質量，而且能夠通過提高地區創新能力間接作用于經濟發展質量。由此可計算得出OFDI 逆向技術溢出、地區創新能力對經濟發展質量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及總效應，如表4 和表5 所示。

表4 中國對發達經濟體OFDI 逆向技術溢出的創新效應

表5 中國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逆向技術溢出的創新效應

上述負向效應的原因在于：第一，OFDI 和國內投資存在一定的替代關系，投資于發達國家可能擠占對本地環境和福利水平的資金投入，不利于從根本上改善人民生活質量；第二，一部分生產環節和就業機會也會伴隨著OFDI 轉移至國外，引起勞動者收入減少和失業率上升；第三，地區的吸收能力對OFDI 逆向技術溢出效應的發揮具有重要的作用，而我國大部分跨國公司正處在技術模仿的階段，自主創新能力與研發資源比較有限，很難實現技術的有效轉化。當前，我國對發達經濟體OFDI 占OFDI 總量的比重低于對發展中經濟體的OFDI，再加上一些發達經濟體正加緊對中國企業在重點領域的技術封鎖，使得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經濟發展質量的總效應為負。

由于基礎設施和創新環境尚未完善，發展中經濟體的技術創新條件不利于國際技術溢出效應的充分發揮，導致中國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在提升創新效率方面的效果并不明顯。出于資源尋求動機的OFDI 通常會為了減少生產成本而選擇發展中經濟體進行垂直型投資，特別是隨著“一帶一路”建設進程的不斷推進，中國與其他發展中經濟體開展產能合作，有利于實現產業結構升級。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也會促進開放穩定共享與人民生活幸福，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經濟波動的風險。

4 異質性分析與穩健性檢驗

4.1 分區域子樣本分析結果

為進一步探究地區差異，本文將30 個省級地區劃分成東、中、西三大區域1），分區域的估計結果如表6 和表7 所示。

表6 分區域樣本對發達經濟體OFDI 逆向技術溢出的創新效應

表7 分區域樣本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逆向技術溢出的創新效應

表6 顯示，我國東部地區對發達經濟體OFDI的逆向技術溢出能直接和間接地促進地區經濟的高質量發展。這是由于其吸收能力相對較強，對外投資企業具備資金、規模、研發及人才優勢。而中西部地區對發達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負向影響經濟發展質量，經過地區創新能力傳導后的效應也較小或不顯著。這是因為中西部地區的人力資本水平較低，與發達經濟體的技術差距和追趕難度較大，不利于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表7 顯示，東部地區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能直接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但間接效應卻為負，因為東部地區的經濟整體發展和自主創新能力已經處于較高水平，OFDI 渠道對地區創新能力的影響并不突出，但總效應依然為正。中部地區OFDI 逆向技術溢出效應可能增加國內企業對國外先進技術的依賴，降低其自主研發的動力，所以通過地區創新能力產生的間接效應為負，但不影響提升經濟發展質量的總效應。西部地區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并沒有直接影響經濟發展質量，因為該地區的創新能力相對較差，科技成果的轉化率也比較低，但通過地區創新能力可以間接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這表明盡管基礎條件不具備優勢，但西部地區也在主動借助OFDI 逆向技術溢出渠道來提高地區創新能力，進而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

4.2 變異系數法與層次分析法組合賦權

考慮到經濟發展質量測度體系的權重計算方法選擇可能影響實證結果，本文使用變異系數法與層次分析法相結合的組合賦權法來替換二次加權的PCA-EM 法，綜合評價省域經濟發展質量作為被解釋變量。在使用變異系數法區分基礎指標的信息量進行客觀賦權后，再采用層次分析法進行主觀賦權，得到的回歸結果與前文基本一致，各變量的系數符號和顯著性水平并無明顯變化。

4.3 核心變量替換

核心解釋變量指標的測定角度可能影響機制的穩定性，故本文使用新產品銷售收入來表征地區創新能力。該方法下的回歸結果表明中國OFDI 逆向技術溢出依然顯著影響經濟發展質量，且它通過地區創新能力對經濟發展質量的間接效應也同前文一致，證明本文的回歸結果穩健的（限于篇幅，回歸結果未列示）。

5 研究結論與啟示

5.1 研究結論

（1）我國經濟發展質量的地區間差異明顯，東部沿海地區省份的經濟發展質量普遍高于內陸地區省份，反映出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問題。

（2）中國對發達經濟體OFDI 的總體規模較小導致逆向技術溢出對經濟發展質量的直接效應為負，雖然它有利于提升地區創新能力，但這種正向的間接效應難以扭轉負向的直接效應，使中國對發達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經濟發展質量提升，其中經濟結構優化、開放穩定共享和人民生活幸福指標略有下降。

（3）中國對發展中經濟體OFDI 的逆向技術溢出通過經濟結構優化、開放穩定共享和人民生活幸福對經濟發展質量帶來了正向直接效應，且不受其對地區創新能力負向間接效應的影響。

（4）在對發達經濟體的OFDI 中，東部地區較強的吸收能力和區位優勢使逆向技術溢出顯著提高了地區創新能力和經濟發展質量。但中西部地區相對薄弱的基礎條件使逆向技術溢出降低了經濟發展質量，經過地區創新能力傳導后的間接效應也并不明顯。

（5）在對發展中經濟體的OFDI 中，東部和中部地區的逆向技術溢出極大提升了經濟發展質量，地區創新能力的降低并未影響逆向技術溢出對經濟發展質量的積極效應。西部地區的逆向技術溢出對地區經濟發展質量的直接效應不明顯，但通過地區創新能力間接促進了經濟高質量發展。

5.2 啟示

（1）在經濟發展步入新常態后，中國政府應加快推動更高水平的對外開放，鼓勵和引導更多本土企業“走出去”，積極融入全球和地區生產網絡，在擴大OFDI 規模的同時優化OFDI 結構。充分發揮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科技創新的促進效應，帶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2）根據不同區域的區位特征與基礎條件實施差異化的OFDI 政策，東部地區應利用自身優勢合理布局OFDI，特別是擴大對發達經濟體的投資以吸收國際前沿技術。中西部地區采取對外投資與內部投資并重的策略，落實國際國內雙循環戰略，促進三大區域的創新效率提升、經濟結構優化、生態文明建設、開放穩定共享和人民生活幸福。

（3）持續增強技術吸收能力，在更大程度上發揮OFDI 逆向技術溢出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支撐作用。加快實現技術供給同技術需求的有效銜接，合理配置人力資本。同時，為對外投資企業的科技創新提供有力的財政保障，加快實現經濟增長由量向質轉變。

注釋：

1）東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遼寧、山東、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廣東、海南；中部地區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吉林、黑龍江；西部地區包括重慶、四川、貴州、云南、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廣西、內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