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秋晨 任健



摘要:普通話的第三聲在單獨使用時調值為214,但是在兩個或三個三聲連讀時會發生音變,變調為21或35。三聲一直是語言習得的難點,第二語言習得亦然。該研究以7位香港特別行政區有2年以上系統學習普通話經歷的粵語母語者為研究對象,考察了他們對單獨使用的第三聲(T3),兩個三聲連讀(T3-T3)和三個三聲連讀(T3-T3-T3)的發音情況。實驗發現,被試普通話三聲習得難度為(T3-T3)-T3> T3-(T3-T3)>T3-T3 > T3。該實驗為語言教學提供了一手數據與參考。
關鍵詞:三聲連讀語言習得發音粵語
中圖分類號:H08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791(2022)03(b)-0000-00
Production of Mandarin Tone3-sandhi by Native Cantonese Speakers
ZHENG Qiuchen1,2REN Jian2
(1.Guangzhou Xinhua University,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Guangzhou,Guangdong Province,510520 China;
2.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Department of Linguistics and Modern Languages,Hong Kong,999077 China)
Abstract:The contour of the Mandarin third tone(T3) is 214 when used alone, but the pitch level and contour of it can change due to the influence of adjacent tones. Three tones have always been a difficult point in language acquisition, as is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Generally speaking, learners experience considerable difficulty on T3 either first or second language speakers. The present paper recruited 7 Hong Kong participants(Cantonese native speaker) who have learned Mandarin for more than 2 years to fulfill reading tasks with T3, T3-T3 and T3-T3-T3 combination. The findings of experiment were (T3-T3)-T3 is the most difficult tonal variation. The difficulty in T3-sandhi of Mandarin is (T3-T3)-T3>T3-(T3-T3)>T3-T3>T3. first-hand data and reference are provided for second language teaching.
Key Words:Tone 3-sandhi;Language acquisition;Production;Cantonese
普通話上聲的變體有以下三種:214,35和21。調值214出現在后面沒有其他音節的情況下;35出現在上聲音節前;21出現在非上聲音節前[1]。粵語則共有9調,“但就變調而言,與其他方言相比,粵語反較簡單。只有兩個變調,一個高平變調,一個高升變調”[2] 。
以往對普通話第三聲習得的研究主要考察不同母語背景的學習者對單音節和雙音節中第三聲的習得情況,3個三聲連讀變調的習得情況鮮有文章涉及[3-5]。因此,該研究將考察粵語母語者對單獨使用的第三聲(T3),2個三聲連讀(T3-T3)和3個三聲連讀(T3-T3-T3)的習得情況,分析其偏誤類型和造成不同偏誤的原因。
1實驗方法
1.1 參與者
該實驗參與者主要分為發音者、控制組和聽辨者三部分。
發音者,即被試,是7位某大學學生,他們對普通話聲調均有一定了解,除粵語、普通話外不會其他的聲調語言。控制組是一位母語為普通話且已通過普通話等級測試,獲得二級甲等水平證書的學生。聽辯者是四名語言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生,母語均為普通話。
1.2 實驗材料與步驟
1.2.1 實驗材料
本次實驗的發音材料為:由普通話第三聲(T3)組成的單音節詞(T3)、雙音節詞或詞組(T3-T3)和三音節詞或詞組(T3-T3-T3)各13個。并且所選的字在語音上盡可能地涵蓋了普通話所有聲、韻情況,發音材料舉例見表2。
我們把發音材料隨機放在39個句子的末尾,并且保證在每個發音材料之前有一個自然停頓,以減少前面聲調對T3變調的影響[6]。而且為了排除語調對變調的影響,該實驗選用的句子均為陳述句。
1.2.2 實驗步驟
該實驗主要分為錄音和聽辨兩部分:被試用1min的時間熟悉測試卷,準備就緒之后在研究員的指示下開始依次朗讀測試卷上的句子。四名聽辨者在安靜的教室里對被試和控制組的發音進行單獨聽辨,并用五度表示法記錄聽辨結果。
2實驗結果
被試聲調發音的正確率呈現以下趨勢T3>T3-T3>T3-T3-T3,見圖1。
2.1單音節T3
T3發音的平均正確率最高,為91.21%,其發音表現為:T3:214→21/212/213/214。而T3的聽辨結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見,除個別詞,如“法”“姐”,之外,單音節(T3)的發音正確率較高。由此可見,被試對單音節(T3)的習得情況較好。
2.2雙音節T3-T3
T3-T3發音的平均正確率僅次于T3,為79.12%,其偏誤類型為:
T3-T3: 35-214→升調-(21/212/213/214),而T3-T3的聽辨結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見,除個別詞外,T3-T3的聽辨結果大多為35-214,正確率較高。另外,對于正確率較低的一些詞,我們做出如下解釋:“導演”一詞的發音正確率最低,共有10次被讀為51。究其原因,“導”在中古音與粵語中皆為去聲,普通話讀如上聲,與中古音對應不嚴整,粵語在這個字的讀音上更具存古性,所以屬于系統性的偏誤。
2.3三音節T3-T3-T3
T3-T3-T3的總體平均正確率最低,為52.75%。其中,T3-(T3-T3)的正確率高于(T3-T3)-T3。另外,我們又分別分析了T3-(T3-T3)和(T3-T3)-T3中位于不同位置的音節發音正確率。我們將T3-T3-T3第一個、第二個和第三個音T3分別用T3α、T3β、和T3θ表示。
2.3.1 三音節T3-(T3-T3)
T3-(T3-T3)發音的平均正確率69.05%,其偏誤類型為:
T3-(T3-T3): 21-(35-214)→35-35-(21/212/213/214),而T3-(T3-T3)的聽辨結果如表5所示。
(T3-T3)-T3中位于不同位置的音節發音正確率如圖2所示。
由圖2可見,造成T3-(T3-T3)的平均正確率低于T3和T3-T3的原因是T3α的正確率較低,為76.19%,其偏誤類型是將21讀為了35,是沒有完全習得變調的表現。而且除“打”外,T3α的粵語聲調多為一個升調,即23或35,所以此處的偏誤可能是受到母語遷移的影響。
2.3.1 三音節(T3-T3)-T3
(T3-T3)-T3的平均正確率低于T3-(T3-T3)的正確率,為38.77%。其偏誤類型為:
(T3-T3)-T3: (35-35)-214→ [21-35-(21/212/213/214)/35-21-(21/212/213/214)]
(T3-T3)-T3的聽辨結果如表6所示。而 (T3-T3)-T3中位于不同位置的音節發音正確率可見圖3。
由圖3可見,造成(T3-T3)-T3的平均正確率最低的原因是T3α、T3β的正確率較低。T3α、T3β的偏誤類型多是將35讀為21,即被試已經知道在這種環境下214應該發生變調,但是對于變調為21還是35仍未習得。
3結論
研究結果表明,被試沒有完全習得普通話三聲連讀變調規律,其對T3的習得難度呈現出以下趨勢:(T3-T3)-T3> (T3-T3)-T3> T3-T3 > T3,這語其他方言母語者難度排列基本一致[7],說明此難度表具有普適性。具體偏誤類型為:
T3:214→21/212/213/214
T3-T3:35-214→升調-(21/212/213/214)
T3-(T3-T3): 21-(35-214)→35-35-(21/212/213/214)
(T3-T3)-T3: (35-35)-214→[21-35-(21/212/213/214)/35-21-(21/212/213/214)]
由實驗結果可見,被試出現偏誤的原因主要包括:母語遷移、詞匯和文字系統的影響。
第一,母語遷移[8],即粵語聲調對被試習得的影響。如:T3中的“等”和“嶺”, (T3-T3)-T3中的“紙”和“炒”。
第二,詞匯因素的影響,一是由于普通話和粵語詞匯系統的不對應性,如:T3中的“汝”和(T3-T3)-T3中的“拱手禮”。
希望該研究能為日后語流中普通話三聲連讀變調的研究和教學提供幫助,為珠三角地區的推普工作提供一手的偏誤材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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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徐天.羅馬尼亞漢語學習者聲調習得偏誤分析與教學策略研究[D].杭州:浙江科技學院,2021.
基金項目:廣東省高等教育學會“十三五”規劃2020年度重大課題(項目編號:20GZDD1);中山大學新華學院教師科研基金(項目編號:19KYQN17)。
作者簡介:鄭秋晨(1989—),女,碩士,講師,研究方向為語言習得、聲調感知、漢語方言學。
任健(1989—),女,碩士,研究方向為漢語語言學及語言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