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優(yōu)秀思想文化融入古代文學微課設計案例研究

居鯤

作為各級各類高校中文類專業(yè)的傳統(tǒng)核心課程，中國古代文學體系博大、內(nèi)容豐富，學生學習難度大，教師授課時間跨度長以及教學理念方法的落后是普遍存在的主要問題。因此，這門傳統(tǒng)課程的新型化改革迫在眉睫，高校的教學觀念要從“以教師為中心”轉變?yōu)椤耙詫W生為中心”，探索借鑒翻轉課堂、慕課等教學模式進行教學改革，以充分調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挖掘學生自主性學習、探究性學習的潛能，提升學生學習的獲得感。其中，錄制微課供學生線上自主學習便是主要手段之一。

同時，古代文學課程在繼承發(fā)揚民族優(yōu)秀思想文化遺產(chǎn)方面也肩負重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命脈，是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也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wěn)腳跟的堅實根基。”[ 1 ]毫無疑問，古代文學課程在傳承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體系方面有著巨大的優(yōu)勢和義不容辭的責任，古代文學微課設計應對此予以充分體現(xiàn)。有鑒于此，筆者先后設計制作了《戲筆中的厚重——孫悟空與陸王心學》《仁者至情——〈牡丹亭〉與泰州學派的儒學新變》兩部微課作品，分別獲得2020、2021年江蘇省高校微課教學比賽一、二等獎，故而在民族優(yōu)秀思想文化融入古代文學微課教學方面有一些心得體會。

教學內(nèi)容選擇、目標及方法

心學思想曾經(jīng)在明代中后期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學生學習明代文學必須對此有所了解，但是相較于教師從純粹思想史的維度介紹心學思想，通過經(jīng)典文學作品可以更形象地加以詮釋，更有助于學生理解把握。《西游記》《牡丹亭》這兩部明代文學巨著便深受心學思想影響，其中顯示出心學思想在中晚明時期的發(fā)展演變脈絡，因此，筆者選擇從這兩部文學名著切入設計微課。

《戲筆中的厚重——孫悟空與陸王心學》分為三個板塊：1.概述陸王心學的主要觀點和發(fā)展脈絡；2.解讀《西游記》中孫悟空對心學“發(fā)明本心”“道由心悟”“放心收心”等觀念的演繹；3.歷史辯證地評價心學，揭示其注重內(nèi)省，發(fā)現(xiàn)自我，正確處理個體價值、自我意識與群體利益、現(xiàn)實環(huán)境關系的當代價值。《仁者至情——〈牡丹亭〉與泰州學派的儒學新變》同樣設計為三個部分：1.概述泰州學派對陽明心學的繼承發(fā)展，將儒家“仁學”與情感體驗、感性追求相統(tǒng)一，倡導情感道德發(fā)乎天性，去偽存真，作出富有新意的時代詮釋；2.揭示湯顯祖受泰州學派影響創(chuàng)作的《牡丹亭》中所提出的“至情論”是對泰州學派思想的充分發(fā)揮；3.啟發(fā)學生在自我塑造中注重情感培養(yǎng)與道德建設的統(tǒng)一，積小愛成大愛，修小善成大道，不斷追求人生境界的升華。兩部微課作品在解讀文學名著與心學思想發(fā)展互動關系的時候，引導學生歷史辯證地評價心學，揭示心學思想的當代價值，以優(yōu)秀傳統(tǒng)思想文化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教學目標方面，筆者將教學目標劃分為知識目標，能力、方法目標，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目標三個層級。知識目標：了解陸王心學、泰州學派的核心觀點和發(fā)展概況，深入挖掘文本的思想內(nèi)涵和文化意蘊。能力、方法目標：一是啟發(fā)學生打通文、史、哲學科內(nèi)在連通路徑，培養(yǎng)學生研讀經(jīng)典名著的意識；二是培養(yǎng)學生分析、評價文學作品中思想、人物和情節(jié)等要素的能力。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目標：一是引導學生歷史辯證地認識心學思想；二是引導大學生正確處理個體價值、自我意識與群體利益、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關系，使其在自我塑造中注重情感培養(yǎng)與道德建設的統(tǒng)一，以逐漸提升自身的情感境界與道德水準。

在方式方法上，兩部微課主要采用：1.講授法。教師口頭講解作品情節(jié)、人物形象、思想內(nèi)涵，幫助學生加深對作品的理解；還可以通過生動形象的故事敘述語言，配合相應的肢體動作，營造活躍的教學氛圍。2.情境教學法。教師在課堂教學中結合動畫、圖片、影像資料、配樂等，通過服裝、道具、布景等手段，引起學生的注意，調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從而有利于學生對作品進一步地感知與理解；3.表演法。在《戲筆中的厚重——孫悟空與陸王心學》中，嘗試了角色扮演方式，教師飾演重返東土的唐僧，向學生解密孫悟空的身世秘密，這使課程具有戲劇性，讓學生有一定的代入感，充分調動學生觀課的興趣，以達到寓教于樂的目的。

教學具體實施環(huán)節(jié)

《戲筆中的厚重——孫悟空與陸王心學》教學環(huán)節(jié)

1.導入。預設三個問題：（1）究竟什么是心學？（2）《西游記》是如何體現(xiàn)心學思想的？（3）心學對當代人有何啟發(fā)？

2.從學生相對熟悉的理學入手，宏觀比較理學與心學的區(qū)別，使學生對心學思想和代表人物有基本了解。（1）朱熹認為，宇宙天地生成前，就存在著一種“天理”，世間萬物都是因“理”而生，自然也蘊藏著“理”，所以要體察萬物、多讀書，方能悟到“理”，所謂“格物致知”。陸九淵則認為“心即是理”，他的“理”更偏于道德倫理，認為是人的天性所固有的，并非外力作用，所以不必多讀書，也不用考察外物，而要“發(fā)明本心”，不斷進行道德的自我反省、自我完善。明代王陽明更倡導“致良知”“知行合一”之說，將“心學”發(fā)揚光大。所謂“良知”，就是沒有被私欲沾染的心之本體；在實踐中時時自我反省，去除私欲，保持良知，同時按照良知指引去行動，為善去惡，這就是“知行合一”。陽明的傳人中后來出了“異端”，號稱“王學左派”，循著“心即是理”的邏輯，宣稱七情六欲也是人心的一部分，并不違背天道，從而引發(fā)晚明社會個體意識覺醒，掀起人性解放的思潮。（2）問題設計：理學、心學與孫悟空的形象有什么關系？

3.結合小說文本，從師承關系、顛覆封建綱常和經(jīng)歷磨難等方面解讀心學思想在孫悟空形象上的體現(xiàn)。從傳道、授業(yè)、解惑的角度來講，唐僧與孫悟空有師徒之名，而無師徒之實。悟空的一身本事得自菩提祖師。“菩提”是智慧的意思；菩提祖師住在靈臺方寸山的斜月三星洞中。靈臺方寸便是人的腦門，斜月三星正是一個“心”字。菩提祖師是一個象征性人物，其寓意就是頭腦、智慧、心靈，孫悟空得道恰恰印證了“發(fā)明本心”“道由心悟”的心學觀念，他真正的老師其實就是他自己的“心”。心學以精神意識為世界本源，掀起了明代后期精神解放的潮流，晚明士風狂放，心學的“放心”——縱放本心之說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孫悟空打破傳統(tǒng)倫理綱常的行為更是驚世駭俗。“天地君親師”，這是古人最看重的基本倫常。孫悟空想要將玉帝趕下臺，不忠君；從石頭里蹦出來，沒有父母，不必遵從孝道；以自己的本心為師。他是天地自然所生，眼中除了天地就是自己，個體自我價值感極度膨脹，堪稱古今第一狂人！心學認為，心縱放得過度了，便要“收心”。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在西天取經(jīng)路上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這些都是為了收束他的狂心。人生何嘗不是如此？當自我過度膨脹時便會迷失方向，需要挫折與磨煉，才能學會與生活和解，但依然有著自己的個性。孫悟空的形象藝術地表現(xiàn)出了心學“放心”與“收心”互補的人生自我進化之路。

4.引導學生歷史辯證地評價心學，揭示心學的當代意義。（1）有兩個詞可以用在評價心學上，一個是“時代局限”，心學畢竟產(chǎn)生于宋明時期，一個時代的思想總有一定的局限性；還有一個是“辯證”，凡事都有兩面性，心學在歷史上有著積極作用，但也有其自身的弊端。心學注重內(nèi)省，不斷發(fā)現(xiàn)自我，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此外，人貴自知：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身存在的價值，知道自己該成為什么樣的人。當代大學生要學習后來西行取經(jīng)路上的孫悟空，有本事有個性，但不任性，更有責任擔當，能用自身能力帶領整個取經(jīng)團隊走向成功，這也說明只有個人價值和群體利益共贏，才能終成大道。（2）課后思考題：在閱讀《西游記》時，思考唐僧、豬八戒、沙僧和心學又存在著怎樣的關聯(lián)。

《仁者至情——〈牡丹亭〉與泰州學派的儒學新變》教學環(huán)節(jié)

1.導入：欣賞《牡丹亭》經(jīng)典唱段，在與學生的交流中引出這部戲曲與泰州學派淵源的話題。

2.從學生熟悉的《論語》入手，通過師生討論，解析王艮及其后學對孔子“仁學”的繼承發(fā)展，使學生對泰州學派代表人物與核心思想有基本了解。（1）孔子在《論語》中對“仁”作出過“仁者愛人”[ 2 ]“剛毅、木訥、近仁”[ 3 ]“克己復禮為仁”[ 4 ]等解釋，這些定義看似沒什么關聯(lián)，其實孔子本人對“仁”的解釋就是多義性、開放性的，這給后人理解“仁”留下了巨大的詮釋空間。王艮的思想源于孔子但是又體現(xiàn)出了儒學至晚明時的新變。關于什么是“仁”這一儒學核心命題，王艮定義為“能愛身”“能愛人”“能敬身”“能敬人”[ 5 ]，認為這便是“所謂至誠無息，一貫之道”[ 6 ]，而這種“道”就存在于普通人言談舉止、飲食起居的日常生活中，“百姓日用即道”[ 7 ]。由愛生敬，推己及人，王艮心中的“仁”不是冰冷森嚴的綱常，也不是遙不可及的天道，而是源自生活、有溫度的情感體驗、感性追求，是對自身和他人個體生命價值的肯定。王艮的傳人羅汝芳、李贄提出了“赤子之心”“童心”之說，進一步強調情感道德要像初生嬰兒的心靈一般發(fā)乎天性、自然流露、去偽存真。到羅汝芳的弟子湯顯祖時，他終于在前人的基礎上提出“至情”思想，并演繹出不朽名著——《牡丹亭》。（2）問題設計：孔子在《論語》中如何解釋“仁”？源于生活的情感的最大特點是什么？

3.從《牡丹亭》劇情切入，結合湯顯祖的相關論述，解讀“至情論”對泰州學派思想的發(fā)揮。湯顯祖在《牡丹亭》的題詞中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8 ]他認為發(fā)乎人的天性可以超越生死的“至情”，已經(jīng)上升到了與本體意義上的“道”相融的高度，所謂“情致所極，可以事道，可以忘言”。[ 9 ]這種“道”在《牡丹亭》中，就是對生命意義的探尋。杜麗娘并不需要見到柳夢梅，她的愛情萌發(fā)自與生俱來的天性，她為追尋愛情而生生死死，根本上是在追尋自由的真我，那才是杜麗娘青春生命的全部意義。“至情”發(fā)乎天性，與道相合，因此最強調的就是本真。在湯顯祖看來，儒家倫理基于發(fā)乎天性的純真“至情”，所謂“孝則真孝，忠則真忠，和則真和，清則真清”，[ 1 0 ]不容半點虛偽矯飾，這才是儒家精神的內(nèi)核，是真正的“仁”。“至情論”為代表的泰州學派思想對程朱理學造成沖擊，所以泰州學派向來被視為思想啟蒙學派，引領了晚明人性解放思潮，對后世影響深遠。從文學的角度來講，后來《紅樓夢》中的“大旨談情”與《牡丹亭》“至情論”有著直接淵源。

4.引導學生認識以“至情論”為代表的泰州學派思想的當代意義，從而在自我塑造中注重情感培養(yǎng)與道德建設的統(tǒng)一，逐漸提升自身的情感境界和道德水準。（1）從王艮到湯顯祖，他們都注重情感體驗對道德倫理的重要作用。價值觀、道德規(guī)范如果沒有真實情感的內(nèi)在驅動，便容易淪為空洞、虛偽的說教，所以塑造正確的價值觀、高尚的道德品質，離不開真誠美好的情感。情感有不同的境界，正如道德也有不同的水準。自珍、愛情、親情，這是小愛；民族情、家國情，這是大愛。孝順、敬業(yè)，這是小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這是大德。學生接受高等教育，應該對自己的人生格局有更高的追求，積小愛成大愛，修小善成大道！（2）課后思考題：《紅樓夢》“大旨談情”與《牡丹亭》“至情論”之間的聯(lián)系和區(qū)別。

總結

首先，成功的微課必須合理選擇、精心安排教學內(nèi)容。微課是碎片化教學，內(nèi)容不求大而全，其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幾分鐘內(nèi)面面俱到地講述大量內(nèi)容，所以應精心選擇兼具知識性、啟發(fā)性、趣味性的某一個具體知識點，建構好整節(jié)課的框架結構，使知識點的展開形成層次的延伸。其次，要通過豐富可行的教學方法手段，準確傳遞教學信息，提高教學內(nèi)容的生動性，營造良好的課堂氣氛，調動學生學習的主動積極性，提高學生的學習效果，保證教學目標的完成。再次，微課是翻轉課堂教學模式前期預學習的一種重要形式，學生觀課的目的是要獲得信息，產(chǎn)生問題，要帶著問題參與后面的課堂交流討論。因此，微課設計不能局限于只講解具體的知識點，除了要進一步就所學知識點提出拓展性的問題，還要培養(yǎng)學生的問題意識，引導學生自己提出問題。

參考文獻

[1]習近平.堅定文化自信，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J].求是，2019（1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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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10]湯顯祖.湯顯祖集[M].徐朔方，箋校.北京：中華書局，1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