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鏗, 何虎鵬, 潘衛民, 徐斐斐, 謝璐璐, 王天成, 劉亞青
癲癇是由腦神經元異常放電引起的一種反復發作的短暫性腦功能失調綜合征,屬于慢性神經系統疾病[1]。癲癇發病突然,發作形式多樣,病程長,且治愈率低等特點,給患者帶來巨大的身心損害,容易并發焦慮、抑郁等情緒障礙,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2,3]。關于癲癇共患病的研究多數集中在城市患者[4,5],而針對農村地區的癲癇患者共患焦慮抑郁的研究未見報道。本研究對甘肅省農村地區驚厥性癲癇患者共患焦慮、抑郁現況進行調查,了解農村地區癲癇患者共患焦慮、抑郁的現狀,探討主要的影響因素,以便采取有針對性的干預措施減少共患病的發生,提高患者生活質量。
1.1 研究對象 選擇2020年3月-2021年3月在甘肅省5個實施農村癲癇防治管理項目縣的驚厥性癲癇患者為研究對象,按照《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第3版(CCMD-3)抑郁癥、焦慮癥的診斷標準,對癲癇患者進行隨機抽樣調查。入選標準:(1)認知功能正常;(2)神志清楚,語言表達流利,能配合量表評估;(3)未接受過焦慮、抑郁臨床診治。排除標準:(1)存在認知及語言功能損害;(2)曾有焦慮、抑郁病史;(3)使用抗焦慮或抗抑郁藥物治療。
1.2 方 法
1.2.1 問卷調查 由經過培訓的臨床醫生使用統一指導語對癲癇患者進行一對一地講解,現場填寫完后收回問卷。問卷包括:(1)基本情況問卷 人口學資料: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家庭經濟狀況;臨床特征:發病年齡、發作頻率、病程、用藥種類、依從性與發作控制情況等。(2)使用漢密爾頓焦慮量表(HAMA)及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D)對患者進行評估[6]。HAMA有14個條目,總分≥29分為嚴重焦慮,≥21分為明顯焦慮,≥14分為肯定有焦慮,≥7分為可能有焦慮,<7分為無焦慮癥狀。HAMD有24個條目,總分≥24分為重度抑郁,≥17 分為中度抑郁,≥8 分為輕度抑郁,<8分為無抑郁癥狀。所有患者自愿參加并簽署書面知情同意書。
1.2.2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9.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對收集的各項資料進行單因素分析,計量資料t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將單因素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因素作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檢驗水準α=0.05。
2.1 一般情況 共收到有效問卷388份,其中男196例(57.99%),女142例(42.01%);年齡16~65歲,平均年齡(35.16±15.17)歲;病程1~59 y,平均(15.20±11.67) y;癲癇患者中共患者焦慮的198例(51.03%),抑郁的159例(40.98%),焦慮伴發抑郁的130例(33.51%),既無焦慮又無抑郁者111例(32.84%)。
2.2 單因素分析 結果顯示癲癇共患焦慮組患者的年齡、婚姻、職業、受教育程度、治療費用、發病年齡、發作頻率、依從性、發作控制情況與非焦慮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在性別、家庭收入、病程、用藥種類方面與非焦慮組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共患抑郁的患者在職業、家庭收入、治療費用、發作頻率、用藥種類、依從性、發作控制情況等方面與非抑郁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在年齡、性別、婚姻、受教育程度、發病年齡、病程方面與非抑郁患者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1 癲癇患者共患焦慮的單因素分析

表2 癲癇患者共患抑郁的單因素分析
2.3 多因素分析 以焦慮、抑郁為因變量,將單因素分析中有統計學有意義的因素作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受教育程度、發病年齡、治療費用、治療依從性是癲癇患者共患焦慮的影響因素;發作頻率、治療費用、治療依從性是癲癇患者共患抑郁的影響因素(見表3)。

表3 患者共患焦慮、抑郁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目前在癲癇患者的診治方面,臨床醫生多強調發作的控制,而忽視了焦慮、抑郁等共患病的治療。隨著醫學模式從單純的生物學模式向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的轉變,對癲癇治療的重點不再僅限于對疾病發作本身的控制,而是使患者的身心健康得到全面改善[7],因此癲癇患者的精神心理、行為、認知等日益受到重視。國內外研究表明癲癇患者共患焦慮抑郁較普通人群發生率高[8,9],本研究顯示甘肅省部分農村地區驚厥性癲癇患者有51.03%的共患焦慮,40.98%的共患抑郁,33.51%的共患抑郁伴焦慮,均高于李倩、趙夢嬌等的報道[8,10],原因可能本研究對象均為驚厥性患者,驚厥性發作是最嚴重的癇性發作類型,這類患者對癲癇發作的擔心、經濟壓力、身體恢復的擔憂,以及病恥感等較其它類型嚴重,容易產生精神性及軀體性焦慮和抑郁障礙[11,12];另一方面,也可能與農村地區的生活水平、文化背景、采用的調查量表、樣本量有關。受教育程度是焦慮的影響因素,這與多數研究相符[13~15]。患者的受教育程度不同,其對疾病的認識和了解程度也會不同。受教育程度高的患者癲癇共患焦慮發生率要明顯低于受教育程度低的患者,分析其原因可能是受教育程度高的患者會自主收集癲癇防治相關信息,能夠對疾病更深入地了解,而且愿意配合醫生的規范化治療,并積極地調整自己的生活方式來應對癲癇所帶來的影響。受教育程度低的患者對癲癇缺乏認識,易會產生消極的想法,又缺乏有效排解情緒的方法,容易出現焦慮情緒。
本研究顯示發病年齡在20~30歲的患者共患焦慮高,這與以往報道的發病年齡越小焦慮患病率越高不一致[8,10]。分析可能原因是該年齡段患者是家庭的主要勞動力,因癲癇發作無法正常勞作,另外患者正處于談婚論嫁的年齡,患者擔心因癲癇發作無法結婚或婚后對生育有影響,心理壓力較大,使其焦慮發病率增高。發作頻率是癲癇嚴重程度和治療效果的重要指標,是患者共患焦慮、抑郁的危險因素。發作頻率越高,越容易出現焦慮抑郁情緒,程度也越重。頻繁發作會對身體產生刺激、損傷,患者因病情不能得有效到控制而對發作的恐懼感、發作后的社會歧視感、病恥感、自卑感越突出,對未來也容易喪失信心,對生活產生悲觀、絕望的情緒,因此焦慮抑郁情緒發生率會更高。癲癇的反復發作可加重焦慮與抑郁癥狀,而焦慮抑郁癥狀的持續存在又增加癲癇的發作頻率[16]。因此要對患者進行健康教育,減少負面不良情緒,盡量避免癲癇的誘發因素,減少患者癲癇發作的頻率[17]。
本研究顯示,治療費用高是癲癇共患焦慮抑郁的獨立的危險因素,與多項研究報道的結果一致[18~20]。癲癇是一種慢性病,需要長時間甚至需要終身治療,多數患者需要聯合用藥,有些抗癲癇藥物價格較高,且不在醫保范圍內,長期高額的藥物費用使患者家庭經濟負擔加重。另一方面患者因病造成勞動力下降或喪失使家庭收入減少,使患者共患焦慮抑郁障礙的風險增高。針對癲癇患者多通過門診診治的情況,建議國家出臺相應的醫療保險政策,擴展門診慢性病的報銷疾病范圍,將癲癇納入門診報銷范疇,減少患者的個人支出,降低癲癇患者的經濟壓力。農村癲癇患者服藥依從性差主要由于患者缺乏對癲癇病的正確認識。調查中發現有些患者發作了就服藥,不發作時就不服藥;有些患者因家庭經濟困難而買不起藥,治療隨時中斷;有些患者聽信廣告,頻繁更換藥物或使用民間偏方,延誤病情,發展成為難治性癲癇。因此,應加大癲癇防治知識的宣教,增強服藥依從性,消除其對疾病的恐慌心理,樹立戰勝疾病的信心,降低共患焦慮或抑郁等風險[21]。農村地區患者不但長期承受疾病痛苦、還要面對經濟負擔和社會心理壓力,共患焦慮抑郁現象較為普便,因此,在癲癇防治工作中,在關注癲癇患者藥物控制發作的同時,應加強癲癇伴發抑郁焦慮共患病的篩查、早期診斷并及時開展綜合性干預,促進癲癇患者的全面康復[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