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貨和衍生品法》為期貨市場高質量發展提供堅實保障

王化棟

2022年4月20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四次會議表決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期貨和衍生品法》（以下簡稱《期貨和衍生品法》）。這部法律自2022年8月1日起施行。中國期貨市場經過30余年的發展，已進入高質量發展的新階段，《期貨和衍生品法》全面總結和吸收了期貨市場多年的發展和監管經驗。《期貨和衍生品法》是期貨行業多年一直翹首期盼的，這部法律的頒布實施恰逢其時，必將為中國期貨和衍生品市場的發展奠定堅實的法律基礎。

《期貨和衍生品法》已具備堅實的市場基礎、法律基礎和監管基礎

我國期貨市場誕生于20世紀90年代市場化改革時期，為實現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我國借鑒國際經驗開始了期貨市場試點。當時，期貨行業專家和全國人大立法部門開始進行期貨立法的調研。我國期貨市場發展經歷了“探索—清理整頓—規范發展—創新發展”的不同階段，中國期貨法的立法也從90年代中期開始，歷經了艱苦的探索，多次研討，多次納入立法計劃。

期貨市場是市場經濟的產物，是市場創新的結果，是更高級的市場組織形式。1848年芝加哥期貨交易所（ChicagoBoard of Trade，簡稱CBOT）成立，成為現代期貨市場建立的標志。當時，美國也沒有進行國家期貨立法，而是通過交易所的自律規則管理，直到1922年美國才制定了《谷物期貨法》，規范期貨交易。隨著期貨和衍生品市場的發展，美國期貨法也歷經多次修改，最終形成了現今的法律監管框架。

我國期貨市場法制建設選擇了適合我國國情的“邊試點邊立法”的思路。經過30余年的發展，期貨市場立法條件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上均已成熟，具體來看：一是期貨立法已有堅實的市場基礎。經過30余年的發展，我國期貨市場進入了高質量發展的新階段。市場品種工具日益豐富，期貨市場已推出了94個期貨期權品種，從商品到金融、期貨到期權、場內到場外，覆蓋了我國的主要產業領域，對我國經濟的影響日益加深;市場規模不斷擴大，客戶資產已突破萬億元，商品成交量連續多年排名世界第一;投資者結構不斷豐富，證券、保險、銀行、基金以及產業機構參與期貨市場力度不斷加強;期貨市場國際化程度日益加深，從境內到境外，期貨價格影響力逐步提升。經過30余年的發展，期貨市場價格發現、風險管理、資源配置的功能已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認可，“期貨+保險”連續多年被寫入中央一號文件，在服務實體經濟和國家戰略方面取得了積極成效。通過立法的形式，進一步促進期貨市場高質量發展，已成為社會各界的共識。

二是期貨立法已有堅實的法律基礎。經過30余年發展，我國期貨市場的法治建設逐漸完善。為了規范期貨市場的發展，1999年國務院頒布了《期貨交易管理暫行條例》（以下簡稱《條例》），初步建立了期貨市場的監管體系和法律體系，為期貨市場的穩健發展奠定了基礎。隨后，根據市場發展，國務院分別在2007年、2012年、2013年、2016年和2017年對《條例》進行了修訂，使之成為指導期貨市場發展的行政法規。同時，根據市場發展需要，最高人民法院出臺了相應的案件審理司法解釋，中國證監會也制定了針對期貨交易所、期貨經營機構等的管理辦法。《條例》等行政法規所確定的期貨基本原則，為《期貨和衍生品法》的制定奠定了基礎。我國在銀行、證券、保險、信托、基金等金融細分領域都已頒布了相應的法律，期貨和衍生品法律還是空白，這需要盡快出臺《期貨和衍生品法》，為期貨和衍生品市場發展提供更高層次的基礎法律保障。

三是期貨立法已有堅實的監管基礎。我國在借鑒境外發展經驗的基礎上，逐步形成了我國具有特色的“五位一體”的監管體系，中國證監會及其派出機構、中國期貨業協會、市場監控中心、交易所各司其職，共同確保了期貨市場規范健康發展。但是隨著期貨市場的快速發展，進行統一監管的需求不斷上升，而現行的《條例》層級效力低，缺乏衍生品相關規定，已難以適應期貨和衍生品市場發展的需求，更難以適應期貨市場雙向開放的要求。要進一步強化監管，增強監管的協調性，需要更高位階的法律予以明確，合理劃分相關分工，清晰界定市場參與主體的權利義務。

《期貨和衍生品法》為期貨市場高質量發展打開新空間

《期貨和衍生品法》充分體現了“固化成功經驗、消除發展障礙、強化頂層設計、預留發展空間”的立法思想，既注重繼承又體現創新，既立足當下又著眼未來，既強調法治又注重市場，立法過程聽取了各方意見，反映了市場的關切，體現了立法者的務實作風和專業智慧，具有很強的實踐性、創新性和前瞻性，為期貨市場高質量發展打開了新空間。

一是將期貨市場發展以法律形式予以明確，有助于增強行業信心，穩定市場預期。《期貨和衍生品法》以法律形式對期貨市場發展予以明確，將期貨市場發展提升至國家戰略高度。《期貨和衍生品法》規定，“國家支持期貨市場健康發展，發揮發現價格、管理風險、配置資源的功能。國家鼓勵利用期貨市場和其他衍生品市場從事套期保值等風險管理活動。國家采取措施推動農產品期貨市場和衍生品市場發展，引導國內農產品生產經營”。“支持”“鼓勵”“推動”有助于增強行業信心、穩定市場預期，有助于疏通我國國有企業參與期貨市場面臨的堵點、痛點，促使更多產業客戶和金融機構參與期貨市場，運用期貨及衍生工具進行風險管理，進而使得期貨市場投資者結構更加合理。這既是對期貨市場發展的肯定，也對期貨市場服務實體經濟、服務國家戰略提出的新要求。《期貨和衍生品法》出臺必將為期貨市場發展提供堅實的法律保障，助力我國逐步成為全球大宗商品定價中心、風險管理中心和資源配置中心。

二是突出市場化導向，簡化程序，提升效率。《期貨和衍生品法》突出了市場化導向，尊重市場規律，通過簡化程序、疏通堵點，有助于提升期貨市場的運行效率。一方面，優化了品種上市機制。《期貨和衍生品法》借鑒證券法關于證券發行注冊制改革的經驗，品種上市機制由并聯審批模式改為實行交易場所申請、證監會注冊，原則規定品種上市的基本條件，優化品種上市程序。另一方面，將在子公司試點成熟的期貨交易做市業務納入期貨公司業務范圍，有助于進一步擴大做市商隊伍，提高市場定價效率，完善期貨市場價格形成機制。此外，《期貨和衍生品法》按照“放管服”改革要求，取消期貨服務機構向國務院期貨監督管理機構和國務院有關主管部門“雙重備案”的要求，取消除信息技術服務機構之外的其他期貨服務機構從事期貨服務業務的備案管理措施等。

三是突出法治化導向，加強投資者保護，促進市場規范健康發展。《期貨和衍生品法》是保障期貨交易者合法權益的需要，《期貨和衍生品法》體現了期貨市場統一立法、統一監管、統籌發展的思路，監管范疇囊括了期貨和其他衍生品境內與境外市場，明確了市場各參與主體的法律地位和期貨市場基礎法律關系;引入了調解、集體訴訟等制度，強化了對投資者的保護;大幅提升了對違法行為的處罰力度，豐富了期貨市場操縱行為類型，明確期貨市場內幕交易的構成要件，大幅提高行政罰沒款金額，增加期貨市場違法違規成本;《期貨和衍生品法》規定多種責任形式，完善期貨市場民事責任體系，明確行為人實施違法違規行為造成交易者損失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并在特定情況下采取舉證責任倒置的原則。

四是突出國際化導向，強化跨部門監管，促進市場與國際接軌。我國要建設大宗商品定價中心，要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期貨市場的國際化是題中之義，而要實現期貨市場的國際化，須從法律層面對期貨市場的開放路徑、跨境監管等做出安排。《期貨和衍生品法》專章對“跨境交易與監管協作”做出了規定，總結了近年來中國期貨市場國際化的成功經驗，在跨境監管協作方面也體現了長臂管轄的原則思想;《期貨和衍生品法》明確了期貨業務凈額結算機制和保證金資產的保護，為期貨交易提供集中履約保障，解決了很多境外投資者對結算最終性和擔保品有效性擔憂的問題。

《期貨和衍生品法》的出臺有助于推動期貨經營機構的高質量發展

一是有助于經營機構提升服務實體經濟能力。《期貨和衍生品法》明確提出要發揮期貨市場價格發現、風險管理、資源配置功能，國家采取措施推動農產品期貨市場和衍生品市場發展，引導國內農產品生產經營，這對期貨行業服務實體經濟提出了新的要求。同時，《期貨和衍生品法》明確提出了交易所上市新品種實行備案制。這將極大有利于推動交易所場內新品種新工具的推出，進一步拓展期貨市場覆蓋的范圍。期貨經營機構圍繞服務實體經濟能夠進一步地升級業務模式，不斷提升服務實體經濟、服務國家戰略能力，實現業務的更高質量發展，進一步拓展服務實體經濟的廣度。

二是有助于期貨經營機構差異化發展。《期貨和衍生品法》進一步拓寬了期貨公司的業務范圍，將成熟的期貨交易做市業務納入期貨公司，并預留了其他期貨業務的空間。業務范圍的拓展也有利于期貨經營機構差異化競爭，增強優質公司的綜合服務能力，培養一批財富管理能力和風險管理能力突出、競爭力強的期貨經營機構，拓展服務實體經濟的深度，更好地服務于實體經濟。

三是有助于期貨經營機構提升跨境服務能力。《期貨和衍生品法》對期貨市場國際化實踐予以了肯定，并對跨境監管等做了明確要求。未來我國期貨市場雙向開放的格局將進一步擴大，更多境外投資者和中介機構“引進來”，更多的境內投資者“走出去”，期貨經營機構能夠充分利用好境內和境外兩個市場，服務好企業的進口、出口、生產、銷售等全流程、多環節的生產經營需求，服務好境內與境外“雙循環”，進一步拓展期貨行業服務實體經濟的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