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書法發展與漢字文化的傳承

尚嶠

摘 要：發揚中國書法和傳播漢字的演變知識有助于傳承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民族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想要學好書法、用好書法，需要了解漢字的起源發展與演變，這樣才能更深切體會到漢字的博大精深、神奇魅力。文章將通過剖析漢字發展過程中的三個重大轉折過程，讓公眾更進一步了解漢字、用好漢字、傳承漢字。

關鍵詞：漢字;書法;文化;發展;傳承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2.05.046

生活中處處離不開漢字，漢字是如此重要，那么我們對漢字本身又有多少了解呢？首先我們就來了解一下漢字是怎樣產生的，漢字是從哪里來的？千百年來，中國人一直在思考這一問題，并給出了許許多多的答案和設想，其中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就要數“倉頡造字”的故事了。傳說倉頡生活在5000年前的黃帝時代，是黃帝的史官，奉黃帝的命令創造文字，被人們尊奉為“字祖”。倉頡長了四只眼睛，說明他具有超常的觀察力。那么倉頡到底是如何創造出漢字的呢？傳說有一天倉頡正在家里編籮筐，這時候他的老鄰居急匆匆地跑過來對他說，老虎把村里的牛吃掉了，于是倉頡決定和村民們一起上山打老虎，為民除害。倉頡是一個非常孝順的人，他怕母親擔心自己，所以出門前就在墻上畫了一只老虎、一個太陽。他想對母親說我去打老虎了，太陽落山的時候回來。倉頡的母親看到了墻上的畫后不但沒有安心，反而號啕大哭起來。原來倉頡的母親以為一只老虎跑到家里要吃倉頡，倉頡走投無路跳到井里了！文字本于圖畫，最初的文字是可以讀出來的圖畫，但圖畫卻不一定能讀①，可見圖畫并不能正確、完整地表達我們的思想，于是倉頡下定決心要創造一種文字來代替圖畫，正確傳遞人們的想法。倉頡看到了鳥獸的足跡大受啟發，創造了很多的象形文字。根據太陽的樣子創造的“日”字，因為古人不便于刻寫圓形，所以把日字的形狀寫成了方形，中間一點表明太陽發出的光芒。木字的形狀上面像樹的枝杈，下面像樹木的根系，中間是樹干。實際上，倉頡只是傳說中的人物，他本人是否存在人們還有不同的看法，就更不用說他創造漢字的故事是否存在了。

那么漢字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科學研究認為在我國幅員遼闊的大地上，甲骨文在被創造之前，先民們經歷了結繩記事、刻畫符號和契刻的漫長過程。最近幾十年來，考古工作者先后發現了一系列刻畫在陶器、甲骨、玉石器上面的圖形或彩繪符號。漢字正是由考古研究中發現的各種史前符號逐漸融會產生的。關于中國文字的起源，經近代考證，一般認為是距今6000年至5000年黃河中游地區的“仰韶時期”。甚至有更早一些的河南舞陽賈湖發現距今9000年至8000年前裴李崗文化時期的刻畫符號，被認為是中國文字最早的雛形。原始的文字起源可以說是一種用來表現特定事物的模仿本能，雖然它簡單，但是也已經有了一定的審美價值。因此，這種簡單文字可以稱為史前書法，為后世成熟文字的出現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 甲骨文—第一個重要的轉折：從符號到成熟文字

甲骨文是3000年前商代人刻寫在龜甲或者獸骨上的文字，是我國已發現的古代文字中時代最早、體系較為完整的成熟文字。說甲骨文成熟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從字的構型來說，甲骨文已經有了成熟的造字體系;二是甲骨文字數較多，可以記錄非常豐富的語言內容。據統計，目前殷墟發現的甲骨文約有5000個，已經釋讀約1500個甲骨文。卜辭的格式十分嚴格，一條完整的占卜類刻辭包括一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都會有較為完整的記錄。

從字體的結構方式和數量來看，甲骨文有著嚴密的系統。但是甲骨文原始圖畫文字的痕跡還是比較明顯。總的來看，甲骨文有如下幾個特點：一是甲骨文字的構造，一些象形字突出和注重真實物體的特征，但筆畫的數量、上下或左右的結構并不統一和固定;二是甲骨文中有些會意字，只需要各部分合在一起就能明確地表示含義，組成偏旁并不固定，所以甲骨文中有許多異體字，其中有些字可能有十幾種甚至幾十種書寫方法;三是甲骨文形體的大小，通常由所想表示的真實物體的復雜性和簡單性決定。有些文字可以占據多個文字的位置，或者可以寫成長的，也可以寫成短的;四是甲骨文字是用刀刻在堅硬的動物骨骼上，因此筆畫很細，而且大部分筆畫的特點是方筆。

從書法角度而言，甲骨文可謂是書法史上的第一塊瑰寶，它們的線條已經在輕重緩急和粗細上都發生了變化。筆畫較輕快，行筆厚重，收筆快而干脆，有一定的節奏，筆畫線條比陶文和諧流暢，它為中國書法獨特的線條藝術定下了基調。甲骨文是偏長方形的，它奠定了漢字基礎的字形，甲骨文的結構隨形體的形狀變化而定，卻又統一和諧。

金文是與甲骨文幾乎是同時出現的漢字形態，是商周時期鑄刻在青銅器上的銘文，又稱吉金文、鐘鼎文。金文從商朝開始出現，歷經西周時期至戰國時期，存在1200多年。金文的內容十分豐富，記錄了當時祀典、賜命、詔書、征戰、圍獵、盟約等活動，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

金文字體整齊秀麗，古樸厚重，與甲骨文筆道細直、筆畫方折有所不同，金文筆道肥粗、筆畫圓轉，字形變化更加多樣，反映了秦始皇統一文字前1000多年間中國文字發展變化的基本情況。

2 小篆—又一次重大的轉折：第一次統一的規范定型的字

戰國時期諸侯國各自為政，各國政治法令、度量衡、馬車尺寸和道路寬窄都有差異，語言文字也因為長期的割據差別顯著，于是秦始皇接受李斯的建議開始規范這些對政治、經濟交往不方便的東西，從此開創了統一規范文字的先河。“秦始皇丞相李斯所作也”②，于是李斯、趙高、胡毋敬三人整理小篆字體，在原有的大篆的基礎上，對部分字體加以省簡推廣于全國。

其他不同的字體被停止使用，小篆成了全國的統一字體，這是史上第一次統一規范文字，其影響不僅僅是漢字書寫形態風格的變化，最重要的作用是消除同一個漢字眾多的異體字。戰國時期漢字異體現象非常嚴重，同一個字不但六國之間不同，就算是在一國之內也經常出現差別，有的異體字多達三五個。秦始皇下令統一文字實現了書同文，其主要是對六國文字中存在的異體字進行全面的整理，也便于他的政治統治。秦代統一的小篆字體比大篆更進步了，首先在筆畫結構上更簡單了，在形體風格上比大篆更方正，筆畫線條均勻，轉折圓潤。小篆作為全國通行的標準，它最大的意義不在于小篆的發明，而在于對之前各個諸侯國文字的統一規范，小篆克服了偏旁結構的不定性。固定了偏旁部首在字體中的位置，在小篆以前有不少的字，它的偏旁部首位置是不固定的，比如很多雙人旁的字，雙人旁起初是由道路的形狀演變而來的，早期雙人旁有時寫在左邊，有時寫在下面，或者寫在中間位置。小篆字體把這些原來位置變化不定的偏旁或部首規范到了字里固定的位置，比如說雙人旁就規范到字體的左邊。

小篆還規范了字的基本筆畫數。在春秋戰國時期，許多字的筆畫數是不固定的，有時候同一個字筆畫較多，有時候筆畫又比較少，小篆則嚴格地規定了字體的筆畫數。比如“馬”字，有的諸侯國把整個馬的頭部身體都完整地顯現出來了，筆畫數自然就很多。然而有的諸侯國卻把“馬”字簡化得只剩一只馬頭或者馬眼睛的形狀，筆畫數就會少得多。

與秦以前的字體相比，小篆更加規整，是一種非常優美的字體。小篆有如下幾個特點：一是字形呈長方形，縱橫比例為3∶2左右;二是筆畫橫平豎直，圓勁均勻，粗細基本一致;三是平衡對稱;四是上緊下松，小篆的大部分字主體部分在上大半部，下小半部是伸縮的垂腳。

“小篆是在漢字發展過程中的一個階段性總結”③，秦始皇整理小篆，是漢字發展史上第一次規范的漢字統一運動，它結束了春秋戰國以來漢字混亂的局面，也給古文字過渡到現代文字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從此，漢字就結束了不規則、不穩定的時期，奠定了漢字方塊字形的基礎，這是漢字產生以來第一次通過政治手段定型，所以它在漢字發展史上也是一次非常重大的轉折。

3 隸書—最關鍵轉折點：漢字形體結構演變的重要階段

我們今天把小篆與現代漢字相比，還是更傾向于小篆屬于古文字的階段，但是已經到達了古文字的最后一站。其實就在小篆成為官方統一標準字的時候，同時也出現了另外一種不被人重視的新型書法開始形成，這就是隸書。隸書的興起是因為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后政務繁忙，他要求所有的官員都要寫官方字體小篆，但是小篆書寫起來筆畫多、結構復雜、不易書寫。秦代各級官員每日面對繁多的公文苦不堪言。于是，他們為了便于書寫應急求快，便采用了民間已經習慣書寫的俗體字，當時的俗體字就是后來所稱的隸書。由于社會活動的需求，人們對快捷書寫的需要越來越強烈，于是人們會在公文書寫中自然地將小篆的圓轉筆畫，改為方便的方折筆畫。為了求快還減省了某些結構和筆畫，隸書在民間生根發芽逐漸壯大。由于隸書方正簡便、通俗易寫，很容易就被大眾所接受了。

隸有“附著”“歸屬”的意思，所以，漢以前的隸書是小篆的一種輔助字體。我們也把這一階段的隸書稱為古隸，古隸的字形與小篆區別不大，但是把小篆筆畫的粗細均勻線條變成了平直且有棱角的橫、豎、撇、捺，這樣用筆書寫起來就方便多了。

到了漢代，隸書取得了更為顯著的發展，因此我們通常又把隸書稱為漢隸。隸書是漢字中常見的一種莊重的字體，書寫效果略微寬扁，橫畫長，直畫短，呈長方形狀，講究“蠶頭雁尾”“一波三折”。隸書是從篆書發展而來的，隸書是將篆書化繁為簡、化圓為方、化弧為直。

隸書的結構特點：一是字體結構較方，橫畫較長，豎畫較短，造成隸書字形扁方，其與小篆豎長的字形相反，形成明顯的對比。二是蠶頭和燕尾，這是隸書的一個典型特征，尤其是隸書主筆的橫線和捺。蠶頭就是起筆的過程中形成的較粗的筆畫，像蠶寶寶頭的形狀。燕尾指的是收筆的時候按筆向右側斜出鋒。三是筆畫方直，與篆書的圓轉筆畫相對，這是隸書和篆書明顯的不同。隸書筆畫中的直有著明顯波動性，極具生命力和張力。四是點的運用，與篆書所用的渾圓點不同，隸書中的點法變得日益豐富，例如平點、豎點、三點水、四連底等。

隸書打破了篆書中許多一筆而成的盤旋連綿筆畫，將其斷開書寫，為后來的書寫打開了方便的大門。后來，隸書的這種方法給了楷書更多發揮的空間，允許了筆畫與筆畫之間出現的銜接痕跡。在結構上，隸書的簡化提高了書寫速度，書寫起來非常方便。從隸書開始，漢字完全改變了古文字書寫階段的圖形特征，打開了中國現代漢字新時代的大門。

小篆書寫時要求筆桿垂直提按必須不留痕跡，隸書則有意識地強調提升動作，并在線條的粗細和轉承上形成顯著變化，這與后來的楷書已很相近。雖然在東漢時期就出現了楷書，楷書普及后也很快就在漢字的使用上占據了主導地位，當然這也離不開隸書的功勞，隸書是漢字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可以說隸書是中國古代和現代漢字的分水嶺。在隸書之前，中國歷史上使用的文字屬于古文字，在隸書以后包括楷書都屬于今天的文字，或者叫現代漢字。正因隸書在漢字發展演變史上發生了質的飛躍和變化，所以篆書變化到隸書的過程在中國文字發展史上被稱為隸變。隸書的出現已經有2000多年了，與今天使用的文字差異很小。

4 漢字的三個重要階段

漢字再經歷了三個重要的轉折階段后趨于成熟，但是仍有新的發展。

4.1 楷書—漢字字體的“楷模”

楷書又叫作真書或正書，是由隸書演變而來的。筆畫的特點是橫平豎直、簡化實用。楷書從兩漢時期開始萌芽，魏晉南北朝時期得到發展，到隋唐五代時期高度繁榮，并一直延續至今，是現在通行的漢字手寫正體字。

4.2 草書—最能抒發情懷的漢字形體

隸書較篆書而言是較為簡便的，但因為要講究“蠶頭雁尾”“一波三折”，書寫速度仍然較慢。因此，早在漢代就出現了在隸書基礎上形成的草書，草書的特點是結構簡省、筆畫連綿，有章草、今草、狂草之分。

4.3 行書—最實用的漢字書寫字體

行書是在楷書的基礎上產生的介于楷書和草書之間的一種字體，它既不像草書那樣潦草，也不像楷書那樣端正，彌補了楷書書寫速度太慢和草書難以辨認的弊端。行書又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寫得比較放縱流動，近于草書的稱“行草”;另一種是寫得比較端正平穩，近于楷書的稱“行楷”。晉王羲之的《蘭亭序》是行書的代表，有“天下第一行書”之稱。

5 結語

漢字從刻畫符號起源之后，經歷了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隸書、行書、草書、楷書等多種書法字體，其中最重要的轉折點則是甲骨文、小篆、隸書。通過了解漢字的起源發展與演變，能讓我們更深入地了解漢字，更加得心應手地學習書法，體會書法的魅力。漢字是中華民族之根，中國書法是中華文化之瑰寶，并在世界藝術之林中大放異彩、獨樹一幟。漢字的演變在漫長的文字長河中，為思想交流和文化傳承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同時它本身又作為中國書法更是形成了獨特的構型藝術。發揚中國書法和傳播漢字的演變知識有助于傳承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同時也將增強中華民族的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加深對中國優秀文化的理解和認識，促進全球人類文明的傳承和人類社會的持續發展。

注釋

①唐蘭.中國文字學[M].上海：開明書店，1949.

②張懷瓘.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

③宗白華.美學與藝術[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