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琳
今年3月起,為應對嚴峻的新冠疫情防控形勢,在上海、吉林等地實施全域靜態管理期間,多家互聯網公司上線緊急用藥的“綠色通道”,通過與本地多家藥店合作,為居家隔離、小區封控中的患者打通常見慢病重癥、輕癥用藥的“最后一公里”。
新冠疫情暴發至今第3年,受控制人流的防疫政策和社會公眾的避險心理影響,在線服務快速增長,在線醫療尤其成為城市居民的剛需。中國互聯網網絡信息中心近日發布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12月,在線醫療用戶規模達2.98億,同比增長38.7%,成為用戶規模增長最快的應用之一。另據國家衛健委統計,截至2021年上半年,中國已有1600余家互聯網醫院,超過7700家二級以上醫院提供線上服務,中國遠程醫療服務縣(區、市)覆蓋率達到90%以上。
數字醫療正在成為一座城市的基礎設施。對疫情常態化防控而言,互聯網醫療是“不接觸醫療”,可以減少患者乘坐交通工具、接近污染區域、接觸高風險人群的交叉感染風險。比如,對內科的大部分診療服務而言,“醫藥保一體化”在線模式已經成為可能。
2020年,受醫院門診停診、人員征調抗疫、院區防疫改造等政策影響,公立醫院收入罕見下滑、成本持續增高,近一半醫院出現業務收支結余為負。2022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指出,繼續幫扶因疫情遇困的醫療機構。面對挑戰,數字技術不僅可以在公眾服務方面(C端)發力,還需要在“智慧醫院”方面(B端)助力高質量發展,推動實現“三個轉變”,即從規模擴張轉向提質增效,運行模式從粗放管理轉向精細化管理,資源配置從注重物質要素轉向更加注重人才技術要素。比如:借助大數據技術實現降本增效,減少藥品耗材濫用,提高人均效率;借助人工智能技術擴散能力,讓基層醫院、低年資醫生的診療技術不斷向三甲醫院、大專家對齊。
無須諱言,面對復雜多變的疫情防控形勢,面對吊高胃口的公眾與醫院需求,大部分數字醫療平臺仍難堪重任。有關互聯網企業家“十年內互聯網醫療取代醫生”的預言更被現實打臉。從內因看,許多創業公司僅僅將數字醫療視為一種技術手段、一種虛擬產品服務、一種資源對接平臺,沒有將其視為社會系統(包括醫療系統)的有機組成部分,與醫療監管者、醫院管理者不在一個頻道,難以得到后者的信任與扶持。從外因看,被界定為醫療服務(特別是非營利性醫療服務)后,影響到利潤率的服務量、定價都被嚴格管控,醫生資源大部分被公立醫院自建的互聯網醫院壟斷,平臺型互聯網公司或者被鎖定在倒騰資源、項目外包的產業鏈低端,或者面臨從數據交易、互聯網診療到信息(IT)系統承建與運維的“產業降級”。
筆者為此建議,數字醫療要實現產業突圍和新生,有為才能有位:
在政策端,服務“健康中國”戰略、醫改政策方針,破解分級診療、精細化控費等“老大難”問題,積極投身公立醫院的組織變革、業務轉型進程中,從服務平臺升格為決策輔助平臺。
在機構端,要嵌入醫療健康服務全流程,為醫院的臨床管理、經濟管理、科研管理、患者管理與健康促進等方面實現技術賦能,探索在城市醫療集團、縣域醫共體、專科聯盟中新型數據治理機制,追求療效、效率、效益、效能等真實世界證據。
在患者端,踐行“以患者為中心使命”,要充分發揮數字技術的平等、多中心、需方主導等文化優勢,充分尊重患者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充分調動醫務社工、志愿者、患者組織等公益力量,推動“患者友好型醫院”建設,落地為公眾和患者的獲得感。
(作者系價值醫療顧問專家委員會秘書長、“健康國策2050”學術平臺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