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冬
2022-05-23 16:31:02編劇楊夢圓田龍過
電影文學 2022年6期
編劇 楊夢圓 田龍過
1
.外景 小區門前 日小區住宅樓外墻白漆掉落，墻根處已經變得烏黑。小區沒有正式的大門，只有一個簡陋的小鐵門橫在小道上，鐵門上掛著把早已生銹的鎖。
陳韻琪背著吉他風風火火地穿過鐵門，撞到了迎面走來的喬太太。
喬太太：誰家孩子，這么不懂事！
2
.外景 小區內 日楊永強斜背著用大紅色被單包裹起來的行囊，右肩上背著一大袋地瓜，在前面快速地走著。
王彩菊戴著口罩，背著一個剛滿月的嬰兒，手里拿著兩個大袋子，被楊永強遠遠地落在后面。
王彩菊：強哥，你慢點走，我背著孩子跟不上。
楊永強聽后立馬停下了腳步，汗水順著黝黑的臉頰往下流，脖子上搭的毛巾早已被浸濕，回頭看向王彩菊。
楊永強：媳婦，我先把東西放到樓下，然后再回來接你，你先找個陰涼地休息會兒。
王彩菊：那你先走，我在后面慢慢跟著。
楊永強：行，你小心點，我馬上回來。
楊永強說完，轉頭走得更快了。
王彩菊在后面走了幾步，停在原地休息起來。
喬太太提著菜從后面走來，從王彩菊的身旁快速走過。
路過時，王彩菊的包裹蹭到了喬太太的衣角上，喬太太皺著眉頭，“嘖”了一聲，拍了拍被蹭到的衣角。
3
.外景 單元門前 日楊永強把行李放在樓下，用毛巾快速擦了擦臉上的汗，轉身去接妻子。
單元門前立著一塊公示牌，牌子上布滿了灰塵，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夫妻兩人背著孩子，站在單元門前看著今后將要生活的地方，眼神中充滿著期待。
4
.內景 楊永強家 夜王彩菊坐在沙發上，哼著搖籃曲哄孩子睡覺。
楊永強從廚房將剝好的雞蛋拿出來，放在桌上。
王彩菊笑瞇瞇地看著熟睡的孩子，抬頭看向楊永強。
王彩菊：強哥，你說，我們孩子長大了會是什么樣的？
楊永強看了一眼孩子，順勢坐在王彩菊身邊，黝黑粗糙的手輕輕撫摸著嬰兒的臉頰。
楊永強：不管她長成什么樣，我的孩子只要開心、健康、快樂就好。
晚飯后，夫婦兩人坐在沙發上，看著放在門口裝滿地瓜的編織袋。
楊永強站起來，拍了拍褲子：媳婦兒，現在時間還早，我給鄰居們送點地瓜去吧。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少不了要麻煩大家。
王彩菊：有道理，你去吧，跟鄰居們客氣點兒。
5
.內景 樓道 夜楊永強站在樓道里，提著分裝好的地瓜，拽了拽卷邊的衣角，徑直走到對面鄰居家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楊永強敲了一陣，見沒有反應，又拍了幾下，然后將耳朵貼近防盜門。
6
.內景 喬太太家 夜喬太太正在邊看電視劇邊嗑著瓜子，聽見敲門聲，慢悠悠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趿拉著一雙拖鞋往門口走去。
7
.內景 樓道 夜楊永強聽見屋里傳來了腳步聲，忙退后一步，靜靜地站在門前等鄰居開門。
8
.內景 喬太太家 夜喬太太對著防盜門的貓眼往外張望，只見一個陌生的男人提著東西站在門外，她皺了皺眉，轉身回到客廳。
9
.內景 樓道 夜楊永強等了一會兒，見還沒有開門，便將臉往門前湊了湊。
楊永強：你好，我是對門剛搬來的鄰居，我從家里帶了土特產，給您送點過來。
門依然沒有被打開，從里面傳來了喬太太的聲音：哦，不用了。
話音一落，腳步聲便漸漸遠去。
楊永強愣了一下，站在緊閉的防盜門前有些失落。
楊永強轉身上樓，剛走了一半，樓上的房門突然打開，從里面沖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
孩子拿著吉他，飛快地跑下樓去。
陳娟氣沖沖地將手里的獎杯扔向門外。
陳娟：走，你走了就別回來！
楊永強：大姐，孩子嘛，難免有……
陳娟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楊永強，本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更差了。
陳娟：你誰啊？我管我家孩子關你啥事？
陳娟說完，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楊永強一個人站在樓道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唉！
楊永強低頭看到摔壞的獎杯，彎腰將它撿起來，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獎杯上寫著“星光大賽一等獎”幾個大字。
楊永強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默默地將獎杯握在手里，提著地瓜回到家中。
10
.內景 楊永強家 夜王彩菊在家里也聽到了鄰居的爭吵聲，看到丈夫將地瓜原封不動地拿回來并不驚訝。
王彩菊：強哥，沒事，我們可以改天再送。
楊永強：唉，我原本是想著剛搬來，和鄰居互相熟悉熟悉，再加上小寶經常哭鬧，也讓鄰居多擔待一下，這可好了，剛來就惹事了。
王彩菊從臥室拿來膠帶，小心翼翼地將摔成兩半的獎杯粘在一起，用一塊干凈的布包了起來，橫放在抽屜里。
王彩菊：我們先幫著保存一下，等找個合適的機會再把獎杯還給鄰居。
11
.內景 陳韻琪家 日陳韻琪在屋里寫著英語作業。
陳娟看著女兒認真寫作業的樣子十分欣慰。
隔壁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陳娟把手里的菜一扔，邊解圍裙邊快步往門口走去。
精確稱量1 g硝酸銅、硝酸鎘粉末，分別充分溶解于去離子水后置于1 L容量瓶中定容，配置得到試驗的標準儲備溶液。按一定量分別吸取上述標準儲備溶液，使用容量瓶定容至100 mL，配置得到各種不同濃度試驗工作溶液。分別將吸附劑加入各試驗工作溶液，控制炭化溫度、投加量、pH、初始濃度等試驗條件，采用電感耦合等離子體發射光譜儀(ICP-OES)檢測吸附后待測液中Cd2+濃度。
12
.內景 楊永強家 日楊永強家有些雜亂，陽臺上掛著一些晾曬的嬰兒衣服和尿布。
王彩菊正抱著孩子在客廳里不停地走動，輕聲哄著孩子，但孩子依舊哭鬧個不停。
王彩菊：今天是怎么了？
咚咚咚，咚咚咚，王彩菊小跑著打開門，只見外面站著一個中年女人。
陳娟：你好，我是住在你樓上的鄰居，你家孩子又哭又鬧的，真的很影響別人！
王彩菊：實在抱歉，真是不好意思！
陳娟：這個樓本來就不隔音，我孩子今年高三，正是關鍵時期！
王彩菊抱著孩子不停地彎腰道歉。
王彩菊：對不起，我會注意的，真的對不起！
陳娟看著面前不斷道歉的王彩菊，臉色漸漸好了起來，擺了擺手便轉身上了樓。
王彩菊：姐，我這兒有從家里帶來的地瓜，給你拿點吧，可甜了。
陳娟頭也沒回，冷漠地回應：不用了。
王彩菊輕輕關上房門，繼續哄著孩子。
孩子哭累了，不一會兒就在王彩菊懷里睡著了。
13
.外景 小區 夜晚飯過后，小區里的老人們悠閑地散步，楊永強拖著疲憊的身子，提著雞蛋走在小區里。
14
.內景 楊永強家 夜楊永強回家后就看到王彩菊扶額坐在沙發上，頭發亂糟糟的，一臉疲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楊永強看到王彩菊這副模樣，連雞蛋都沒來得及放下，快步走到她身邊坐下來。
楊永強：媳婦，怎么了？是不是剛來城里還不習慣？
王彩菊含著淚水抬頭看向楊永強。
王彩菊：強哥，孩子今天不停哭鬧，已經打擾到了鄰居，今天還來敲門了。孩子還小，特別是晚上，哭鬧得更厲害，長期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別說我們倆睡不了覺，就連鄰居們恐怕都會被吵得不能好好休息。
楊永強嘆了一口氣，焦躁地撓著后腦勺。
楊永強：上次去送地瓜就吃了個閉門羹，再去不是自討沒趣嗎？我感覺這城里的人可不像咱村里那么好說話，唉。
15
.內景 楊永強家 日天還沒亮，楊永強就早早地走出家門。
王彩菊坐起身來，看著還在熟睡的孩子，躡手躡腳地從臥室出來，準備去買菜。
王彩菊剛剛推開家門，對面的門也開了。
16
.內景 樓道 日喬太太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往日冰冷的樣子。
王彩菊關上家門，非常熱情地向喬太太打招呼。
王彩菊：您也去買菜啊！
喬太太斜眼看了看，冷漠地“嗯”了一聲，便提著布袋子準備往樓下走。
王彩菊：大姐，您等一下，我給你拿點我家的特產。
喬太太下樓的腳步頓了一下：不用了。
王彩菊轉身打開家門，還沒來得及出來，喬太太就走遠了。
王彩菊拿著地瓜搖了搖頭，轉身又將地瓜放回家中。
王彩菊：城里人真是不好相處啊！
17
.內景 楊永強家 日王彩菊抱著孩子站在窗前，懷里的嬰兒小臉紅撲撲的，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王彩菊，時不時還咯咯笑幾聲。
王彩菊心事重重地看著窗外，雙手習慣性地搖晃著孩子。
突然，王彩菊渙散的眼神開始逐漸聚焦，她轉過身將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上，從抽屜里拿出紙筆。
18
.外景 小區 夜小區內只有幾戶還亮著燈，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時不時傳來幾聲犬吠。
19
.內景 楊永強家 夜王彩菊坐在沙發上縫補著衣服，看到楊永強走進家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走進廚房。
王彩菊：給你溫了飯，趕緊洗把手來吃吧。
楊永強將滿是灰塵的衣服搭在凳子上，拿起餐桌上的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王彩菊：強哥，我今天寫了一張紙條，貼在樓下的公告牌上了。
楊永強快速咀嚼了兩下，脖子往前一伸，將嘴里的飯咽了下去。
楊永強：紙條？
王彩菊坐在楊永強身邊。
王彩菊：對啊，小寶哭鬧吵到了鄰居休息，我心里很過意不去，想了很久，覺得貼在那里鄰居應該都能看到。
楊永強：可以，咱們村里不是也經常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貼在村頭的墻上嘛！
20
.外景 街道 夜高樓聳立的都市中，辦公大樓依舊亮著燈，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剛剛下班的人們匆匆忙忙地擠上最后一班公交車。
21
.外景 小區 夜剛剛散步回來的喬太太穿著運動裝，慢悠悠地走在小區里，臉上還冒著汗珠。
喬太太用手帕邊擦邊走，來到樓下，看見公告牌上貼了一張白色紙條，她隨意瞥了一眼，便上樓去了。
剛剛下班的陳娟手里拿著給女兒剛買的練習冊和消夜，匆匆忙忙地往家趕，根本沒有注意到公告牌上的紙條。
22
.外景 單元門前 日門前的公告牌上圍了一圈小紅花，有幾朵還掉在了地上。
喬太太像往常一樣，悠閑地挎著布袋子下樓去菜市場買早上新鮮的蔬菜。
喬太太走出單元門，一眼就看到了公告牌上的紅花，她走近公告牌，若有所思地看了起來，緊繃著的臉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粉紅色的紙下有一行字跡：小妹妹很可愛，我很喜歡！
字跡后面還畫了一顆紅色愛心。
陳娟慌慌張張地從樓上下來，手里拿著文件夾和女兒忘帶的作業，視線被牌上的紅花吸引。
陳娟歪著頭，狐疑道：這不是昨晚韻琪準備裝飾晚會用的紅花嗎？
陳娟在公示牌前停下了腳步，看到紙上的字跡，從文件夾里也拿出筆，寫下了一行字：天氣寒冷，注意給孩子保暖。
23
.外景 小區 傍晚幾位老人在健身器材場地上鍛煉身體，單元門前的公告牌上又新貼了幾張便利貼。
便利貼上寫著：我家今天燉花生豬腳，中午給你送去補補身子，還能催奶呢！
另一張便利貼寫道：我家二胎有一些衣服和玩具，你要是不嫌棄，我給你送過去。
楊永強夫婦抱著女兒站在單元門的公告牌前，公告牌上密密麻麻地貼滿了紙條，下面有一張紙條格外顯眼，上面寫著：我們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年都互相不認識，大家也別光在紙上說話，找個時間聚聚吧！
24
.內景 楊永強家 夜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楊永強笑著打開門，喬太太提著一籃水果站在門口。
楊永強：喬太太，快，快進來。
喬太太捂著嘴笑著，趿拉著拖鞋，慢悠悠地邁進家門。
喬太太：哎喲，這飯都快做好了呀。
喬太太剛進屋，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聽到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陳韻琪：別關別關，還有我！
陳娟跟在后面，端著已經煮好的餃子。
陳娟：你跑慢點。
楊永強家的大門一直開著，樓上樓下的鄰居們三三兩兩走了進來，有的提著一袋蘋果，有的拿著飲料，有人擔心凳子不夠，把家里多余的拿了過來。
王彩菊抓起一把生瓜子，遞給旁邊的喬太太。
王彩菊：這是我們從鄉下帶來的，自己種的，城里很少有賣的。
幾個孩子在客廳里追逐打鬧，大人們在一起說說笑笑，不時傳來陣陣歡笑聲。
旁邊的一個鄰居突然提高了嗓門，眼神中透露著驚訝。
李某：你住在我對面？天哪，搬進來幾年了，我都不知道對面住的是什么人。
王彩菊看著客廳里熱鬧的場景，視線落在了正在做游戲的陳韻琪身上，她朝陳韻琪招了招手。
王彩菊：韻琪，過來一下。
陳韻琪跟著王彩菊來到臥室。
王彩菊拉開抽屜，把一個用布包裹的東西放在陳韻琪的手中。
陳韻琪打開包裹，看著被粘好的獎杯，驚訝地抬頭看向王彩菊，頓時紅了眼眶。
陳韻琪一把抱住王彩菊，王彩菊也拍了拍懷里的陳韻琪，欣慰地笑了。
25
.外景 小區 日字幕：幾個月后。
王彩菊推著嬰兒車走在小區里，喬太太提著菜籃子迎面走來。
王彩菊：喬太太，今天的豬肉漲價了沒？
喬太太彎下腰，逗了逗嬰兒車里的孩子：哎呀，又漲了！
陳韻琪背著吉他從樓上跑下來。
喬太太直起腰，擔心地看向陳韻琪：韻琪，你慢點，別摔了！
遠處，來往的人都互相寒暄著。
(劇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