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琦,陳學淵,吳永常
(中國農業科學院 農業經濟與發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
城鄉融合發展是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內容,探索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方法和實現路徑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抓手[1]。在此背景下,中共“十九大”明確提出了要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的機制和政策體系,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2020年在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把縣域作為城鄉融合發展的重要切入點[2],這為我國城鄉融合發展指明了新方向。
國外學者的研究聚焦于城鄉互動和城鄉聯系。如Tocoli[3]認為城鄉之間的聯系主要以人口、商品、資本和其他社會交易為主。Hidle等[4]通過研究挪威5個主要城市腹地與其邊緣地帶之間的要素流動與相互作用,提出了探索城鄉聯系的城市-區域模式。Bulderberga[5]提出城鄉關系的發展主要經歷了3個階段,即城鄉流動、城鄉聯結和城鄉合作,并從城鄉結構聯結、功能聯結、空間聯結以及其他方面4個維度構建了15個指標,對城鄉聯結現狀進行了分析。Bjφrkhaug等[6]通過反思農業與現代化的關系,提出國家實現現代化離不開農業的發展和農村的振興。
國內學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3個方面:一是對城鄉融合發展內在機理的研究。如劉守英等[7]提出城鄉融合發展需要要素對流、主體平等、城鄉平等以及兩個空間共同發展。黃祖輝等[8]認為城市化的本質是人口和產業在空間集聚的過程,體現在人口和產業同時在城市和農村集聚發展;二是對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測度及其動力機制研究。在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構建方面,楊榮南[9]早在1997年就嘗試將城鄉一體化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設置成經濟、人口、空間、生活、生活環境5個維度、35個領域進行分析。白志禮等[10-13]也分別從不同維度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對城鄉融合發展水平進行了評價。在推動城鄉融合發展的動力機制方面,魏后凱[14]認為城鄉融合發展亟須構建城鄉統一的戶籍、土地、就業、社保以及公共服務和社會治理體系。楊衛忠[15]則提出推進農業轉移人口縣市域小城鎮就地城鎮化是統籌城鄉發展的必由之路。三是對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空間格局特征的研究。如王艷飛等[12]利用GIS技術和ESDA方法分析了我國各地級市城鄉協調發展的空間格局特征,并探討了其影響因素。謝守紅等[16]通過空間自相關分析法研究了長江三角洲城鄉融合發展的空間格局特征及其演化狀況。
江西省作為我國傳統農業大省,其省內各縣(區)城鄉發展存在較大差異性。本研究以江西省102個縣(區)為基本單元,開展了城鄉融合發展水平測度及其空間格局特征研究,以期為江西省城鄉融合發展路徑選擇提供科學詳實的參考依據。
1.1.1 層次分析法 層次分析法是將定性問題進行定量分析的一種簡單、實用的決策方法。其主要特征是通過將復雜問題中的各元素分解成不同的層次結構,并基于人們對客觀事物的主觀判斷對其進行排序,最后利用線性代數法求得總目標的最終權重。本文在確定指標權重時,為了反映江西省的特色,提高賦權的科學性,采用了專家打分與江西省農業農村相關管理人員打分相結合的方式。
1.1.2 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法(ESDA) 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法主要是通過全局空間自相關分析和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對空間關聯模式進行判斷并檢驗,從而揭示研究對象的空間分布特征[17]。因此,本文采用此方法來研究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空間關聯特征。
(1)全局空間自相關
全局空間自相關是反映區域單元上全部研究對象間的某種地理現象或者某一屬性值的相關程度,以此來反映區域在這一方面的空間分布特征。本文通過測算全局Moran’s I 指數來分析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是否存在空間集聚特征。Moran’s I 指數的計算公式為:

式中:n表示江西省縣(區)數量;xi和xj分別表示第i個和第j個空間位置的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觀測值;即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均值;Wij為空間權重矩陣,S0是所有空間權重之和。
(2)局部空間自相關
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主要用來觀測各變量在局部區域的空間自相關特征,以此來反映每個區域與其鄰近區域在局部空間的關聯程度[17]。本文主要采用Moran散點圖和空間聯系的局部指標(LISA)。
以(Wz,Z)為坐標點的Moran散點圖,常用來研究局部的空間特征。它將空間滯后因子Wz和Z的數據進行了可視化的二維圖顯示。其優勢在于能夠進一步具體區分研究的區域單元與其鄰居之間的具體空間聯系形式(高-高、高-低、低-高、低-低)[18]。
LISA包括局部Moran指數(Local Moran)和局部Geary指數(Local Geary)。本文采用的局部Moran 指數公式為:

式中:Ii代表局部空間自相關指數;Zi、Zj分別表示觀測值的標準化形式;Wij表示標準化空間權重系統矩陣。Ii為正表示該空間單元與鄰近單元的屬性相似(高-高或低-低);Ii為負表示該空間單元與鄰近單元屬性不相似(高-低或低-高)。LISA的Z檢驗為:

圍繞城鄉融合發展水平構建指標體系是一項較為系統的工作。本研究從指標的普適性、差異性和特色性3個方面開展構建,既能全面反映總體的評價需求,又能體現各區縣的典型特點。
一是圍繞普適性指標的選取,主要基于對以往文獻指標體系的梳理。不同的發展階段,城鄉融合發展有不同的內涵,其評價指標體系也在不斷地演進與優化。現有的評價指標大致可以劃分為兩種類型,“十九大”之前主要集中在經濟、社會、生態、生活、空間5個方面的融合發展,“十九大”之后則響應了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總要求,主要集中在產業、宜居、治理、富裕以及要素等方面的融合。前人的研究已經涉及到農村發展的方方面面,較為全面,為本研究的開展奠定了基礎。
二是圍繞差異性指標的選取,主要基于對目前我國農業農村發展的熱點和政策新動向的研究。2020年9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調整完善土地出讓收入使用范圍優先支持鄉村振興的意見》,要求到“十四五”期末,地方土地出讓收益用于農業農村的比例達到50%以上[19]。2020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制定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配套制度,進一步深化農村宅基地制度改革試點[20]。基于此,本文選取了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比例和土地出讓收入用于農業農村比例兩個個性指標。
三是圍繞特色性指標的選取,主要通過實地調研和座談來調整、優化各項指標。在江西省農業農村廳的組織協調下,通過實地調研、與相關單位座談等方式,課題組開展了兩輪調研。通過第一輪調研不斷修改完善指標體系,通過第二輪調研確定江西省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
基于以上3個方面的考量,構建了江西省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將城鄉融合發展水平作為目標層的總指標,將要素配置、公共服務、收入均衡作為準則層的指標,共包括9個要素層指標和12個具體指標(表1)。

表1 江西省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
在要素配置指標中,4項指標分別體現了城鄉之間在人口、土地以及資金方面的互動情況。其中,城鎮化水平是目前衡量地區城鎮化所達到程度的最簡單、最普遍的指標,通過該指標可以了解該地區的人口在城鄉之間的流動情況以及經濟的發展水平;返鄉創業人員占農村人口比例反映了農村對人才的吸引情況;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比例是反映農村土地資源配置效率的重要指標;土地出讓收入用于農業農村比例反映了土地收入用于農村發展的情況。
公共服務的6項指標,分別反映了社保、教育、醫療、養老4個方面的發展水平。在社保方面,城鄉居民基本醫療保險籌資標準反映了居民在醫療方面的保障情況;城鄉義務教育學校專任教師本科以上學歷比例反映了地區教育質量的高低;城鄉初中在校生與專任教師比反映了城鄉教育資源配置情況;城鄉千人執業(助理)醫師數反映了城鄉醫療資源狀況;養老(互助)服務中心行政村覆蓋率是反映農村養老行業發展狀況的重要指標。
在收入均衡指標中,農村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鄉居民在收入方面的差距;農村與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比則充分體現了城鄉居民在消費能力方面存在的距離。
該研究采集的量化數據主要包括3個部分:指標體系構建數據、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數據和空間分析矢量數據。指標體系構建數據是2020年8月6日~8月25日課題組在江西省農業農村廳的協助下,對農業農村管理人員以及相關領域專家進行座談、調研獲得,其中調研了江西省農業農村相關管理人員84名、農業農村領域相關知名專家26名。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數據為2020年10月1~15日課題組在江西省農業農村廳的協助下,在全省102個縣(區)發放問卷調查獲得。空間格局分析主要基于江西省縣域空間矢量數據(圖1)。

圖1 江西省縣域空間矢量數據圖
為消除各指標間量綱的影響,通過計算各指標的現實占比對指標進行標準化[21]。對于正向指標:現實占比值=指標年度值/全面實現城鄉融合發展目標值×100%;對于逆向指標:現實占比值=全面實現城鄉融合發展目標值/指標年度值×100%。各樣本的綜合得分:F=∑(現實占比值×權重)。
其中,全面實現城鄉融合發展目標值的設定重點參考以下5個方面的數據資料:國際性指標參考發達國家現狀發展水平;全國性指標參考國內發達地區的現狀發展水平或規劃發展目標、全國相關戰略規劃發展目標以及全國發展2035年和2050年的預測水平;江西省特色性指標參考江西省相關戰略規劃發展目標并征求地方相關部門意見。具體的目標值設定數值見表1。
本文在確定各級評價指標的權重時主要分為以下3個步驟:首先,確定目標層(城鄉融合發展水平)、準則層(要素配置、公共服務、收入均衡)、要素層及指標層,建立4階層次結構;其次,從準則層開始,對從屬于上一層次的每個指標的同一層的各個指標,運用9級標度法構造判斷矩陣,采用德爾菲法集中了26名農業農村領域相關知名專家以及84名江西省農業農村相關管理人員對各個指標重要程度的打分結果,并進行兩兩比較確定各指標的相對重要性;最后,運用算數平均法計算判斷矩陣的最大特征根和特征向量,并對其作一致性檢驗(只有通過檢驗才能證明得到的判斷矩陣是合理的),計算得出3級指標各自的權重值(表2)。

表2 各評價指標的權重
采用前文所述的綜合得分計算方法,得到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綜合評價值(表3)。在2020年,江西省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綜合得分為0.487,處于較低發展水平。在102個縣(區)中有56個高于省級得分值,其中,西湖區、東湖區、青山湖區、青云譜區、潯陽區、珠山區為所在區縣的城區街道,從它們的綜合調研情況來看,城鄉基本實現了融合發展,處于無差別的均衡狀態,因此將該區域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賦值為1;南昌縣、臨川區和紅谷灘區緊隨其后,評價值位于0.6~0.7之間;石城縣、武寧縣、井岡山市則排在最末,評價值得分均低于0.4,低于省級評價值(0.487)和全省縣(區)平均分值(0.526)。從整體來看,各縣(區)的得分偏低,大部分評價值位于0~0.6之間,各縣(區)評價值的變異系數為0.251,得分的離散程度較低,城鄉融合發展處于較低水平。

表3 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綜合評價值
為了進一步分析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在地區之間的差異,本文運用SPSS軟件對江西省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值進行系統聚類分析,在聚類方法的選取上選用了Ward法,度量標準區間則設置為“平方Euclidean距離”,將江西省102個縣(區)劃分為4類(表4、圖2)。從聚類結果的空間分布來看:從全省縣(區)總體評價水平來看,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總體上較低,得分相對較高的縣(區)主要分布在新余、南昌以及上饒等地級市,而贛南區域各縣(區)得分相對較低。從全省縣(區)得分的空間分布來看,整體上呈現出北高南低的格局,且分值相對較高的縣(區)主要分布在大南昌都市圈以及鄱陽湖附近,受省會南昌市的輻射帶動作用和交通運輸的影響較大。

表4 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聚類結果

圖2 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指標得分的空間分布
2.3.1 高發展水平區 評價值大于等于0.6354,包括西湖區、東湖區、青山湖區、青云譜區、潯陽區、珠山區6個縣(區),占縣(區)總量的5.88%,區域內的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評價值均為1。這些縣(區)主要分布在南昌市、九江市和景德鎮市。該區域的各縣(區)由于位于或靠近各地級市的中心城區,且面積相對較小,農村和城市已經處于高度融合狀態,人口、土地、資金各要素能夠自由流動,城鄉公共服務也實現了一體化,城鄉居民在收入方面也基本達到均衡狀態。
2.3.2 較高發展水平區 評價值大于等于0.5296但小于0.6354,包括南昌縣、臨川區、紅谷灘區、新建區、進賢縣、信州區等27個縣(區),所占比例為26.47%,區域內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平均值為0.5701。部分較高發展水平的縣(區)呈半環狀集聚在鄱陽湖附近,主要位于大南昌都市圈和贛東北開放合作發展區,其他分布則較為分散。位于南昌市附近的較高發展水平的縣(區),主要是受到中心城區輻射帶動和靠近鄱陽湖交通較便利雙重因素的影響,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較其他縣(區)顯現出優勢。集聚在贛東北的較高發展水平縣(區)則主要受長三角、海西經濟區以及浙江省的輻射帶動作用,公共基礎設施投入力度大,交通相對便利,城鄉交流較為密切,農民收入來源多樣且水平較高。
2.3.3 中等發展水平區 評價值大于0.4225但小于0.5296,包括鄱陽縣、婺源縣、蘆溪縣、都昌縣、黎川縣、湘東區等57個縣(區),占比為55.88%,區域內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平均值為0.4815,低于全省平均水平。在空間分布上形成了3個集中分布片區,一是以上高縣為中心呈環狀分布,二是以于都縣為中心聚集成片分布,三是以德興市為中心呈半環形分布。該類型區主要位于江西省的山地丘陵地帶及邊緣偏遠地區,且大多數為江西省優勢農產品主產區,以保障糧食安全和重要農產品供給為重點任務,其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交通等基礎設施建設薄弱,城鄉之間聯系不夠緊密。
2.3.4 低發展水平區 評價值低于0.4225,主要分布在修水縣、月湖區、尋烏縣、玉山縣、吉水縣、東鄉區等12個縣(區),占比為11.76%,區域內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平均值為0.4012,主要集聚在贛州市和吉安市。此類型區多位于江西省生態環境保護區,以提供生態農產品為主。例如,位于九江市的武寧縣處在贛西北山地森林生態屏障區,主體功能是保護生物多樣性和水源涵養,所以其經濟發展較薄弱,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方面也處于比較滯后的狀態。此外,位于贛江水源涵養帶的吉水縣和青原區,處在贛南山地森林生態屏障區的信豐縣和尋烏縣,以及位于贛東北山地森林生態屏障區的玉山縣等都存在生態保護優先,從而導致經濟發展稍顯滯后、交通通信等基礎設施不完善、城鄉發展差距較大的問題。
空間自相關分析是用來檢驗某一變量在空間上是否相關以及相關程度如何的過程。通過空間自相關研究方法與Arcgis制圖技術的應用,可以對數據進行深入的挖掘與分析,更加直觀地展現不同區域之間的位置關系及其相關性。
為了從全局的角度更加精準地分析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空間集聚特征,本文運用GeoDa軟件對江西省102個縣(區)的城鄉融合發展水平進行空間自相關檢驗,計算得出全局Moran’s I 值及其顯著性水平(表5)。其中,P=0.001<0.01,Z=6.7682>1.96,表明Moran’s I 在0.01的顯著性水平上通過了顯著性檢驗。

表5 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Moran’s I指數及其檢驗結果
Moran’s I 指數值為0.405,顯著為正,具有較強的空間正相關關系,表明江西省各縣(區)的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在空間分布上呈現出明顯的集聚特征,即城鄉融合發展水平高的縣(區)相互鄰近,而城鄉融合發展水平低的縣(區)相鄰。
為了進一步衡量江西省各縣(區)與周邊地區的局部空間關聯、空間差異以及空間格局分布特征,本文選用了Moran散點圖和LISA集聚圖對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進行了空間統計分析。
3.2.1 Moran散點圖分析 本文以(Wz,Z)為坐標點,通過繪制Moran散點圖來分析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在局部空間的不穩定性。散點圖的4個象限分別表示:觀測值高的區域單元被高值區域所包圍(高-高聚集);觀測值低的區域單元被高值區域所包圍(低-高聚集);觀測值低的區域單元被低值區域所包圍(低-低聚集);觀測值高的區域單元被低值區域所包圍(高-低聚集)。其中,落在一、三象限的觀測值表示具有正的空間相關性,落在二、四象限則表示兩者之間呈負相關。
從圖3、圖4中可以看出:第三象限包含的縣(區)最多,第一、二象限包含的縣(區)數量相等且為最少。這說明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分布存在明顯的空間集聚特征,城鄉融合發展水平高的縣(區)趨向于發展水平高的縣(區),相反發展水平低的縣(區)趨向于發展水平較低的縣(區)。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的不均衡性。

圖3 2020年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Moran散點圖

圖4 2020年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集聚圖
3.2.2 LISA集聚圖分析 鑒于Moran散點圖不能判斷各地區局部相關類型及其所在聚集區是否在統計意義上顯著,本文運用GeoDa軟件繪制了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LISA圖和集聚檢驗顯著圖(圖5),對其評價結果展開進一步分析。具體可以劃分為以下4種類型:

圖5 2020年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LISA圖和集聚檢驗顯著圖
一是以其自身與周邊縣(區)均為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較高區域且區域發展空間差異較小為主要特征的高-高集聚區。顯著區域主要集中在南昌市中心城區附近,其中西湖區、青云譜區和青山湖區的Z值在0.00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灣里區在0.0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其他縣(區)均在0.0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些縣(區)共同的特點是位于大南昌都市圈,靠近中心城區,受其吸引和輻射帶動的影響,城鄉人口、土地、資金等要素流動順暢,農村公共服務基礎設施較完善,農民的收入來源多樣且水平較高,因此,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較高。
二是以其自身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較高但周邊縣(區)發展水平較低且區域發展空間差異較大為主要特征的高-低集聚區。該類區域包括靖安縣和廣昌縣,兩者均在0.0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靖安縣位于贛西北山地森林生態屏障區,相比于其他邊緣縣(區),靖安縣離南昌市相對較近,受其輻射帶動作用相對較強,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相對高于周邊大部分縣(區)。廣昌縣相對于周邊縣(區)地勢較平坦,且位于撫河下游、交通較為便利,加之贛州市整體發展水平要弱于撫州市,所以位于臨近贛州市的廣昌縣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與周邊縣(區)呈現出較大差異。
三是以其自身區域發展水平較低但周邊縣(區)發展水平較高且區域發展空間差異較大為主要特征的低-高集聚區。顯著的區域僅有柴桑區,其Z值在0.0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與周邊的潯陽區、濂溪區以及湖口縣相比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較低,主要體現在其城鄉人口、土地、資金等要素流動性較差,農村社保、公共教育、醫療以及養老等公共服務體系建設不完善,在農村居民收入方面也存在較為突出的短板。
四是以其自身與周邊縣(區)均為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較低區域且區域發展空間差異較小為主要特征的低-低集聚區。主要分布在贛州市、吉安市和九江市,其中,除吉州區和泰和縣的Z值在0.0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外,其他均在0.0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該類型區域的共同特性是地處偏遠山區,多位于生態涵養保護區,經濟發展水平顯著低于全省平均值,交通不便,基礎設施落后,城鄉聯系不密切,農民的生計較脆弱。未來需要進一步完善相關政策機制,加大農村公共基礎設施投入,強化農民增收舉措,使綠水青山持續發揮生態效益和經濟社會效益。
本文以江西省102個縣(區)為研究單元,綜合運用層次分析法和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法對江西省縣域城鄉融合發展水平進行了評價,并分析了其空間格局特征,主要結論如下:
(1)從構建指標體系的權重來看(表1、表2),指標層中指標權重數值排在前3位的分別為農村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農村與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比和土地出讓收入用于農業農村比例。可以看出,專家及農業農村相關管理人員普遍認為農村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影響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的關鍵因素。
(2)從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的綜合評價值來看(表3),各縣(區)整體的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較低,呈現出北高南低的格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得分較高的縣(區)主要分布在新余、南昌以及上饒等地級市,這些縣(區)城鄉要素流動較強,農村公共基礎設施建設較為完善,城鄉社會公共服務發展水平較均衡,農民收入及消費也處于較高水平。城鄉融合發展水平較低的縣(區)主要集中在石城縣、武寧縣、井岡山市等省邊緣地區,其經濟整體發展水平相對較低,城鄉二元結構特征較為突出。
(3)從空間自相關分析的結果來看,江西省各縣(區)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在空間分布上具有較強的正相關性,呈現明顯的集聚特征。大部分縣(區)表現為顯著的高-高和低-低集聚特征,顯著高-高區主要集中在南昌市中心城區附近,顯著低-低區主要分布在贛州市、吉安市和九江市。
基于上述結論,本研究有以下建議:
第一,對接國家重大戰略,用經濟快速發展帶動農民收入增加。圍繞國際國內雙循環戰略,江西省要積極融入“一帶一路”“長江經濟帶發展戰略”“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戰略”和“粵港澳大灣區發展戰略”等,立足特色優勢產業推進農業產業高質量發展,高水平統籌“引進來”與“走出去”,推動城鄉經濟協同一體化快速發展,探索構建城鄉收入分配新機制,逐步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提振農村居民消費水平和消費質量。
第二,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和提升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縮小城鄉公共服務發展水平差距。從前文的評價結果可以看出,公共服務仍是江西省農業農村發展的短板,未來江西省需要進一步加大對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力度,加快實現各類社會保險標準統一、制度并軌,合理配置城鄉社保、教育、醫療、養老等公共服務資源,推動建設城鄉共建共享的一體化公共服務體系,促進城鄉公共服務的均等化。
第三,完善城鄉要素流動機制,加速城鄉要素自由流動,激發鄉村發展內生動力。通過采取進一步加快戶籍制度的改革、健全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市場、完善農村金融市場等一系列措施推動城鄉之間人、地、資金的流動。加強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特別是職業農民的培養和第三方社會化服務組織的培育,通過遴選部分縣(區)開展培育的探索性試點工作,激發小農戶參與現代農業發展的動力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