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動人的聲音

徐梓寒

正值夏季，田野上的草已經到了最旺盛的時節，溪水叮咚纏綿，一條小道一眼望不到邊，在濃密的樹蔭下，我又聽到那熟悉而動人的聲音，“湯來了！”外婆總是人未到而聲先到，她穩穩地端著一大碗湯，在我們兄弟姐妹的簇擁下放在桌上。不用說，那一定是綠豆湯。好不容易等那群小鬼跑散后，我與哥哥姐姐坐定，外婆給我舀了滿滿的一碗，又樂呵呵地走進了灶房。

我細細地端詳了起來：雖說是篩過了好幾遍的湯，但仍有一些豆肉殘留在碗底，似水中沉淀的水草球，更像是蘆葦的花蕊，漂浮在河面。清洌的湯水顯然是吸收了綠豆的精華，把春天的腳步留在湯中，又將夏天的氣息沉進碗里，白凈的陶瓷碗映襯著這可愛的青綠，越發好看。

蟬鳴聲漸漸將屋里喧鬧的笑談聲壓制了，我在外面的石椅上坐著，伴著身后的濃綠，一旁的翠綠，喝了一口又一口。恰逢一陣風吹來，屋里傳來“魚頭來嘍”的聲音，清脆爽朗，一定是外婆，連蟬聲也忽然覺得和諧了許多。

魚頭的醇厚香濃讓我回味無窮。望著藍得像勿忘我似的天空，我不禁陷入了回憶之中。記得小時候，外婆要照顧我和哥哥。每天，當早晨的第一抹陽光照進窗格時，外婆便開始起床干活了。我和哥哥每天至少要聽見很多次喊聲，當然大多數是叫我們吃飯。那時候玩興正濃的我，覺得這聲音刺耳，令人煩躁，但如今想想，這何嘗不是最動人的聲音！

歲月滄桑了石椅，染黃了白墻墨瓦卻沒有侵蝕那動人的聲音。

有人認為世上最動人的聲音在維也納，有人說世上最動人的聲音在歌唱家的曲調里，還有人覺得世上最動人的聲音莫過于戀人間的呢喃細語，而我認為那叫我們吃飯聲，是世界上最溫柔動聽的聲音。

天邊的白云散去，干凈如洗。“丫頭，快來吃蝦，是你最愛吃的呀！”外婆在門口叫著。我一回身，看見外婆端著一盤蝦。“來啦！外婆。”我邊跑邊應著。

此時，天微微暗，風陣陣輕，還有那動人的聲音，剛剛好。

（指導教師 ?羅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