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喚醒服務

羅海燕

每一個我清醒的深夜里，你們就像艦長，像哨兵，像守塔人……每天清晨，準時準點的早安喚醒服務，使我關閉了手機鬧鐘的功能。

傍晚時分，屋子里闖進了一只不屬于這里的小動物。

如往常一樣，我一邊準備著晚餐，一邊留意著手機，怕錯過朋友來赴約的信息，實在沒有閑暇之心顧及其他。匆忙一個轉身，我的視線里閃現出一只小動物。它蜷縮成一團，躲在灶角，眼神充斥著不安與恐懼，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樣子。我對它充滿了好奇：“你從哪里來？幾歲了？你的主人呢？”即使到了現在，這些問題我都不得而知。見到它的第一眼，我并不喜歡，覺得為什么世界上有這么丑的貓，一身的黑毛，唯獨下巴和后腳點綴著些許黃色毛發，渾身臟兮兮的，灰塵和沙粒在它的毛發中清晰可見。由于當時正處于特殊時期，我害怕它會傳播病毒。但是，看到它可憐無助的樣子，如果就這樣趕出去，可能世界上又會失去一條生命。慢慢地，我們之間的關系更密切了，沒有了第一次見面的恐懼和束手無策，我給它取名“黑喵”。從那以后，它便成了我家的一個流動人口，因為我不知道它會不會突然消失。

偷得浮生半日閑，我窩在沙發上看書、打游戲、做手工。霎時，闖入了一只灰白兩色毛發摻雜在一起的小動物，它的毛發看起來非常的光滑厚重，藍色的雙眸強勁有神，坐立在客廳與房間的銜接處，高傲得不可一世，似乎帶著某種使命從天而降，一時間令我產生了我才是那個闖入者的錯覺。我是喜歡貓的，但看到這炯炯有神的樣子，我又不太敢觸碰它。人果真是矛盾的，我也試圖和它親近，學著貓兒的語言，喵喵地叫喚，可它不但不回應我，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可能它已經不屑于人類這樣博取眼球的方式了吧。它好高貴，并不像那些過來討吃的饞貓一樣，也不像前面那只小黑貓，我和它之間始終是有距離的。正當我思考如何處置它的時候，一不留神，它竟鉆進了我的床底，我又試圖把它喚出來，但還是徒勞。床底卷著一張上個租客留下來的床墊，比起在樓道里奔跑，這張墊子的確算得上溫暖又舒適之處了，也難怪它久久不愿出來。

從那以后，兩只截然不同的小貓便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有了小貓后，我的生活似乎更有規律了，每天準時準點的早安喚醒服務使我不能貪睡，要起床給它們喂食喂水，清理貓砂盆，梳理毛發。一個早上，一系列服務后，換來它們的安心和開心。它們在干凈整潔的床單上肆意打滾，任性漫步，霸占了整張床。它們又時不時與樓下小賣部的貓咪一起，炎夏藏在水果攤下乘涼，寒冬趴在暖箱上吸暖氣，唯一不變的是，拖著懶洋洋的身體入夢，行人怎樣撫摸也不搭理，清醒了把玩逗弄一下手指，合著毛茸茸的身體暖到心底。

《貓》里寫道：“像貓一樣，只取悅自己，不理會他人，生命也許更精彩呢？”不知道我的小貓又會有怎樣的一番體驗，但好像它們的到來，給了我不一樣的生活，有著歡愉，更多的是互相陪伴。每當我大掃除時，它們就揣著手，扒拉著白色毛絨“瞭望臺”，左眼是星辰，右眸是大海。那個“瞭望臺”直直地對著我，它們在比我高半個臂展的正上方，偶爾專注地看著我，偶爾打盹，卻始終寸步不離，恪盡職守，守著漫漫長夜里我的孤寂世界。我像是為自己贏得了兩位日夜相伴的貼心伙伴，第一次嘗試照顧小貓，不是寵物，不是朋友，而是親人。漸漸地便忘了，不知是我收養了它們，還是它們陪我度過了一日又一日的消沉。我們的靈魂在每一個長夜里，因握手言和一致對外而熠熠生輝。

每天清晨，叫醒我的不是手機鬧鐘，而是兩只小貓，特別是在起床靠毅力、洗澡靠勇氣的季節里，小貓總能有一萬種方式鞭策我早起，哪管是不是周末呀！每天準時準點的早安喚醒服務，讓我養成了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