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心

郁喆雋

教師節那天，偶然在朋友圈看到了一小段視頻，它給陳奕迅原唱的《孤勇者》重新填了詞，配上一些影視作品的素材，介紹了孔夫子的波瀾一生（唐文明作詞、張俊超演唱）。視頻不長，也就四分鐘，但是看到陳蔡之厄的時候，我不知為何竟熱淚盈眶。這首歌原本是為一部從游戲衍生的動畫而作的主題曲（唐恬作詞、錢雷作曲），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已經“幻化”出十幾個語種的無數翻唱版本。“孔子版”只是其中之一，此外還有學生、醫護、消防、公安等群體演唱的版本。不同樂器的演繹也層出不窮，從二胡、古箏到嗩吶，甚至還有小學生用計算器演奏的版本。某音樂平臺的數據顯示，它的總播放量超過了三十五億。

常言道，詩以言志，歌以詠懷。音樂大概是最能夠表達某種集體情緒的媒介了，或者說，通過音樂最容易營造出某種“我們在一起”的共同感。很多小學生在街頭都會用《孤勇者》這首歌來“對暗號”。傳統經典《禮記·樂記》對這一點有著深刻的認識，正所謂“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

一句歌詞足以撩撥時代的心弦。從二十世紀膾炙人口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1994年張楚原唱），到如今“為何孤獨不可光榮”，一首《孤勇者》到底觸動和承載了什么呢？根據國家民政局的調查數據，二○二一年全國有超過兩億的單身成年人，其中單身獨居的人數正在逼近一億。問題可能不僅是人口和居住形式上的“獨”，還有內心與意義上的“孤”。很多人并非不合群或者缺少親朋陪伴，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卻得不到認可、承認或幫助，甚至遭受忽視和貶低。這就是那種“孤身走暗巷”的無力和彷徨。孤獨者未必是勇敢的，但他特別需要勇氣。在此意義上，每個人都是孤勇者，每個人也可能恰是歌詞中的“他們”。

既孤又獨似乎正在成為生活的常態。這樣的常態會鍛造出全新的人來嗎？但愿吧！只有在孤獨中升華出勇氣來的人，才能走出暗巷。“勇敢就是，在你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注定會輸，但依然義無反顧地去做，并且不管發生什么都堅持到底。”（哈珀·李《殺死一只知更鳥》）

不能忘孔子的兩句話：一句是“勇者不懼”（《論語·子罕》），另一句是“德不孤，必有鄰”（《論語·里仁》）。“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