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依 韓婷
內容摘要:本文從趙樹理對農村題材的創作進行深入的分析,挖掘其農村題材小說創作的政治性、文化性、經濟性,并從這三方面充分說明其農村題材小說的社會價值,通過對農村題材文學創作的思考,使之更好的服務于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
關鍵詞:趙樹理 農村題材小說 社會價值
農村題材的文學創作在中國有著悠久的傳統,特別是五四新文學發生以后,農村、農民更是占據了文學的前臺位置,對農村與農民的表現伴隨著中國現代民族國家建立的全過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革命先驅從中國的實際出發,使農村成為中國革命的根據地,而農民則成了中國革命最可靠的同盟軍,在中國革命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農民在文藝中的面貌以及作家表現農民的角度與傳統相比也因此發生了巨大變化,從他們身上,人們能感到一種嶄新的精神氣質。
新中國成立以后,隨著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農業合作化運動的展開,農村經歷了土地所有制的深刻變革,這場運動動搖了千百年來中國傳統根深蒂固的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的生產方式以及建立在此基礎上的生產與生活觀念。自力更生、艱苦創業,農業、農民、農村在中國的政治、經濟建設,特別是工業化建設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同時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那個年代,農村題材文學創作達到了空前的繁榮,塑造了一大批性格不同的代表了那個變革時代的各種類型的農民典型形象,使農村題材的創作在中國新文學以來占有了無可比擬的地位。
趙樹理農村題材小說在表現形式上呈現多樣性,也別具特色。首先是他作品創作語言頗具風格,呈現大眾化,可以說他的語言“土”的有味,令人回味。其次,是趙樹理農村題材中一批形象鮮明的人物的刻畫,這些人物來自當時特殊的時代,真切的反映了當時的社會;最后,就是在大的政治背景下,農村題材小說所反映的階級矛盾,20世紀40年代的中國,階級社會矛盾沖突嚴重,特別是農村題材作品中所表現出來的農民與地主之間的矛盾沖突,令人思考。趙樹理的作品在文學史上的獨特價值,主要體現在不同于所有的中國農村題材的文學作品,不僅僅是反映了農民的生活和農村的面貌,而是在于真正站在農民的立場上,以農民為對象,為農民說話,具有一定的政治價值。所以,無論是在內容上還是形式上,趙樹理的作品不是對“五四”新文學傳統的割裂,而是一種補充。此外,還有一種獨特價值,那就是現實主義精神,寧可不寫也不盲從。這是中國知識分子最寶貴而又日益稀少的精神財富。
社會價值是指通過自身和自我實踐活動滿足社會或他人物質的、精神的需要所作出的貢獻和承擔的責任。文學對人對社會的影響是多方面的整體的影響,趙樹理的農村題材小說是對作者真實社會活動的反映,滿足了當時社會以及人們的物質和精神需要。我們在評價一個作品的價值的時候,不能只看到作品對社會的某一方面的影響,而忽視對社會其他方面的影響。文學作品是一個藝術整體,趙樹理的農村題材小說具有一定的政治價值、經濟價值和文化價值。
文學的社會功能是通過感染人、影響人來實現的。在中國,由婚姻組成了家庭,由家庭而組成了社會。趙樹理寫到的由一個個家庭組成的村莊,真實的再現了中國封建農村的社會現狀。他的創作始終高揚五四新文學傳統的啟蒙旗幟,堅守現實主義創作風格和民間文化立場,自覺地將寫作與農村變革實踐統一起來 寫農村變革以及農民的命運、心理、情緒;他常寫問題小說,以反映和揭示現實生活中的矛盾與問題為己任,充分發揮文學“干預生活”的職能。趙樹理的作品政治性很強,在他的寫作里經常有農村政治,特別是文化政治的內容。正因為他對農村的文化政治的特別關注,并且堅持他對這種政治的個人理解,在探索農民文化心理、價值觀念、道德精神上有了新的思考。
趙樹理農村題材小說最突出的社會價值在于,農村題材小說中反映了一批意識覺醒的農民,這些農民意識覺醒,對當時農村社會的發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業。他的創作反映了一個全新的時代,塑造了社會中一批覺醒的農民形象,趙樹理生活的時代正是中國人民爭自由、求解放、謀發展的時代,趙樹理注目于現代變革中的鄉村世界,尤其是鄉村的政治變革以及這個變革與農民切身利益的關聯,趙樹理以其如椽大筆及時展現了中國農村在風云激蕩的大變革時代所呈現出來的新氣象、新風貌。他的作品是農村變革的記錄,是中國農民覺醒的宣言。趙樹理執著地堅持為農民而歌的小說創作,體現了農民的情緒和愿望,他是翻身農民,尤其是先進農民的代言人。
趙樹理20世紀四五十年代的創作活動,對身處市場經濟的當代文壇,是頗有借鑒價值的。在市場經濟中,作家創作什么、怎樣創作都是由作家本人決定的,其勞動成果(作品)也歸創作者所有和支配。因此,作家的創作活動具有私人性,是一種私人勞動。由于社會分工的存在,作家的勞動成果又是為了滿足他人或社會需要的,作家的創作活動又是社會總勞動的一部分。因此,作家的勞動又具有社會性,是一種社會勞動。
趙樹理所進行的大眾化文學創作,在藝術形式上對中國文學傳統做了充分的揚棄,既保留了文學傳統中有生命力的部分,又與時俱進,對陳腐部分進行了徹底革新,形成了其別具一格的富有中國特色與中國氣派、真正為中國百姓所喜聞樂見的新評書體小說,滿足農民迫切的精神需要。率先打破了新文學與中國百姓之間的森嚴壁壘,使之有了第一次親密擁抱。趙樹理的文學創作,無論是語言的運用(通俗化、口語化),還是結構的安排(情節完整、趣味性強),抑或是人物的塑造(對人物言行刻畫),總之,凡是小說藝術形式的一切方面,趙樹理都充分尊重農民讀者的欣賞習慣與審美情趣,因而獲得了中國農民讀者的空前歡迎,進一步也帶動了我國農村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
抗戰期間,為了爭取一切抗戰力量,組成最廣泛的抗日統一戰線,農民與地主這原本勢不兩立的階級也必須暫時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在抗日時期,我們所建立的政權的性質,是民族統一戰線的。這種政權,是一切贊成抗日又贊成民主的人們的政權,是幾個革命階級聯合起來對于漢奸和反動派的民主專政。為此,黨對根據地采取了特殊的土地政策,不是從根本上去動搖不合理的封建土地所有制,而是全面執行扶助農民、減輕地主剝削的減租減息政策,維護了群眾的切身利益,為農村經濟快速發展打下基礎。
在市場經濟中,準確的市場定位可以造就無限商機,帶來滾滾財源。根據自身的創作動機與客觀條件,對自己的創作活動進行市場定位:“我寫的東西,大部分是想寫給農村中的識字人讀,并且想通過他們介紹給不識字人聽的。”立志為農民寫作,這就是趙樹理的創作定位。從市場商機這一尺度看,趙樹理的定位無疑是科學準確的。他生于農村,長于農村,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與農村、農民打交道,他對農民是真正的知根知底,對他們每個人的環境、思想和那思想所支配的生活方式、前途打算是無所不曉。有了對農民兄弟如此這般熟悉的資本,在進行文學創作時,趙樹理所寫的是地道的農民生活,塑造的是地道的農民形象,這樣的勞動成果,能引起農民兄弟的共鳴,廣大農民讀者是倍感親切、樂意接受的。
趙樹理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是很明確的:“我寫的東西,大部分是想寫給農村中的識字人讀,并且想通過他們介紹給不識字的人聽的,所以在寫法上對待傳統的那一套照顧的多一些。但是照顧傳統的目的仍是為了使我所希望的讀者樂于讀我的東西,并且要繼承傳統上那一種形式……我在文藝方面所學習和繼承的也還有非中國民間傳統而屬于世界進步文學影響的一面,而且使我成為職業寫作者的條件主要還來自中國傳統文藝的缺陷。可見,趙樹理的選擇是立足鄉土、照顧傳統、 消化洋法,從而形成為中國農民喜聞樂見的表現手法。
趙樹理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審美選擇,一方面是由于他深受農村民間文藝的熏陶,另一方面是由于他深刻地感受到了正在出現的時代的精神要求和審美要求。趙樹理從小酷愛農村文化娛樂活動,精通地方戲劇、民間曲藝和民間樂器。在民主革命時代,當他意識到翻身農民對藝術的渴望后,就不滿于當時文學和農民分離的現象,立志實現文學的大眾化,有意識地為農民寫作。在時代精神要求和審美要求的召喚下,他的民間文藝的修養就在創作中發揮了主導作用。
解放區生活的巨大變革,大大改變了中國農民傳統的心態和性格。農民心靈深處的質樸、堅韌、坦誠、率直、同情心和斗爭性在趙樹理筆下得到充分的開掘。小二黑、小芹出污泥而不染;李有才仇恨人心的掙扎苦斗,頑強求生,能忍耐講策略,成了四鄰聞名的“氣不死”;這些無不顯示著農民文化心態中閃光的東西。當然,作為解放區作家的趙樹理并沒有深刻意識到解放區農民告別傳統的奴性心理、軟弱性格,成長為時代新人的漫長歷程。
此外,趙樹理特有的“山藥蛋”、“土窖”、“吃烙餅”,濃郁的山西農村的土色土鄉的藝術風格,成為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文學樣式。趙樹理重視創作語言的大眾化表現。
語言是文學的第一要素,也是民族形式的第一個標志。“我的語言是被我的出身所決定的。”趙樹理的大眾化創作傾向體現在語言上,就是成功地用活了農民群眾的口頭語言,行文走筆盡量避免學生腔和書卷氣,具有通俗曉暢、簡潔生動、質樸明快、幽默風趣的特點,還要求力求句子合轍壓韻,以便讀起來朗朗上口,因為縱然是最乏味的韻腳,也比最深刻的含義更能印入人們的腦海而牢記不忘。
趙樹理注意語言的大眾化、通俗化,還表現在對自己家鄉土僻方言的適當采用上。“我是山西人,說話非說山西話不可,而寫書則不一定都是山西話,適當用一點是可以的。作品中適當用方言,使作品有地方色彩,亂用了也會搞糊涂的。”至于在代詞的運用上,在趙樹理的作品中更是找不到一個山西的方言用語,作家將“啥、咋、咱、俺”等完全換成了“什么”、“怎樣”、“我”之類的普通話字眼,以方便讓更廣大地域的讀者接受。
除了人物語言大眾化之外,趙樹理創作的敘述語言也無不是地道的群眾口語。“即使給他們介紹知識分子的話,也要設法把知識分子的話翻譯成他們的話來說,時候久了就變成了習慣。說話如此,寫起文章來便也在這方面留神—‘然而聽不慣,咱就寫成‘可是;‘所以生一點,咱就寫成‘因此。”他的小說不光能看,也能朗讀轉述,直接照顧了農民群眾的欣賞水平和習慣,這是對現代白話小說表現力的再次創新。
在趙樹理的筆下涌現出一批鮮活的人物形象,他們代表一個時代的真實面貌,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趙樹理在人物的創造上,總是喜歡將人物安置在一定的斗爭環境中,放在這斗爭中的一定地位上,全面的展開人物性格的活動。每個人物的心理變化都決定于他在斗爭中所處的地位的變化,以及他與其他人們相互之間關系的變化。
趙樹理刻畫最深刻的就是農民中的積極分子和工作干部,他們站在斗爭的最前線。這些積極人物的典型,都是“小字號的人物”,他們都是普通的農民,身受豪紳地主的剝削壓迫,迫使他們不得不走向革命。他們在苦難和斗爭中逐漸成長起來,漸漸地學會了斗爭的方法和策略,他們敢說敢做。可以說斗爭教育了農民,趙樹理的創作就反映了農民的智慧、力量和革命樂觀主義。
作者還出色的描寫了地主惡霸和他們的“狗腿”的形象,他的重點放在與農民的對立上,與新政權的對立關系上。例如,他們對于農民要求減租減息、改組村政權等活動時,進行了堅決頑強的抵抗,甚至使用狡猾的手段抵抗。同時,作者還描寫了一些農民中的落后分子,讓讀者看到這些落后的人物在斗爭的環境中發生變化。其實落后分子的轉變正是著力說明環境的力量。
趙樹理是我國近現代文學史上創造農村題材小說最具代表性、專一性和持續性的作家。他出生在山西的農村,從小受當地地理環境的熏陶,其農村題材小說的創作立足于晉東南的農村,從真正的民間立場出發,以農民所熟悉的語言、風格、表現形式描繪了農村新一代的農民形象,刻畫出小二黑、李有才等一批鮮活的人物形象。同時,因為特殊時代的要求,趙樹理的文學創作受延安文藝座談會的影響,更加深入到農村的生活中,立場也轉移到工農大眾中,在改造客觀世界的同時,也改造著自己的主觀世界。
從農民中來,到農民中去,在現代文學史上,趙樹理真正地用農民自身的視角審視和觀察農民的生活形態與心理狀況,創作出了為農民大眾所喜聞樂見的小說作品,可以說是第一位擁有最廣大農民讀者的作家。趙樹理的農村題材小說反映了中國農民從封建壓迫下走向民主、自由、解放的真實歷程,具有極為豐富的社會價值。
農村與農民受到文學的特殊關注,是由中國特殊的國情決定的,其重要根源在于中國社會的變革與中國的現代化建設離不開農民。沒有農民的參與,革命難以成功。同樣,沒有農業的支持,就難以完成工業化改造。而沒有農業、農村的現代化,中國的現代化就不可能真正實現。這就是中國的社會革命、中國現代化與農村、農業的互相依存的內在邏輯關系,也是農村題材文學創作何以興盛的歷史必然性。由此看來,農村題材文學創作仍具有歷史的內在要求和堅實的現實基礎。
中國的現代化、特別是農村和農業的現代化還遠沒有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最艱巨的任務還是在農村。如果說整個20世紀是農業支持了中國革命和工業建設,那么,到現在可以說中國社會已開始意識到并以國家行為來啟動城市反哺農村、工業反哺農業。在這個世紀背景下,國家提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戰略決策。可以預見,在社會主義優越性的強大保證與有力推動下,農村將經歷巨大變化。毫無疑問,這對農村題材創作是一次新的機遇,我們有理由期待文學藝術創作深刻反映這一歷史進程,塑造出新的農民形象,為新農村建設提供精神動力和文化支持,幫助農村實現社會的的全面進步與人的全面發展,這也可以說是文學藝術之于時代無法替代的歷史作用,使文學更好的服務于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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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論文為《疫情常態化背景下的新媒體平臺助力新疆文化產業鏈優化發展研究》前期研究部分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