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案例?以案說法

飛旭

近年來，廣東省各級生態環境部門在推進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工作中，以案例實踐為重要抓手推進改革，大膽探索，形成了一批可供借鑒推廣的經驗做法。本文遴選了深圳、佛山、東莞、清遠、肇慶市典型案例，以案說法，以饗讀者，推動“環境有價，損害擔責”理念深入人心。

深圳：創新實踐，順利完成當地首例替代性修復

2018年8月14日，深圳市生態環境執法人員會同公安、水務部門工作人員到深圳市某生物工程公司執法時，發現該公司于當天8時30分許，往雨水井傾倒工業原料松油醇約二十多公斤。經環境損害司法鑒定，該公司傾倒松油醇對土洋河水質和水生態系統造成了破壞，并導致土洋河水生態服務功能降低，造成了環境損害。根據核算，此事件造成的環境損害價值總計469874.15元。

2019年3月4日，原深圳市龍崗區環境保護和水務局（大鵬新區）向該公司下達《行政處罰決定書》，罰款50萬元，該公司已于7月12日繳納罰款。8月，深圳市龍崗區人民檢察院以公益訴訟起訴人身份對該公司提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2020年4月28日龍崗區人民法院對該案件開庭審理，6月17日龍崗區人民法院環境資源法庭再次開庭審理。

2021年4月27日，深圳市生態環境局大鵬管理局、深圳市龍崗區人民檢察院、深圳市環境科學研究院與深圳市某生物工程公司開展替代性修復環境損害賠償案件庭前磋商會，共同協商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履行方式。

4月28日，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各方當事人就該案的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責任達成了調解協議，該公司愿意就造成的生態環境損害開展替代性修復。該公司委托具備珊瑚種植資質的廣東海洋大學深圳研究院在大鵬灣海域開展珊瑚種工作，在修復區種珊瑚1000株，并保證成活率75%以上。

廣東海洋大學深圳研究院于7月13日完成在大鵬灣海域的珊瑚種植工作。11月3日，龍崗區人民法院組織專家，在深圳市生態環境局大鵬管理局對“生態環境損害賠償替代性修復大鵬灣珊瑚種植”項目進行了驗收。

經驗與啟示

本案是深圳市首例探索替代性修復并完成修復效果評估的典型案例。替代性修復損害賠償是恢復性司法理念在環境損害責任追究工作中的實踐運用，對于提高違法成本、減少環境損害、快速恢復生態，具有重要的司法實踐意義和環境治理現實價值。

通過生態環境部門、司法部門、專業技術鑒定機構多維聯合監督的方式對修復情況進行監督，形成生態環境修復監督的“大格局”。以磋商模式探索替代性修復損害賠償方式，為以后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責任采用多樣的修復方式，加強懲戒功能，保護公共環境利益提供實踐經驗和示范參考。

佛山：追蹤溯源，理清各賠償義務人責任

2020年12月15日，佛山市生態環境局聯合佛山市公安局對南海區一非法處置危險廢物加工廠進行檢查，發現工廠經營者孫某、程某在無相應危險廢物經營資質的情況下，將廢包裝桶開蓋刨直成鐵皮后進行出售。廠區無配套相關的污染物治理設施，也無相應的固體廢物貯存場所，加工過程產生的污染物對周邊生態環境造成了損害。佛山市生態環境局委托鑒定機構對工廠周邊的生態環境損害情況進行了評估。評估結果表明，車間北面水塘和南面填埋區土壤遭受環境污染，需開展應急處置和生態修復;涉及污染控制和污染清理、應急監測等費用共計2924457.6元。

經排查，這些廢包裝桶回收自佛山市某合成革有限公司、佛山市南海某涂料有限公司、廣東某新材料有限公司、佛山市某新型材料有限公司及佛山市南海區某建材科技有限公司，沾染殘留物后屬于HW49類危險廢物。因此，該案中除加工廠經營者作為生態環境損害賠償義務人負主要責任外，提供廢包裝桶的企業也應作為生態環境損害賠償義務人承擔部分責任。

2021年10月20日，在佛山市人民檢察院的見證下，佛山市生態環境局與賠償義務人就責任承擔方式、期限和修復要求等具體問題進行了磋商。各賠償義務人均表示，已充分認識到自身環境違法行為的危害性，愿意承擔相應賠償責任。在對各自承擔的責任內容進行確認后，賠償義務人簽訂《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協議》，約定由危險廢物非法處置加工廠的經營者孫某、程某承擔自行生態環境損害修復責任，于2022年6月1日前完成修復并向佛山市生態環境局報送生態環境損害修復項目效果報告等材料;由非法提供危險廢物的5家企業共同平均承擔生態環境損害費用60%的份額。

經驗與啟示

本案涉及7名賠償義務人，2名是非法處置危險廢物的經營者，5名是危險廢物提供者，在責任認定時各方對于責任承擔份額爭議很大。為順利達成磋商，佛山市生態環境局在磋商會召開前與各方義務人單獨溝通，逐個談判，從義務人角度出發，堅持懲罰與教育相結合，在賠償方式、金額方面充分考慮義務人的實際情況，并同意企業分期支付賠償金，初步達成統一意見后，再正式召開磋商會。本案不僅僅追究危險廢物非法處置者的賠償責任，同時追究非法提供危險廢物者的賠償責任，很好的警示了危險廢物產生單位。

東莞：鎖定證據，奠定鑒定磋商工作基礎

2019年12月24日，東莞市生態環境局接群眾舉報后派員到某公司調查，發現該公司生產廠址北側空地涉嫌違法填埋疑似固體廢物。2020年3月5日，東莞市生態環境局派執法人員再次前往該公司執法取證，并于3月9日正式委托鑒定機構開展環境損害鑒定評估工作。

此后，鑒定機構出具的鑒定評估報告表明，在對填埋區域采集的5個土壤樣品檢測分析中發現，銅、鋅、銻、鈦、石油烴均超過最高背景值20%以上。涉案地塊固體廢物填埋區域的土壤受到了污染，但未超過建設用地風險篩選值和管控值，不需要進行修復。為防止填埋區域持續受到污染，建議采取“固體廢物清運處置”的方式進行生態環境恢復。

8月，該公司根據鑒定評估報告和東莞市生態環境局要求，編制了涉案地塊生態環境恢復實施方案，清運處置涉案地塊填埋的固體廢物，全程接受東莞生態環境局的監督。10月23日，鑒定機構在對涉案地塊生態恢復效果評估核驗中，發現涉案地塊填埋的固體廢物未完全清理干凈。于是，該公司再次開挖和清運處置涉案區域的固體廢物。10月28日鑒定機構第二次現場踏勘，核驗涉案固體廢物已全部清運，經采樣檢測表明生態恢復效果達到目標要求。

12月，鑒定機構編制的涉案地塊生態環境恢復效果評估報告表明，針對該公司涉嫌違法處置固體廢物案件的生態環境損害費用18.137萬元，其中涉案固體廢物清運、處置費用11.132萬元，該公司已自行清運、處置并承擔相應費用，且已通過鑒定機構的恢復效果評估，東莞市生態環境局不再向該公司追償;土壤恢復到基線水平損害量化為7.005萬元，該公司也已于磋商協議簽訂之日起十個工作日內向東莞市國庫繳納，本案以磋商方式順利結案。

經驗與啟示

本案證據固定及時，為后續鑒定評估和磋商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礎。案發當日東莞市生態環境局邀請鑒定機構派員到現場協助采樣工作，并對3個非法處置點采集了15個典型樣品。鑒定機構的提前介入為案件的辦理提供了有力的技術支撐。本案中，東莞市生態環境局要求賠償義務人編制涉案地塊生態環境恢復實施方案，對修復全程監管，同時注重生態恢復效果的評估工作。

清遠：分期賠付，探索第三方擔保賠償制度

2017年9月，劉某聘請工人在廣州市從化區鰲頭鎮采挖固體廢物，后將固體廢物運至清遠市清新區太和鎮的某木廠空地內露天晾曬，堆放的固體廢物未采取防揚散、防流失、防滲漏措施。2018年2月11日，原清遠市清新區環境保護局（現為清遠市生態環境局清新分局，以下簡稱“清新分局”）執法檢查時案發。根據清新分局現場勘察和監測報告顯示，晾曬點有4堆具有銅和鎳浸出毒性的危險廢物、1堆具有鎳浸出毒性的危險廢物。經查，劉某沒有取得危險廢物經營許可資質，該危險廢物堆放晾曬點位于清新區飲用水源一級保護區陸域保護范圍。

為避免危險廢物造成二次污染，清新分局當天立即委托第三方公司對現場的291.92噸危險廢物進行應急清理打包轉移至清新區某制衣廠倉庫暫存。3月13日，清新分局委托鑒定機構分析利用水泥窯協同處置的方式對該批危險廢物進行處置或利用的可行性，并開展本案生態環境損害評估工作。

2020年5月，清新區人民檢察院對劉某提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在檢察機關支持下，清新分局與劉某的妻子、兒子及律師針對履行期限、履行方式、擔保履行等焦點開展了兩次生態環境損害賠償磋商，并于8月14日與劉某簽訂了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協議。劉某妻子及兒子二人愿意作為擔保人，共同按照協議內容分四期通過現金支付本案造成的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費用，并通過市級以上新聞媒體公開賠禮道歉。

10月，清新區人民法院對劉某犯環境污染罪暨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案分別作出《刑事附帶民事調解書》和《刑事判決書》，司法確認劉某及其家屬分四期賠償造成的生態環境損害費用77.9101萬元并通過市級以上媒體公開道歉的和解協議，判處劉某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五年，并處罰金5萬元。2021年4月30日，劉某支付第四期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費用，至此，對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協議約定內容全部履行完畢。

經驗與啟示

本案是清遠市開展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制度改革以來首宗經磋商達成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協議的案件，也是清遠市生態環境部門首次與檢察機關共同開展的生態環境損害賠償磋商。本案中檢察機關發揮辦案優勢，分析當事人及其家庭的經濟狀況，研判當事人支付全部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費用能力，提高生態環境部門同意當事人分期賠付的可行性。此外，將當事人對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責任的履行，作為刑事審判的量刑情節以及要求當事人登報道歉等做法均為首次嘗試，對推進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制度改革向常態化、制度化轉變具有參考意義。

肇慶：多方聯動，簽訂首例司法確認的協議

2019年12月18日，根據“北市鎮湖羊尾村發現露天堆放大量疑似工業污泥”的線索，肇慶市生態環境局廣寧分局執法人員赴現場勘查，發現污泥中多種重金屬超標，可能為危險廢物。通過走訪附近群眾，執法人員了解到曾有2輛外地貨車進出傾倒現場，便與公安機關聯系，調取沿途監控，查找傾倒車輛。同時，要求當地鎮政府加強沿線巡查，告知群眾留意可疑車輛。

2020年1月5日，執法人員接報北市鎮一路口停放著2輛疑似運輸工業固廢的車輛，同時在上次傾倒現場發現兩堆新增工業固廢。在對涉案人員調查詢問中，執法人員了解到龔某等于2019年中秋節后至2020年1月4日期間，分幾次在湖羊尾村傾倒東莞某公司的污泥。經采樣鑒定，傾倒的污泥均為危險廢物。2020年3月5日，北市鎮新慶村路旁空地又發現有工業固廢傾倒。執法人員調查發現該案與湖羊尾村的案件涉案人員及固廢來源一致，廣寧分局將該案件移送廣寧縣公安局與前案合并處理。同時，對兩處非法傾倒的854. 32噸危險廢物進行應急清運處置。

5月12日，廣寧分局委托鑒定機構對該案開展環境損害鑒定評估，評估結果顯示，湖羊尾事件評估區域內各調查點位表層素填土中均存在銅、鎳、鉛、鋅、鉻等一種或多種重金屬超過基線水平的情況。

7月31日，肇慶市生態環境局廣寧分局、廣寧縣檢察院、北市鎮人民政府與賠償義務人劉某、羅某進行第三輪磋商。參會人員就磋商內容達成一致，賠償總金額為279. 463萬元。在肇慶市生態環境部門及檢察機關的督促下，賠償義務人在規定時間內對受損環境啟動生態環境修復工程。該生態環境恢復工作全程受北市鎮、廣寧分局監督，根據專家意見，擬在生態環境修復滿三年后再對修復效果進行評估。

8月19日，肇慶市生態環境局與賠償義務人向廣寧縣人民法院申請對賠償協議書進行司法確認。10月10日，廣寧縣人民法院正式發出《民事裁定書》，本案成為廣東省首例通過司法確認的生態環境損害賠償案件。

經驗與啟示

本案是廣東省首例經人民法院司法確認的生態環境損害賠償案件，是生態環境部2020年笫二批打擊危險廢物環境違法犯罪典型案例之一。該案件充分發揮群防群治作用，磋商機制推動生態環境損害修復工程及時開展，“行—檢—刑”協同打擊，有效遏制了環境違法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