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華

近日,資生堂錄得6年來首份虧損的半年報。財報顯示,資生堂中國地區2022年上半年銷售額為1157.39億日元(人民幣58.56億元),在外匯中和基準下,同比下降29.31%。上半年虧損19.87億日元(人民幣1.00億元),利潤率為—1.70%。
雖然財報中并沒有單獨披露各地區的季度數據,但結合第一季度數據可知,資生堂中國地區2022年第二季度銷售額為586.3億日元(人民幣29.49億元),凈利潤為8.41億日元(人民幣0.42億元),受“618”大促、上海地區解封等多種利好因素影響,成功扭虧為盈。
從外部環境來看,資生堂的業績下降情有可原。根據國家統計局1—6月社零數據,上半年化妝品零售總額為1905億元,同比下滑2.5%。受大環境影響,企業銷售額、利潤下跌是普遍情況。
然而,對比29.31%和2.5%這兩個數字可以看到,同樣是下滑,資生堂是遠遠跑輸大盤的;另一邊,歐萊雅、珀萊雅、華熙生物等化妝品品牌,在整體下滑的上半年,依然保持了不俗的增長勢頭。
某種程度來說,疫情這一黑天鵝事件,放大了資生堂原有經營模式的短板。
傳統CS渠道衰落
事實上,資生堂營收與利潤的放緩,早在疫情前便初現端倪。據財報數據,資生堂中國2019年的營收和利潤增速,便已大幅放緩。
千禧年初,資生堂是最早入華布局CS渠道的海外品牌之一,峰值時線下專營店數近萬家。然而,資生堂極其依賴的線下CS渠道,在2015年便迎來了由盛至衰的轉折點。2015年開始,全國門店數超4000家的屈臣氏,業績出現持續下滑,到2017年時,年坪效降到了1.12萬元/平,不到上一年的一半。放在資生堂自身上,2015年,其中國區大眾線化妝品部全年銷售暴跌25%。
CS渠道衰落背后的原因,是供銷關系的轉變。在電商崛起之前的美妝賽道,呈現出典型渠道為王的特征。巨頭們只要占據主流貨架的位置,便能實現高速增長。而傳統CS店的選品邏輯,是將利潤擺在首位。大品牌能給到更低的讓利,渠道自然更愿意選擇它們。
這一方面導致門店商品結構與市場需求之間,開始出現斷層;同時消費者購買何種商品,取決于貨架的陳列與店員推介。電商的發展加強了消費者的主觀能動性,傳統CS店的結構問題越來越凸顯。因此,近些年,我們不常在路邊看到傳統的化妝品小店了,取而代之的是HARMAY話梅等以買手主導的精選店模式。
回到資生堂本身,雖然察覺到了渠道更迭的前兆,但幾千家線下門店并不能放棄。從2016年起,資生堂對歐珀萊、泊美、姬芮等線下門店進行了一系列的升級。比如,資生堂在一年內替換了歐珀萊的200余種產品,并將門店店面重新裝修;對于泊美進行了全面的品牌煥新,并將上新時間縮短到了原先的1/3。同時,資生堂通過歐珀萊門店發力下沉市場,增加三四線高潛力城市中的門店數。
另外,資生堂還加大了對門店的讓利,在2017年發布公告調低了專營店的供貨折扣,悠萊從7.2折降到6折,泊美更是從7.2折降到5折。但這些舉措,并沒能挽救CS渠道銷量增長的疲態。歐珀萊在2015—2020年之間,年銷售復合增速僅為8.5%;悠萊、泊美等品牌市場占有率,則持續下滑。2020年4月,資生堂泊美在公眾號發布聲明,全面終止泊美在線下渠道的銷售。今年年初,資生堂正式將泊美和姬芮,連同線下僅剩數百家門店的業務,進行轉讓。
錯過的第一次電商紅利期
資生堂下定決心發力線上銷售,是從2019年開始。
彼時的資生堂,還專門在阿里西湖園區不到3公里的地方設置辦公據點,用來對接電商業務。但2019年的電商渠道,已經孵化出薇諾娜、珀萊雅等國產品牌,歐萊雅、雅詩蘭黛也早已進行布局,這些品牌僅在天貓單一渠道的年銷售體量,都已經達到了10億級別。
或許是因為線下渠道的強勢,資生堂的電商化速度始終略落后于競品。作為對比,2020年歐萊雅的線上銷售占比已經超過60%,而資生堂僅為40%。其后的2年,資生堂財報并未直觀披露全年線上銷量的變化。“品牌人氣下降的原因未必都來自互聯網的競爭。”在2012年時,談及作為中國主要營收來源的歐珀萊增速放緩,資生堂CEO魚谷雅彥這么認為。
2017到2019的短短2年間,除了護膚品類的薇諾娜、珀萊雅,在彩妝品類中,先后跑出完美日記、花西子等國產品牌,它們倚靠小紅書、直播帶貨等各類營銷渠道,發展不到3年便先后實現10億級別的銷售額。
“精致、少女心、上新快”,這些關鍵詞都是國產品牌專有的。在新興國產品牌的沖擊下,資生堂的平價化妝品增長乏力。財報顯示,資生堂中國在2019年以后,平價化妝品增速始終低于5%,2021年與2022年上半年甚至增速為負。
線上主流電商渠道的紅利期消失,導致企業的營銷成本高。資生堂中國地區在2020年、2021年雖然依舊保持一定的銷售增長,但利潤率卻從2019年的13.5%降至2021年的0.4%。
聚焦高端產品線
與平價化妝品增長乏力相反的是,資生堂中國高檔品牌的增速始終在10%以上,Nars等產品線在2021年銷售額幾乎翻倍。要知道,平價護膚品線的利潤率在5%左右,但高檔品牌的利潤率,則能超過25%。
除了價格上看重高檔品牌以外,資生堂在品類上聚焦護膚品,并希望在2023年銷售額占比達到80%,這一數據在2021年為60%。今年,資生堂在中國也有針對性地推出新的產品線,如男性化妝品“SIDEKICK侍刻”。事實上,資生堂此前也推出過多個針對男性的護膚品,如被出售的吾諾等。
同樣是針對年輕男性的獨立品牌,從市場角度來看,侍刻和吾諾最大的區別在于定價。侍刻單只洗面奶的價格為150元,而吾諾的洗面奶,價格在30元左右。
資生堂在研發方面投入的成本,保持在總成本的20%以上。在半年報發布的同日,資生堂美容創新基金公布了首個投資項目,對中國的重組膠原蛋白生物材料制造商Trautec注資1億元人民幣。
目前,在高端化妝品行業中,資生堂以其多年積累的技術優勢,在中國消費者心中打出了一定的品牌勢能,但這種優勢在慢慢消失。據第三方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的護膚品品類中,多數國際品牌在天貓的銷售額都出現了下滑,如歐萊雅、蘭蔻、雅詩蘭黛、包括資生堂等,而珀萊雅、薇諾娜等國產品牌則保持了20%以上的增長。
這背后是本土化妝品公司在護膚品研發層面的追趕。比如,華熙生物等公司,目前也在研究膠原蛋白相關成分與技術。在高速發展的中國品牌里,彩妝賽道的頭把交椅,已經由花西子、完美日記、colorkey等本土品牌占據,它們擁有超過海外品牌的市場份額;但在護膚品賽道,歐萊雅、蘭蔻、雅詩蘭黛依舊穩居前三。
資生堂在中國未來幾年的業務成績,將取決于“國際大牌”這一品牌勢能為資生堂高端產品線帶來的紅利期,能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