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省博物館藏寶石級珊瑚種類及產地小考

摘要：甘肅省博物館民族庫房共收藏有各類民族文物900余件，大多為20世紀50年代至20世紀末征集到的。關于民族文物的研究和應用，不同歷史時期各有不同的側重點。20世紀80年代以來，甘肅省博物館的研究者多從民俗方面對館藏民族文物進行考證，比如管理民族文物庫房30年的林尚斌先生所撰寫的《甘肅東鄉、裕固、保安和藏族的服飾及服飾文化特征》等文，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如今，隨著科技手段和研究方法的進步，必然使得民族文物的研究向多元化方向發展。本文將從甘肅省博物館館藏民族文物中寶石級珊瑚的種類和產地入手，作出新的研究嘗試，以期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關鍵詞：甘肅省博物館;民族文物;寶石級珊瑚

甘肅省博物館民族庫房目前所收藏的寶石級珊瑚藏品，主要來自于藏族以及信奉藏傳佛教的裕固族。這些文物均為20世紀50年代至60年代征集到的，年代均被定為近代，即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物品，其上都大量使用寶石級珊瑚。

本文將從生物學、分類學和有機寶石學現有的研究成果出發，來考證這些寶石級珊瑚的種類以及產地，以期為近代甘肅民族地區的社會狀況尤其是貿易情況提供參考信息。

一、寶石級珊瑚分類

（一）八種寶石級珊瑚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土資源部2018年公布的寶石級珊瑚定義：寶石級紅珊瑚（gem-quality red coral），一種生物成因有機寶石，主要由方解石型碳酸鈣和少量有機質組成，生物學中歸屬于腔腸動物門（Coelenterata）—珊瑚蟲綱（Anthozoa）—八故珊瑚亞綱（Octocoralha）—軟珊瑚目（Alcyonacea）—紅珊瑚科（Goraludae）。[1]

而常見的寶石級珊瑚，其種類大致有阿卡珊瑚、momo珊瑚、沙丁珊瑚、深水珊瑚、美都珊瑚、淺水珊瑚等。值得注意的是，以上這些商業分類事實上也代表著不同的生物學種類。[2]現贅述如下：

1.阿卡珊瑚：學名日本紅珊瑚（Paracorallium japoni-cum），主要產于日本、沖繩、小笠原群島，以及我國臺灣地區島嶼周圍的太平洋海域水深100—400米處。

2.momo珊瑚：學名為瘦長紅珊瑚（Coralliumelati-us），主要產于日本至菲律賓北部太平洋海域水深 110—400米處。

3.深水珊瑚：學名常用Corallium sp或Coralliumsp，主要產于美國中途島附近海域水下900—1500米處，為紅珊瑚屬。

4.淺水珊瑚：學名Coralliumsulca-tum，主要產自太平洋地區中途島海域水下600—900米處。

5.美都珊瑚：學名Coralli-umregale，主要產于中途島海域水下400—600米處。

6.Miss珊瑚：或稱為Misu珊瑚，學名未定，這是1971年首次在我國臺灣地區發現的珊瑚品種，主產于從中途島到臺灣、南至菲律賓的太平洋東南部，水深在60—700米之間。

7.沙丁珊瑚：學名紅珊瑚（Coralliumrubrum），主產于地中海周邊海域，水深為10—200米。

8.南枝珊瑚：學名Corallium Secundum，主產于東南亞至中途島附近，水深170—450米。

其中，阿卡、momo以及沙丁這三種為傳統的寶石級珊瑚品種，關于它們形態的鑒別已經有很多的論述。其中，國土資源部于2018年公布了這三種傳統寶石級珊瑚的鑒定特征。而其余五種寶石級珊瑚，或涉生長于遠洋地區，或生長水深更深區域，對其開發較晚，特別是在中國大陸地區市場認知度不高，故而現將這五種的外觀特征進行贅述，如表格：

（二）常見的珊瑚仿制品

常見的珊瑚仿制品有染色海竹、染色海柳、塑料以及玻璃制品。

1.海竹：鈣質珊瑚的一種，呈白色—黃色，分叉少且粗短，表面可見明顯的平行狀紋路，與竹節相似，所以稱為海竹。

海竹經拋光后，呈蠟狀玻璃光澤，這與珊瑚的光澤相似，但因染色導致顏色浮于表面而色澤呆滯。且珊瑚橫截面紋路為同心圓，海竹的橫截面為放射狀，俗稱太陽紋。此外，因為色素沉淀，海竹有明顯的黑斑（如圖）。

2.海柳：學名黑珊瑚，因其長成樹枝狀，外形類似陸地上的柳樹，故名海柳。與海竹類似，其截面具有放射性太陽紋，又因染色而顏色浮于表面，色澤呆滯。

3.有機玻璃、塑料，顏色過于均勻，經常有流動紋，常常有氣泡。

二、甘肅省博物館民族庫房所藏寶石級珊瑚概況

甘肅省博物館民族庫收藏的寶石級珊瑚文物，主要涉及藏族和裕固族兩個信奉藏傳佛教的民族。其中藏族部分有mz0137、mz0140、mz0142、mz0145、mz0474等。

1.mz0137為頭面，即頭部裝飾物。藏族頭面多為家庭世代相傳，現有的紋飾自清代到民國少有變化。它是由大批管狀珊瑚縫制而成，珊瑚細長，深淺不一的紅色，幾乎看不到白芯和蟲眼，蠟質光澤，細看有較粗的生長紋，是較為典型的沙丁珊瑚。另外，地中海北岸靠近希臘、意大利等海域的珊瑚顏色更加深紅，而地中海南岸靠近阿爾及利亞的珊瑚往往顏色更淺，常見粉紅色。這件頭面珊瑚的顏色雖然深淺不一，但是總體較深，當為地中海北部的沙丁珊瑚。

而在這件頭面的三角處，銀飾內還鑲嵌有兩顆桶珠，均為較深的紅色，光澤更像太平洋地區的阿卡，但因為太小，無法進行準確斷定。

2.mz 0140為瑯高，這是藏族婦女常見的三件裝飾（“錢莫”“肖?！薄艾樃摺保┲?。其上有三顆珊瑚桶珠，均可以看到明顯的白芯，它的左側兩件呈深紅色，質地細膩，無紋，亞玻璃光澤且透光，為阿卡珊瑚;而右側呈粉紅色，有比較明顯的生長紋，蠟狀光澤，是比較典型的momo珊瑚。

3.mz0142是一件腰瑯，為腰部的裝飾物。這一件為銀制，鑲嵌寶石，其中有珊瑚、綠松石以及一顆孔雀石。這件上面的珊瑚集中在三個部分：首先是上端的銀器鑲嵌用的珊瑚，這些珊瑚都是桶珠，均有明顯的白芯，其中有一些顏色深紅，玻璃光澤，透光性更好，為阿卡珊瑚。還有一些，顏色桃紅，蠟質光澤，透光性差，為momo珊瑚;第二部分是中端銀掛鉤部分的串飾，這些珊瑚都有明顯的黑色凹痕，細看有放射性生長紋，當為海珠染色。只有一顆有明顯的白芯，亞玻璃光澤，雖然也有黑色凹痕，但是質地更細膩，不見生長紋，當為阿卡珊瑚;第三部分的珊瑚是在末端的棉麻繩子上的串飾，均為塑料。

總體而言，最貴重的阿卡珊瑚和momo珊瑚鑲嵌在銀器之上，而海竹放在銀串飾上，塑料仿珊瑚則放在棉麻織物上，這或許可以說明當時制作者對珊瑚的分類有較為清晰的認知。

4.mz0145和mz0146是一對頭面，為棉麻織物上點綴珊瑚和蜜蠟而成的頭部飾物。其中mz0145共有10顆桶珠，其中9顆是塑料、1顆為蠟質光澤，有黑色凹痕以及放射性紋路，當為海竹染色而成。而mz0146則全部是塑料仿珊瑚。

5.mz0349，這是一件使用木制和動物皮制仿制的嘎卜拉鼓，其中腰部有紅色珊瑚圍起來的圓環狀裝飾品。珊瑚為桶珠，顏色為粉紅色，無白芯，蠟質光澤，枝條很小，生長紋比較明顯，當為沙丁珊瑚。

6.mz0474和mz0477這兩件都是耳飾，銀鑲嵌松石和珊瑚。珊瑚多為蠟質光澤，較為細膩，顏色為深粉色，其中mz0474上有一顆有白芯，更像momo。其余的都太小，可能是momo，也可能是沙丁。

甘肅省博物館收藏的裕固族文物中，涉及珊瑚的主要有mz0519、mz0526、mz0532等。其中，mz0519枝條均細小，顏色深紅，生長紋明顯，為沙丁珊瑚，且因其深紅的顏色，判斷為地中海北岸沙丁珊瑚可能性大。而mz0526的顏色大小過于均勻，且有明顯的塑料感，當為塑料仿制品。mz0532紋理較粗，枝條細，呈粉色，顏色更像momo珊瑚，有光澤蠟質，然而卻沒有白芯，生長紋比momo更粗，應為沙丁珊瑚，這也是甘肅省博物館館藏沙丁珊瑚中顏色最淺的一件，更像靠近地中海南岸阿爾及利亞一帶顏色較淺的一類沙丁珊瑚。

另外，珊瑚的主要成分為碳酸鈣，故而對酸堿極為敏感，比如酸性的汗液容易使珊瑚掉色，所以，當遇到淺色的珊瑚尤其是相對容易掉色的沙丁珊瑚，就必須判斷其顏色是由于產地還是因為長期佩戴掉色所致。上述mz0532珊瑚制品顏色相對均勻，靠近織物和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顏色一致，不像是掉色所致。故而，筆者傾向于其淺色應該是產地原因，認為其珊瑚來源于地中海南岸的可能性更大。

三、結論

1.甘肅省博物館民族庫房收藏的寶石級珊瑚制品，集中在藏族和裕固族，與這兩個民族的宗教信仰有關。

2.甘肅省博物館民族庫房收藏的寶石級珊瑚制品，包含太平洋地區的阿卡、momo、沙丁珊瑚，都屬于傳統的名貴珊瑚品種。其中，沙丁珊瑚的數量最多，這與19世紀90年代紅珊瑚主要集中產于意大利的西西里島和突尼斯海域有關。而到了20世紀末，太平洋紅珊瑚的產地則主要集中于琉球群島、小笠原群島[3]，與這個事實息息相關。此外，甘肅省博物館也有染色海竹以及塑料這兩種常見的仿制品。

3.從mz0142來看，制作者將傳統的名貴珊瑚阿卡和momo以及染色珊瑚海竹，還有塑料分別集中放置在飾物的不同地方，可見當時民族地區的制作者對于珊瑚的品種已經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

我們需要看到的是，現今甘肅省博物館民族庫房“完備性較差，不能構成完備的體系……目前民族文物的界定、分類、定級尚缺乏統一的切實可行的具有指引作用的方案” [4]，可以說，對館藏民族文物的研究尚在摸索階段。而學科的發展往往要經歷從質變到量變的積累，從具體實踐到理論的變化。本文作為筆者接手甘肅省博物館民族庫房工作的開端，希望能夠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參考文獻：

[1]DZ/T 0311—2018，中華人民共和國地質礦產行業標準 [S].北京：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土資源部，2018.

[2]林宛津.紅珊瑚文化與生命的再現[D].北京：中國地質大學，2007：13-17.

[3]范陸薇.寶石級紅珊瑚的成分和結構特征研究[D].湖北：中國地質大學，2008：6.

[4]俄軍，林尚斌，常清民.甘肅省博物館民族文物界定、分類、定級現狀調研報告[C].//中國民族文博（第二輯），中國博物館協會民族博物館專業委員會，2007.

作者簡介：

張穎，碩士研究生學歷，甘肅省博物館助理館員，從事民族文物庫房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