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黃永玉

韓浩月

這是幾年前，我們幾個朋友一起去拜訪黃永玉時發生的故事。

據說每個見到黃永玉的人，都能聽到幾個好故事，因為他就是位愛講故事的人。從坐下來，到點燃煙斗，他的話就不停，只要有人開了頭，他就能一直滔滔不絕地講下去，絲毫不覺得累。

但是我們想多聽他講林青霞，林青霞去拜訪他，已經成了佳話。幾年前，林青霞去參加湖南衛視的綜藝節目，許多人都感到震驚，覺得不可思議。后來林青霞講到，之所以愿意去綜藝節目里玩，正是聽了黃永玉的“蠱惑”，要變得“野”一些，解放天性，所以才敢在綜藝節目里展示自己。

外面把林青霞拜訪黃永玉的事情傳得神乎其神，其實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小事。我們的生活里太缺少傳奇，也太缺少浪漫，所以才會借由一些人、一些事，無事生非地編排出一些故事來。

因為常有人在他面前念叨我們幾個人的名字，黃永玉對我們這幾個“小朋友”表現出非常熟稔的樣子。那天的聊天內容一點兒都不高大上，什么話題俗就聊什么，從歷史人物的吃喝拉撒，到重大事件背后的繁復細節，黃永玉都娓娓道來，這樣的故事估計他給許多人講過了，但再講時，他仍然興趣盎然，聽者自然更覺得津津有味。

聽說黃永玉先生聊開心了，會送人字或者畫的，我們未免也充滿這樣的期待。果然，聊到興高采烈的時候，黃永玉突然說，等會兒給你們每人畫一幅速寫。天哪，我們可是六個人！我們都假裝客氣，說不用了，不用了，但心里巴不得早點兒結束聊天，讓黃老揮動大筆。

遺憾的是，聊了兩三個小時后，他有點兒累了，最后只給我們其中的一位朋友畫了速寫。得到贈畫的朋友興高采烈地收了，黃永玉說，剩下幾位沒畫的，送別的禮物！

我們也給黃永玉帶了禮物，是一副拳擊手套。因為知道他最愛看的電視節目，一是《非誠勿擾》這樣的綜藝節目，二就是中外新近播出的拳擊節目。黃永玉非常喜歡這副拳擊手套，喜不自禁地戴上，比畫了幾個拳擊招牌動作，然后開心地舉起手套，讓我們一起與他合影留念。

凡是去看黃永玉的人，他是必然要留下吃飯的，他請客吃飯，固定在他住所區域的一家飯館。這家飯館里有一間專門留給他的包間，老板的熱情程度，頗有江湖客棧的掌柜招待各路俠客的樣子。黃永玉個子不高，但走起路來宛若大俠，與他走在一起，頗有自信心爆棚的感覺。

出生于1924年的黃永玉，今年99歲了，3月份他還參加了現代文學館為他舉辦的“黃永玉詩和插畫展”，狀態頗佳。

一位年近百歲的老人，能一直給人以英氣勃發的印象，這種不老的少年感真是難得。每當心里有暮氣的時候，想想他，就不禁振奮起來。

（摘自微信公眾號“時代郵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