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書歡聚一堂

邊雨

一只黑蝴蝶

山水實在是太大了，一只黑蝴蝶

是我想遇見的，黑黑的

一動不動，連同空氣

往上走，應該是黑蝴蝶的路

這條路，有好多對稱的事物，木墩

樹葉、石頭、苔蘚、崖柏

都是大自然的眼神

一只黑蝴蝶，脫掉云襪

沿著長長的河谷

原來半山腰，有一處深坑，裝滿驚蟄

難怪今年

我聽不見雷聲

那么多的書歡聚一堂

六十年了，書架上的書

有文字瓜果，有文字黑洞

我在尼采那里中轉，在康德那里睡覺

這么多年，他們

抱著人類行走

我不敢叫醒歌德

因為我的抒情還沒用完

生怕那個少年的煩惱

在秋天里，一行行，一叢叢

與凡·高，側身，擦肩

錯過麥田

我知道，好幾層的書

好幾層的人，要是知冷暖的話

我會把屈原叫來，把李清照叫來

吃粽子，開海棠

認老鄉的話，就認那個柳永

談談那個傷離別的自古，那么多情的宋詞

歡聚一堂，無人不知

無人不懂

時間之間

系列的樓梯，系列的人

上或者下，生或者死

就一扇窗而言

有人在看風景比什么都重要

風景比風景

都是相框的表情，她站在那里

衣服是完整的，思想是完整的，姿勢是完

整的

眉間順風

秀發如秀水

原來，她等不到一代人

太陽就下山了，那些墻上的人

帶了些時間

轉了個彎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