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代的教育：塞阿拉模式

巴西各地的教育工作者都希望能在索布拉爾找到重新開放校園的經驗。

| 巴西的教育現狀 |

阿莫里·戈麥斯開始在索布拉爾教歷史時，正值20世紀90年代中期。彼時，這里的教育體系可謂積弊甚深。索布拉爾隸屬于巴西東北部貧困率最高的塞阿拉州，擁有20萬人口。2001年，根據全市統一考試的結果，索布拉爾八歲兒童的文盲率高達40%。1/3的小學生入學時間都至少晚了一年。師資水平也令人擔憂。據戈麥斯回憶，當時甚至有位校長用按手印的方式簽署文件，連寫好自己名字的信心都沒有。

如今，戈麥斯已是索布拉爾一家師范學院的校長，從巴西各地前來此處取經的教育工作者絡繹不絕。2015年，索布拉爾的孩子們在小學數學和讀寫測試中考了全國第一。這一消息轟動全國，20年的教育改革終于迎來了里程碑式的成果。眼下，新冠疫情將這座城市再次推到聚光燈下，人們都希望能在索布拉爾找到重新開放校園的經驗。2020年11月，戈麥斯的學校迎來了疫情后第一波前來參觀學習的地方官員。

疫情前的巴西，只有一半讀完小學的孩子具備閱讀能力，這一比例在其他中高收入國家接近3/4。2017年，世界銀行的報告表明，要想讓15歲這一年齡段的巴西青少年達到發達國家同齡人的讀寫水平，或將耗費260年的時間。由于學校關閉，很多巴西學生至少錯過了18個月的線下課程。根據圣保羅方面的數據，疫情期間，學生學到的知識不及此前1/3，輟學風險也增加了兩倍。慈善機構“教育至上”的負責人普里西拉·克魯茲表示，聯邦政府的無能令州政府及市政府官員更注重相互取經，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 索布拉爾改革 |

索布拉爾的成功源于上世紀90年代末的一系列改革。當時，巴西大多數市政官員會任命自己的朋友或政治盟友擔任校長，但索布拉爾的官員堅持將這一關鍵崗位留給在筆試和面試中憑實力取勝的候選人。

索布拉爾市政府關閉了偏遠地區的小型學校，將其并入大型學校。這樣，所有學生都有機會聆聽本市優秀教師的授課，教育成本也得到相應縮減。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重組學校將這里的人均教育成本降到了全國平均線以下。

索布拉爾的教育體系尤其注重培養學生的閱讀能力。政府要求進入三年級的學生必須達到基本的讀寫水平。入學前幾年，考官會對所有兒童進行朗誦測試。學生不分年級，均要參加全市統一組織的數學和葡萄牙語測試。成績達標后，相應的教師會獲得獎金。同時，市政府推出教學計劃，要求教師充分備課，每月接受為期一天的培訓。

要徹底杜絕“ 窮孩子學不會”的觀念。

克勞迪婭·科斯汀管理過里約熱內盧的學校系統，在她看來，索布拉爾的改革放在發達國家算不上什么驚人創舉，但這不是關鍵。“索布拉爾的魅力在于，能將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做到極致?！笨唆斊澭a充道。這座城市有意愿和動力去落實“有效的措施”。

最引人注目的是，索布拉爾以一己之力推動了整個塞阿拉州的教育改革。2006年，一批索布拉爾官員被選入州政府任職。他們先是賦予各市更多自行管理當地學校的權力，又在全州范圍內對八歲兒童進行讀寫測試。同時，州政府進一步加強教師培訓，改善教師福利，并設立專項資金，劃撥給學校排名上升的城市。如此一來，各地市政府更傾向于聘請賢士管理學校，官員也更有動力協助教育主管改善教育環境。

| 推廣改革成效 |

根據2005年以來詳實的數據比對，塞阿拉是巴西考試成績上升最快的州。2019年的數據顯示，索布拉爾總成績略有下降，但塞阿拉州下屬多個地級市的全國排名都大幅提升。小學接受綜合評估后，塞阿拉州12所學校的教學體系躋身全國前20。穩居榜首四年后，索布拉爾的位置被穆坎布取代，兩市相距不到一小時車程。圣保羅大學教師丹尼爾·桑托斯指出，令人稱奇的是，位于塞阿拉與其他州交界處的城鎮，學校排名也在逐年上升。

這無疑是一個新的突破口。2018年，維沃·阿魯達（2011至2016年任索布拉爾市長）成立專門機構推廣塞阿拉州的教育模式，得到了萊曼基金會等大型慈善機構的支持。該機構的一項計劃便是為巴西26個州和1個聯邦區中的10個出謀劃策，并為近50個市政府提供手把手指導。

當然，并非所有人都認為一個地方成功的教育模式適合推廣至全國。索布拉爾的成功很可能得益于穩定的政治環境，這在巴西并不多見。過去25年間，管理市政的政治集團從未變更，他們一直都將教育放在首位。因此，阿魯達建議合作城市選擇最適合當地的教育政策，但有一點至關重要，那就是徹底杜絕“窮孩子學不會”的觀念。

盡管一直將教育視為重中之重，索布拉爾政府面對疫情的反應依舊不盡如人意。同其他教育水平落后的城市一樣，索布拉爾也長期關閉了學校?！拔覀儽粐樑铝?。”現任市長伊沃·戈麥斯坦言道。市教育局局長赫伯特·利馬說，學生上網課或做題的效果遠不如常規的線下教學。不過，他認為這里的財政赤字不如其他城市嚴重，輟學率也很低。在幫助學生追趕教學進度這點上，索布拉爾的學校要比巴西大多數學校準備得更充分?！拔蚁嘈艑W生會趕上來，”他說，“畢竟他們曾經就是這么過來的?！?/p>

[編譯自英國《經濟學人》]

編輯：要媛